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心头一喜,又接着琢磨“无中生有”的意思,试着不刻意催动内力,只让那缕细流随心意游走。不知不觉间,竟有更多内力从淤塞处被引了出来,像小溪汇成小河,在经脉里缓缓流淌。
江飞只觉后腰的滞涩感渐渐松了些,那缕内力细流像是有了生命,顺着《素玄诀》里说的经脉走势,绕开被沉息砂锁住的穴位,往四肢百骸漫去。他不敢急功近利,只守着“敛气入静”的要诀,每触到一个字,便觉心口清明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墓顶的月光已斜斜切过墓室,落在他沾满血迹的肩头,幸亏曹适白日时送来的饭菜补充了些许体力,不然江飞即使脱困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正入神时,外面忽然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有什么东西踩断了枯枝,江飞急忙收回手,用身子死死挡住石壁上的字迹,重新靠在墙边,眼皮半耷着,装作仍在休息,耳朵却竖了起来,捕捉着外面的动静。
“曹适!你还要护着这小子到几时?莫非你也觊觎他的太白剑法不成?”刺客首领的声音淬着怒火,显然已因被发现而恼羞成怒。
“老夫的剑法已经足够老夫学习一生了,我要他剑法何用?倒是你,这几日三番五次潜入古墓,真当老夫不敢杀你?”曹适冷冷的说道。
“嘿嘿,曹适,你功夫虽高,人却迂腐的要命,这太白剑法即使主人也不敢轻视,要不然也不会被花神秀压制那么多年,最近才敢偷偷行动。”刺客首领的声音压低几分,带着刻意的引诱:“曹适,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虽是道境高手,但这太白剑法或许能让你再进一步,不如你我联手,逼他写出剑法,咱们一起参破,日后江湖上还有谁能压得住你我?”
曹适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冷声道:“我再说一遍,老夫对太白剑法毫无兴趣。”曹适的声音掷地有声,剑鞘在石门上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回响:“至于你,今日的话,老夫全当没听见。可若这话传到你主人耳朵里,你说,他会怎么处置一个敢觊觎太白剑法、还想拉同伙私吞的手下?”
刺客首领的脸色“唰”的白了,握着刀柄的手开始发颤,方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往前凑了两步,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曹、曹老!您别误会!刚才那些话都是我胡言乱语,是我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绝没有背叛主人的意思!求您高抬贵手,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
说着,他竟往后退了半步,对着曹适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我这就走,以后再也不敢踏入古墓半步,也绝不会再打这小子的主意,求曹老饶过我这一次!”
曹适冷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长剑往外拔了半寸,寒光从剑鞘中泄出,映得刺客首领眼皮乱跳。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转身踉跄着就往外跑,连掉在地上的短刀都忘了捡,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曹适望着刺客首领消失的黑暗方向,轻轻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这刺客首领武功奇高,方才若真动手,自己只能将其打伤,取他性命倒是不可,况且对方的轻功也是卓绝,保命手段更是藏了不止一种。更让他忌惮的是刺客背后的主人,虽见过两次,却次次都蒙着面,连声音都经过刻意伪装,连半点真实样貌都没能看清,居然能让这刺客如此惧怕。至于“花神秀”,他搜寻记忆许久,也只隐约听过这名字,却不知是何许人。
收回思绪,曹适俯身掀开地上的石盖,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纵身跃入墓室,刚站稳,就见江飞贴着墙边,目光里满是疑惑。
“你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江飞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字字清晰:“以你的武功,不该屈居人下,更不该做困人之事。”
曹适看着他肩头未干的血迹,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解释:“老夫确实与人有约,受他所托将你困在此地。”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你放心,那人并未下令伤你性命,只是让我困你少许时日,等过了这阵,你便可自行离去。”
“刚才所提花神秀是何意?那刺客跟他有什么恩怨?他的主人又跟花神秀有什么牵扯?”江飞身子稍微动了动,眼睛亮得惊人,方才刺客首领的话里藏着太多线索,他隐约觉得师父身上的秘密和自己被囚、太白剑法都脱不了关系。
曹适沉默片刻才开口道:“花神秀是谁,老夫也不知,老夫与那人的约定很简单,只负责困你一段时间,不伤人、不问因由,其他的事,老夫没问,他也不说。”
“那你为何要帮他?”江飞疑惑道。
曹适沉默半晌才道:“老夫打不过他,答应了为他做事,至于背后的纠葛,你若想知道,等你能离开这里后,自己去查或许更清楚。”
“打不过他?”江飞睁大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前段时间曹适只用三剑就将他逼得束手无策。现在的他,除了师父,应该还没人用剑法能这么轻易击败自己。连曹适都承认打不过的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又练了什么惊世武功?这样的人物,在武林中绝不可能籍籍无名。
“曹前辈,那人总该有些特征吧?比如身高、或是用什么兵器?!”江飞追问得更急。
曹适却忽然苦笑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里满是怅然:“那人根本没用兵器,只凭境界压制,一双拳头就把老夫逼得走投无路。好了,不说这些了。”曹适摆了摆手,像是要驱散那段记忆。
曹适迎上江飞明显不信的眼神,嘴角扯了扯,终究没再多解释。
“那前辈打算什么时间放了我?”江飞身子往前挪了挪,脚踝上的玄铁锁链发出“哗啦”轻响,现在的他更想查清师父是否被人诬陷。
“等那人的飞鸽传书。”曹适答得干脆,目光移向墓顶的月光,似在计算时日。
江飞心里一沉,又追问道:“前辈为何不杀我?按那人的行事,若真想除我,不会只让你困着我吧?”
曹适闻言,语气缓了些道:“你与我本身没有仇怨,犯不着下杀手。况且那日见你与老夫交手,剑法正大光明,招招留有余地,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