明天就要启程前往福建晋江,继而转道回饶北老家,这将是一次为期不短的远行。
临行前的夜晚,总带着一种特别的、混合着期待、忙碌与淡淡离愁的氛围。
刘小惠先走进了狭小的卫生间冲凉。哗哗的水声隔着门板隐约传来,为静谧的小屋增添了一丝生动的气息。
詹晓阳没有闲着,他坐在书桌前,就着台灯昏黄的光线,开始整理手头的现金。
他从抽屉里拿出好几个空信封,首先处理的,是傍晚刚从汪胖子那里结算回来的八千块钱。
他仔细地数出三千元,装进一个信封,在信封正面工整地写下“刘姨”二字。
接着,将剩下的五千元,装入另一个信封,写下“备用”二字。
这是给刘小惠回家里所用的。
然后,他打开另一个小袋子,里面是近期从黄爸爸那里收取的、尚未存入银行的狮头鹅分成款。
他数出三千元,同样装进一个信封,写下“妈”字。这是准备带给自己母亲的。
想了想,他又数出五千元,分成五份,每份一千元,分别装入五个信封。
这五份,他打算带回老家,分别给几位平时多有走动、关系亲近的叔伯长辈,算是一点心意。
灯光下,他的神情专注而平静,手指灵活地清点着钞票,动作熟练,仿佛一个经验老到的账房先生。
分装完毕,他将这些信封仔细地收进随身背包的内层口袋里。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轻响,被推开了。
一股带着温热湿气和沐浴露清香的水汽弥漫出来。刘小惠洗完澡,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质地柔软贴身的短袖短裤睡衣套装,湿漉漉的乌黑长发用干毛巾包在头顶,露出光洁的脖颈和优美的锁骨线条。
刚被热水浸润过的肌肤,白皙里透出健康的粉红,像初绽的桃花瓣,吹弹可破。水珠顺着她纤细的小腿滑落,在地板上留下浅浅的印迹。
她一边用毛巾擦拭着脖颈上的水珠,一边抬头看向詹晓阳,那双被水汽熏染过的眸子,显得格外清澈明亮,带着沐浴后的慵懒和娇柔。
“老伙,我洗好了,你快去洗吧。”她的声音也带着水汽般的湿润和轻柔。
詹晓阳闻声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不由得怔了一下。灯光下,沐浴后的刘小惠,仿佛褪去了一切尘埃,焕发着一种纯净而诱人的光彩。
那份毫无防备的、出水芙蓉般的娇嫩,让詹晓阳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也微微一滞,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深暗。
刘小惠察觉到他那过于专注、甚至带着一丝灼热的目光,脸上刚刚褪下的红晕又悄然浮起,她娇嗔地飞给他一个白眼,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羞涩:“看什么看呀!笨蛋!快去冲凉!一身汗味!”
詹晓阳被她这么一嗔,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掩饰性地笑了笑:“哦,好,我这就去。”他慌忙起身,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逃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门外,隐约传来刘小惠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哼声。
卫生间里,詹晓阳打开水龙头,用微凉的水泼在脸上,试图驱散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他快速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的疲惫和暑气。当他穿着背心短裤,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走出来时,看到刘小惠已经坐在床边,正用干毛巾仔细地擦拭着长发。
风扇的风吹动她的发丝,侧影宁静美好。
看到他出来,刘小惠放下毛巾,很自然地朝他张开双臂,脸上带着依赖和期待的笑容。
詹晓阳心头发软,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两人刚刚沐浴过的身体,都带着清爽的凉意和相同的沐浴露香气。
然而,当肌肤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相贴时,那微凉的触感下,却仿佛有细微的电流悄然窜过。
刘小惠睡衣的材质是丝光棉,异常光滑柔软,触感极佳。
詹晓阳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娇躯的温软和弹性,鼻尖萦绕着她发间、颈间特有的少女馨香,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绪,又开始有些不淡定起来,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刘小惠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她没有躲闪,反而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更紧地偎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渐渐有些加速的心跳声,自己的脸颊也悄悄染上了红霞。
这是出发前的最后一晚了,即将到来的短暂分别和长途旅行,让两人心中都充满了对彼此相伴时光的格外眷恋。
她甚至比平时更加主动和依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穿上保守的睡衣睡裤,而是任由这身略显单薄的睡衣包裹着自己,将最真实的触感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他。
黑暗中,年轻的躯体紧紧相拥,能感受到彼此逐渐升高的体温和微微急促的呼吸。
然而,他们都清楚,年纪尚轻,学业未成,未来还有许多不确定。
一道无形的、名为“责任”与“规矩”的底线,横亘在他们炽热的情感之前。
他们只能用紧紧的拥抱、轻柔的抚摸、和落在发顶、额间、脸颊上的,带着克制与珍视的细碎亲吻,来宣泄这份浓得化不开的眷恋,慰藉彼此年轻而躁动的心。
所有的激情,最终都化为相拥的温暖和耳边低沉的呢喃。
“惠儿,明天就要出门了……”
“嗯,老伙,我会想你的……”
“傻话,我们一直在一起。”
“嗯,一直在一起……”
他们不需要太多的甜言蜜语,长时间的相依为命,早已让默契深入骨髓。
此刻,这种在清贫小屋中相拥、共同规划未来、一起品尝奋斗酸甜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幸福。
这种“一起吃苦的幸福”,远比虚幻的承诺更让他们感到踏实和满足。
激情在克制中缓缓平复,最终化为深沉的宁静。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偶尔交换一个轻柔的吻,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直到倦意渐渐袭来,才在风扇规律的嗡嗡声中,相拥着沉入安稳的梦乡。
第二天,两人睡到自然醒,已是上午九点左右。阳光明媚,是个出行的好天气。腿脚的酸疼经过一夜的休息,也缓解了大半。
他们下楼在巷口吃了简单的早餐——白粥配小菜。然后,詹晓阳先到小卖部用公用电话给饶北老家打了个电话。
“爸,是我,晓阳。”
“晓阳啊!怎么有空打电话?有事?”电话那头传来父亲熟悉而略显严肃的声音。
“爸,大概后天到家。”
“好啊!回来好!你妈天天念叨呢!路上小心点!”
“知道了爸。还有件事,您帮我准备20包好一点的凤凰单丛茶,一斤装的那种,品质要好点的。我过两天到家有用。”詹晓阳叮嘱道。
这茶叶是为姑父和小姨准备的。
“20包?要这么好的茶叶干嘛?”父亲有些疑惑。
“有用,您帮我准备好就行,我回去再跟您细说。钱我回去给您。”
“行吧,我给你准备。”父亲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接着,刘小惠也给她家里打了电话,报了平安和归期,电话里传来母亲欣喜的叮嘱声。
回到小屋,两人开始最后收拾行李。詹晓阳把昨晚准备好的2个信封拿了出来。他先将那个写着“刘姨”、然后,再把那个装着五千元“备用金”的信封也拿出来,递到刘小惠面前。
“惠儿,”他语气平静地说,“这几个信封你收好。这个厚点的,是五千块,你回家后自己安排,还有,”他拿起那个写着“刘姨”的信封,郑重地放到她手里,“这个,是三千块,是给阿姨的。你收好,到时候亲手交给阿姨。”
刘小惠默默地接过这些沉甸甸的信封,每一个信封都代表着一份沉甸甸的心意和责任。
尤其是那个给母亲的信封,让她鼻子一酸,眼眶微微发热。
她没有说谢谢,只是抬起头,深深地看着詹晓阳,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依赖,更有一种“此生就是他了”的坚定。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信封小心翼翼地、分层放进了自己背包最里面的夹层里。
“嗯,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东收拾西收拾,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午。虽然并不很饿,但想到路上时间较长,两人还是去附近快餐店吃了简单的盒饭。
回来时,詹晓阳顺路把下半年的房租一千五百块钱,交给了房东阿姨。
一切准备就绪。中午十二点半刚过,两人把收拾好的两个旅行包和一些给家里带的礼物搬到了楼下巷口。
不一会儿,姑父开着轿车准时到了。小姨也已经从城南店过来,在车上等着了。
大家互相打招呼,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詹晓阳很自然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刘小惠则和小姨一起坐在后排。车子缓缓启动,驶出嘈杂的城区,向着福建方向驶去。
车子驶上公路,窗外的风景开始变换。姑父车技娴熟,车开得平稳。
小姨性格开朗,和刘小惠在后座有说有笑,聊着家常和一路的见闻。
詹晓阳偶尔和姑父交流一下路况和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气氛轻松愉快。
漫长的旅途,在欢声笑语中,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经过将近六个小时的颠簸,在傍晚七点左右,车子终于驶入了晋江城区。
华灯初上,这座以鞋服制造业闻名的城市展现在他们眼前,街道两旁随处可见各类鞋厂的招牌和广告。
姑父按照詹晓阳事先打听好的地址,找到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价格适中的宾馆。停好车,四人走进大堂办理入住手续。
这时,小姨看了看詹晓阳和刘小惠,又和姑父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笑着安排道:“开了这么久的车,都累了。这样,开两个标准间吧。晓阳,你跟姑父一个房间。小惠,你跟我一个房间。晚上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去厂里考察,得养足精神!”
这个安排,让原本以为可以像在小屋一样住在一起的詹晓阳和刘小惠,心里同时“咯噔”一下,闪过一丝小小的失落和惋惜。
但在姑父和小姨这两位长辈眼中,他们毕竟还是未正式成家的“孩子”,这样的安排既合乎规矩,也体现了关心和爱护。
两人虽然有点不情愿,但也明白长辈的用意,只能乖乖点头:“好的,小姨\/姑父。”
拿着房卡,各自进了房间。放下行李,简单洗漱了一下,冲去一路的风尘和疲惫。
然后四人一起到宾馆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地道的闽南菜馆吃了晚饭。晋江的饮食风味与潮汕颇为相似,海鲜、卤味、汤品,大家都吃得很适应。
晚饭后,回到宾馆。由于第二天还要早起去工厂考察,大家互道晚安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詹晓阳和姑父聊了会儿明天的考察细节,也早早睡下。
另一个房间里,刘小惠和小姨说了会儿悄悄话,也进入了梦乡。
晋江的第一夜,平静而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