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中城的讨论持续发酵,已从议事大厅蔓延至整个大明联邦的街头巷尾。在虞国对外情报局的推动下,各类关于政治制度的小册子通过商船、驿站、行商等渠道渗透到联邦的每一个角落。
庆国的《海州新报》连载《立宪优劣论》,代国的《勃固通讯》开设“制度问答”专栏,就连偏远的秦国乡村,也有识字先生在茶馆里朗读从玄中城传来的辩论摘要。
这场讨论的核心,逐渐从“是否变革”转向“如何变革”。保守派固守“宗法秩序不可破”,改革派争论“君主与议会的权力边界”,激进派则高呼“废除君权,民选治国”。各国报纸为吸引读者,往往刻意放大对立观点,甚至编造论据强化冲突。宁国的《太平洋周报》为证明“共和制必乱国”,虚构了“洪州共和国某县因选举引发械斗”的新闻;越国的《水师通报》则为鼓吹“君权至上”,宣称“凡议会掌权之国,三年内必遭外侵”。
虞国的舆论场同样卷入其中。坤泽城的《劳动日报》、同泽城的《工业日报》、云陇省的《社会周报》等主流媒体,起初聚焦于玄中城的讨论动态,客观转载各方观点。但随着讨论深入,部分媒体开始偏离方向。
《坤泽晚报》连续三天刊登“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对比”系列文章,虽未直接否定社会主义,却用大量篇幅渲染“私营企业效率更高”“市场自由带来繁荣”;《景川民报》则发表读者来信,主张“效仿越国实行君主立宪,将行政权交由内阁,陛下专注国防即可”。
更值得警惕的是,一些民间刊物开始公开呼吁“将国营产业私有化”。《商海见闻》提出“矿业、铁路等行业若由私人经营,可减少官僚低效”;《市民之声》则列举“某国营纺织厂成本过高”“某国营农场产量不足”等案例,论证“国家管控不如市场调节”。
这些言论背后,隐约可见部分商人与官员的身影——他们试图借思想讨论的机会,推动国家放松对战略产业的控制,从中谋取利益。
此时的虞国,正处于工业化与制度建设的关键阶段。国家计委制定的五年规划已进入第三年,钢铁、机械、化工等核心产业的扩张依赖国营体制的集中调度。
跨洲铁路的铺设需要统筹五省人力物力,非私人资本所能承担;数千万工人的医疗、养老保障,更是离不开国家财政的持续投入。如果任由“私有化”“立宪化”等言论主导舆论,不仅五年规划可能夭折,已建立的社会保障体系也会动摇。
朱昭熙在审阅各地报纸汇总时,敏锐地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些讨论看似是思想碰撞,实则已偏离虞国的现实基础。
有人无视虞国工业底子薄弱、依赖国家统筹的现状,空谈“市场自由”;有人忽略虞国工人占人口三成、需要制度保障的国情,鼓吹“君主立宪”;更有人刻意回避“私人资本逐利性与国家长远利益的冲突”,只谈“效率”不谈“公平”。
当晚,朱昭熙在劳动党中央政治局会议上明确指出:“讨论制度改革可以,但必须立足虞国的实际。我们的钢铁产量刚够满足铁路建设,我们的工人多数是从农村转来的。
他们的权益保障刚起步,我们的工业体系还没完全建立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谈什么全面私有化?谈什么照搬别国制度?这不是改革,是空谈。”
她当即批示“所有虞国报纸刊物,必须坚持实事求是。讨论问题要基于事实,分析制度要结合国情,提出建议要给出具体依据。凡空洞议论、脱离实际的文章,一律不得刊发。”
这一批示迅速下发至虞国所有新闻出版机构。《劳动日报》率先响应,次日刊登《论改革的现实基础》,文中列举具体数据:虞国目前国营企业占工业产值的87%,其中钢铁、机械等战略产业100%国营。
这些企业承担着铁路、水利等公益项目的物资供应,若转为私营,仅合同违约赔偿就可能耗尽国库;全国工人中,62%来自农村,他们的医疗、住房依赖企业福利,若取消国营,短期内无任何私人资本能承接这部分保障责任。
《工业通讯》则发表《从同泽钢铁厂看制度优势》,详细介绍该厂如何通过“国家统筹原料、工人参与管理”的模式,将钢铁韧性提升23%,成本降低15%。
论证“国营体制在现阶段的必要性”。文章特别指出,同泽钢铁厂的技术革新,依赖国家科学院的材料研究所与工厂的紧密协作,这种“产学研结合”,正是国营体制的优势所在。
各地媒体纷纷调整方向。《景川民报》不再讨论“君主立宪”,转而刊发《县代表大会与民众诉求》,分析景川县试点“乡镇议事会”的经验——该制度允许农民、工人直接参与本地水利、教育项目的决策。
半年内解决了17件拖延多年的民生难题。《社会周报》则聚焦“安全制度优化”,通过对比国营矿区与私营小矿的事故率(国营0.3起\/千人工,私营2.1起\/千人工),论证“国家管控在高危行业的必要性”。
虞国的舆论场迅速回归理性。讨论不再是抽象的“主义之争”,而是具体的“问题改进”:如何优化计委的计划指标,让其更符合地方实际;如何完善工会职能,让工人参与管理的渠道更通畅。
如何平衡国营企业的公益属性与经营效率;如何在铁路、矿业等垄断行业引入竞争机制,同时避免私人资本操控价格。
这些讨论产生了实际成效。云陇省的矿工代表在《矿区周报》发表建议,提出“安全改造经费可按产量提取,由矿工监督使用”,被国家计委采纳并推广。
衡域省的农民通过《乡村通讯》反映“国营农场的种植计划脱离土壤特性”,农业农村部随即调整政策,允许地方根据实际情况修改种植方案。
朱昭熙的批示与虞国的舆论转向,很快通过商人、留学生等渠道传到大明联邦其他国家。起初,宁国、明国的保守派还在嘲讽“虞国压制言论”,但当虞国媒体公布的具体数据逐渐传开后,各国的讨论也开始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