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有余地?!”江飞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前几日被他残忍杀害的那些刺客,心中莫名悲愤,连他自己都怀疑:“那真的是心魔吗?还是自己天性如此?”
曹适的目光落在江飞肩头渗血的衣料上,眉头微皱,伸手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又从另一个布囊里掏出几张用油纸裹好的大饼,一并放在江飞面前。
“这包是金疮药,你每日敷一次,能让伤口好得快些。”曹适的声音缓和了些,指了指那几张大饼,“这是给你留的干粮,我有要事要出去几天,没法子按时给你送饭菜。”
“前辈!你是个好人!”
江飞的话让曹适离开的身影猛的一颤……
曹适走后,江飞又继续研究起石壁上的《素玄经》,素玄经总共不过千余字左右,除总纲外共分为三篇,分别是《素心》《玄枢》《经藏》,江飞背熟之后,拿起玄铁锁链便开始朝着石壁猛砸起来,玄铁锁链带着破风的锐响,狠狠砸在刻满经文的石壁上。“轰隆”一声闷响,石屑飞溅,碎石顺着江飞的袖口滑进衣襟,硌得他皮肤生疼,可他手上的力道半点没减。江飞喘着粗气,直到最后一块刻有字迹的岩石轰然碎裂,他才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满地狼藉,嘴角却勾起一丝释然。
虽心疼这千余字的心血,可他心里清楚,唯有让《素玄经》彻底消失,才是眼下最稳妥的选择,他可不是初出茅庐的新手,深谙“怀璧其罪”的道理,况且这石壁上文字若让曹适发现,难保此人不会心动……
《素心》篇讲的便是人体的十二经脉,现在江飞所练的便是手太阴肺经,只见他的手指按在上臂内侧前缘的经脉上,顺着那若有若无的酸胀感往下滑,直到触及肘部内侧的凹陷处,这是手太阴肺经的“尺泽穴”,也是他今日修炼时最易滞涩的节点。也不知是不是江飞因为听到花神秀的消息心神不定,还是肩膀上的伤口连着经脉,他运转气劲想要冲击尺泽穴,却始终磕磕绊绊。
指尖按在肘部凹陷处,明明能清晰摸到经脉的跳动,可气劲一到此处,就像被无形的棉絮裹住,要么滞在半路打转,要么顺着旁支散了去,连带着上臂内侧都泛起一阵酸麻的刺痛。
他咬着牙凝神,试着按《素心》篇里说的“意随气走,气随心动”,可刚静下心,身体内刚凝聚的气劲便乱了,在尺泽穴附近撞得经脉生疼,江飞忍不住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但他手指的力道一直在加重,肘部的酸麻刺痛几乎要盖过肩头的伤口,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花神秀三个字,刺杀他的主谋既然知道花神秀与他的关系,而且所派的高手各个都与自己相若,这世间除了朱元璋和师父,只有一人可驱使这么多高手,只是剩余的那人他不敢想,因为那人对他也视如己出,一空和尚那天话里话外的意思全在维护师父,并且提到了那人,那么自己是否一直在冤枉师父?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
还有白悠悠与柳卿卿二女,白悠悠对他的心意他怎会不知,可他天生一副游侠性,对白悠悠的情谊,终究是拿她当做妹妹更多一点。自己那天心神大乱之下独自上路,心中所记挂的无非两女的安危而已。
《素心》篇里有一句“心不静则气不顺,气不顺则脉不通。”江飞此时的状态根本无法入定,强行运功只会加重伤势。他明知道这个道理,却偏要和紊乱的气劲较劲,花神秀的疑云、两女的安危、对师父的愧疚,桩桩件件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没法冷静。
果然不过一会,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气劲在经脉里疯狂冲撞,江飞喉头一甜,再也忍不住弯下腰,一大口鲜血“噗”地吐在碎石上,染红了满地碎裂的经文。他撑着玄铁锁链勉强站直,眼前阵阵发黑,肩头的伤口也被牵扯得重新渗出血来,浸湿了大半衣襟。
正在这时,洞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由远及近,声音极轻。像是有人用脚尖点着地面走路,又像是枯枝被风吹得轻轻擦过石壁,若不是洞内此刻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根本察觉不到。江飞瞬间绷紧了神经,握紧了手边的玄铁锁链。
曹适刚走不久,会是谁突然找来?他屏住呼吸,悄悄挪到洞口一侧,借着石缝往外看。
月光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正贴着洞壁往里探,衣袂扫过碎石时刻意收了力道,只发出极轻的“沙沙”声。那身影身形纤细,却握着一柄泛着冷光的短刃,刀刃映着月色,在石墙上投下细碎的寒光,原来正是那刺客首领去而复返。
江飞的心猛地一沉,攥着玄铁锁链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刚吐过血,经脉还在隐隐作痛,此刻连站稳都要借着锁链支撑,若真动手,绝无胜算。可他没退,反而将后背往石壁上贴得更紧,借着阴影藏好身形,目光死死盯着刺客首领的动作。
刺客首领嘴角勾起一抹阴笑,短刃在指尖转了个冷冽的弧,目光扫过洞内满地碎石,最后落在江飞藏身的阴影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得意道:“嘿嘿,臭小子,想不到吧,又是我。那曹适也真蠢,他以为恐吓我一番我就不敢来了?说不定正是中了老夫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跟来了,倒要看看你这没了靠山的困兽,还能撑到几时。”
江飞喉间发紧,指尖的玄铁锁链被冷汗浸得发滑。他强压下经脉的刺痛,悄悄将锁链往身后绕了半圈,做好突袭的准备,此刻只能赌一把,趁对方放松警惕时先下手。
可刺客首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脚步慢悠悠地往洞内走,目光在满地染血的经文碎石上顿了顿,突然嗤笑一声:“怎么?脾气这么大?把石壁砸了?”
江飞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刺客首领收回短刃,脚尖轻轻碾过地上的碎石,目光落在江飞染血的衣襟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从容:“你不要做无畏的抵抗,山上现在除了老夫空无一人,曹适一来一去至少还要三天。老夫也不要你的性命,这期间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