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阳光斜斜洒在洛阳西城的街道上,镀上一层凄厉的金红。昔日繁华的街巷此刻尸横遍野,八百锦衣卫鏖战至今,仅剩三百余人身披血污,绣春刀多数卷了刃,却依旧握得死紧。对面的刺客也已拼至筋疲力尽,不足五十人蜷缩在街角,楼顶上的箭手早已箭筒空空,纷纷翻身跃下,要与锦衣卫做最后死战。
田贵妃瘫坐在地,怀中紧紧抱着朱慈灿,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怕死了好多人…… 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她望着满地尸体,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几次想撑着地面站起,双腿却软得毫无力气。周皇后身旁,朱慈炯小臂上那个拇指大的血洞仍在渗血,早已昏迷不醒;不远处,锦衣卫提司骆养性的尸身静静躺着,身上插满了箭矢,鲜血浸透了官袍,胸前的飞鱼纹被染得暗红。
“娘娘快走!秦侯爷想来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锦衣卫总旗嘶吼着,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还在流血,“您带着贵妃娘娘速速退回凤辇,我等在此再拼一阵!” 三百锦衣卫或哭喊或嚎叫,纷纷朝着刺客冲去,“为骆提司报仇!” 喊杀声中,刀刃碰撞的脆响混着濒死的喘息,回荡在空寂的街巷。
朱慈炤扶着田贵妃的胳膊急道:“母妃,快走!” 田贵妃却死死坐着不肯动,泪水愈发汹涌:“我怕死了好多人…… 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她疯狂挣扎着,绝望的哭喊刺穿暮色。周皇后猛地转身,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厉声喝道:“你不走,让这些锦衣卫兄弟白死吗?”
田贵妃捂着脸,眼神满是难以置信:“你敢打我?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打我!”“打你怎么了?” 周皇后怒目圆睁,一边拉搡着她往前行,一边斥道,“你看看这些为护你我母子、护大明宗室而死的忠魂!骆提司以身殉国,兄弟们浴血拼杀,你若执意在此拖累,便是对不起他们的血!”
田贵妃被骂得一怔,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迷茫,怀中的朱慈灿似是被惊到,小声啜泣起来。周皇后趁机拽住她的手腕,一拉一拽地朝着东市凤辇方向赶,田贵妃脚步踉跄,泪水无声滑落,只剩紧紧抱着孩儿的双手不敢松开。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彻街巷,秦良玉驾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腰间双剑寒光闪烁。她翻身下马,刚要躬身行礼,便被周皇后挥手打断:“秦侯爷,莫行虚礼!快快支援锦衣卫,拿下这伙贼子,查清楚他们是谁派来的!竟敢当街杀王刺驾,真是狗胆包天!”
秦良玉领命转身,麾下骑兵瞬间冲入战局。残存的三四名刺客见大势已去,对视一眼,纷纷掏出黑色药丸吞服下去。“既然完不成那人的任务,今日咱们兄弟便交在这里了!”“兄弟们,来世十八年后再相聚!” 话音未落,几人便相继倒在血泊中。一名锦衣卫红着眼扑上去,左一刀右一刀泄愤似的砍着,口中嘶吼着:“还骆提司命来!”
混乱中,一名刺客衣襟里掉出一锭银子,背面隐约有个被磨得模糊的字迹。总旗连忙捡起,高声喊道:“快搜他们的身!” 众锦衣卫纷纷动手,从刺客身上搜出一堆银子,背面皆被磨得光滑,仅留着模糊难辨的残字。
秦良玉走到西城中央,望着满地尸骸沉声道:“将锦衣卫兄弟们的尸体抬去洛阳城外火化,骨灰带回西安,听候陛下处置。登记好所有家眷信息,让他们去户部领取银两安葬义士。此事我到西安后必向陛下禀报,为死去的兄弟们论功行赏!” 她看向骆养性的尸身,眼中满是敬重,蹲下身轻轻合上他未闭的双眼:“骆提司忠肝义胆,乃大明功臣,瞑目吧。”
处理完后事,秦良玉率领大军赶往凤辇所在地,残阳下,洛阳西城的血迹渐渐被暮色笼罩,唯有忠魂的余威,仍在风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