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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伙计手脚利落地合上大门,接过三人手中的缰绳。那几匹骏马喷吐着团团白雾,在他熟练的牵引下,顺从地踏着碎步,朝马厩行去。

三人踏入大堂,莲姐立在门槛处,目光扫过厅内围坐的一群男子。长条桌上杯盘狼藉,残羹冷炙间还冒着几缕微弱的热气。她身后一个男子正抱着三人摘下的斗笠和褪下的蓑衣,水珠顺着蓑衣边缘滴落,在青砖地上溅开一朵朵暗色水花。滴答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丈量着这一刻的沉默。

\"斗笠蓑衣搁在门边木架上便是。\"青瑶从柜台后扬声道。

那男子左右张望,却不见伙计上前接手,只得攥着湿漉漉的蓑衣斗笠,默默走向门边。水珠顺着蓑衣滴落,在青砖地上洇开一片水痕。他将斗笠挂上木钉,蓑衣抖了抖才搭上横杆,末了又拍打几下衣袖上的雨水,这才快步追向已走向柜台的莲姐二人。

莲姐当先而行,少女般稚嫩的面容与周身凛冽的杀气形成诡谲反差。身侧跟着个四十出头的魁梧巨汉,锃亮的光头上不见半点戒疤,显然并非佛门中人。方才进店时,这巨汉因身形过于高大,不得不低头弓背才堪堪挤过门框。

他满脸虬结的胡须犹如丛生的铁蒺藜,将下半张脸遮得密不透风。铜铃般的怒目在油灯映照下泛着骇人的凶光,活脱脱是从古刹壁画里走出的护法金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肩上那个几乎与人等高的包袱——隔水布包裹的轮廓鼓胀嶙峋,隐约透出棱角分明的形状,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时,竟发出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

那紧随其后的男子中等身材,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色劲装紧裹身躯,颌下几绺鼠须稀疏飘动。最扎眼的是他右眼上那副皮制眼罩,罩面烙着一道暗红符咒,纹路如血蚓盘曲,在油灯下泛着诡谲微光。

他左手始终按在腰间,指节处新旧伤痕纵横交错,像是被利刃反复切割又愈合的树皮。牛皮腰带上别着两件物事:一柄尺长的旱烟斗乌黑发亮,烟锅处还沾着未净的烟灰;另有个拳头大小的烟袋随着步伐左右晃荡,袋口金线绣着的凶兽獠牙,在晃动间时隐时现。

青鸟垂眸啜饮着杯中酒,易容后的面容在昏黄油灯下浑然天成,连眼尾那道伪作的细纹都随着光影自然舒展。

堂内一众伙计起初齐刷刷停箸,待目光扫过这三人形貌,又都默契地埋首继续喝酒吃肉。含混的咀嚼声与闲谈声霎时涨满大堂,间或夹杂着几句粗俗笑谈,显是见惯了各色江湖人物,对这三人古怪的装束浑不在意。有个年轻伙计甚至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引得邻座同伴笑骂着捶了他一拳。

那独眼男子斜睨着堂内众人,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冷笑。他那只完好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罩上的暗红符咒在灯火映照下显得愈发妖异,仿佛在无声地嘲弄着这群浑噩度日的凡夫俗子。

青鸟指尖轻抚杯沿,目光在三人腰间不着痕迹地扫过——往日里御常寺镇灵使必佩的七宝灵钱,此刻竟不见踪影。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杯中酒液映出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三人已行至柜台前,青瑶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手中算盘珠子清脆一响:\"这鬼天气怕是耽搁了几位行程。不知是要住店歇脚,还是先用些热食?\"她眼角余光扫过巨汉肩上鼓胀的包袱,又迅速收回视线,指节在柜台边缘轻轻叩了两下。

莲姐立在柜台前,瘦削的身形让她堪堪露出半个脑袋。她忽然抬起纤细的手指,在柜台上轻轻一叩——那声音明明不大,却像一记闷雷般让整个大堂骤然寂静。

她歪着头打量青瑶时,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那笑容看似天真,却让柜台后的青瑶不自觉地绷紧了后背。青鸟他们桌上的油灯将莲姐的影子投在巨汉身上,细长的影子随着火光摇曳,竟显出几分狰狞之态。

青鸟耳尖微动,捕捉到后堂门帘被掀起的细微声响。他借着饮酒的姿势,余光瞥见那灰袍掌柜正从帘缝间窥视大堂。他目光在莲姐一行人身上逡巡片刻,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哈欠,像是兴致缺缺般随手放下帘子,身影转眼便隐没在后堂的阴影里。

\"我们既要住店,也要用膳。\"莲姐话音未落,身旁的巨汉已迫不及待地指向伙计们的餐桌,瓮声瓮气地嚷道:\"掌柜的,照这样给我们也来一份!\"那声音沉闷厚重,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柜台上的茶盏都微微颤动。

独眼男子闻言嗤笑一声,指节敲着烟斗讥讽道:\"午时在永兴县吞了半头羊,这会儿又饿了?你这肚子怕不是无底洞?\"他那只独眼在油灯下闪着阴冷的光。

巨汉充耳不闻,只是低头盯着莲姐,像个讨食的孩童般固执地重复道:\"饿!\"那声音里竟带着几分委屈,与他凶神恶煞的外表格格不入。莲姐嘴角微扬,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柜台,算是默许。

这时,店伙计安置好马匹回到大堂,顺手将房门仔细掩好。他快步来到柜台前,青瑶吩咐道:\"把后厨备着的那只整羊给三位贵客呈上来。\"她目光扫向青鸟那桌,又补充道:\"再照这些客人的菜式,另备一份。\"

伙计闻言一怔,眼睛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脸上写满惊疑。他迟疑地望向青瑶,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脚下却像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莲姐将二人神色尽收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她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块金饼,\"啪\"地一声按在柜台上。那金饼在烛光下泛着沉甸甸的光泽,边沿还沾着些许暗红痕迹。

\"照办便是。\"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总不会亏待了你们。\"

青瑶见到金饼时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顿时浓了几分。她伸手拈起金饼,指尖轻轻一掂,那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瞧客人说的哪里话,\"她嗓音甜得能滴出蜜来,\"我们开店迎客,岂敢怠慢贵客?\"说着手腕一翻,金饼便滑入她的袖中。

她取出一方素帕,扭着腰肢走到桌边。帕子在桌面上来回擦拭,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珍贵的宝物。擦完桌子又去拭那长凳,连凳腿的雕花缝隙都不放过。\"几位贵客请坐,\"她直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用了晚膳,我亲自带您们去客房。\"

青瑶转身时突然一把拽住伙计的胳膊,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肉里。伙计疼得龇牙咧嘴,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褶,却不得不踉踉跄跄跟着她往后堂走。他压低声音嘟囔着:\"青瑶阿姐,你一见着黄白之物就昏了头,净干些...\"话音未落,青瑶的手指又狠狠一拧,伙计顿时倒抽一口冷气,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蹿进了后堂,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

青瑶走到门帘处,便急不可耐地掏出金饼,银牙往边角一咬。确认是真金后,她浑身一颤,连发髻上的珠花都跟着晃了晃。她连忙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上扬。临掀帘子前,她又回头望了眼大堂,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这才扭着腰缓缓没入后堂的阴影里。

此时,青鸟一行人已酒足饭饱。樊铁生拍案高喊:\"掌柜的,结账!\"

\"好嘞,这就来!\"青瑶的声音从后堂飘出,随即见她小跑着来到桌前。纤指拨弄算盘,不多时便算出:\"统共一百八十六钱,您给一百八十钱便是。\"

樊铁生爽朗一笑,对青鸟道:\"这回该我们做东了。\"青鸟也不推辞,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樊铁生给了钱,众人说说笑笑走回房间。青鸟踏入房中,反手合上门扉。他来到床榻处坐下,稍作歇息。察觉到一股清爽的微风由窗户传来,他转头看向窗户,缓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棂,但见绵绵细雨如烟似雾,远处村落零星灯火明灭。他刚推开窗不久,又见三处灯火相继熄灭,仿佛被夜风掐灭的烛火。

湿润的空气中飘来泥土的芬芳,不似冰雹时的刺骨寒意,此刻的夜风带着恰到好处的凉意,轻抚面颊,令人通体舒泰。青鸟深深吸了口气,任由清风拂动鬓发,目光却始终凝视着远处渐次熄灭的灯火。

他稍作歇息,抬手将窗户轻轻合上。踱至桌前,指尖轻拂,油灯的火苗便倏地熄灭,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他在床榻上盘腿而坐,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静谧。唯有大堂内传来三人推杯换盏、大快朵颐的声响,杯盘相碰间夹杂着豪放的谈笑。

后堂里,店伙计的抱怨声隐约可闻:\"那只羊不是留着咱们自己吃的吗?\"青瑶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耐:\"自然是生意要紧,明日再烤一只便是。\"伙计仍不依不饶:\"掌柜的,您倒是说句话啊!\"半晌,才听见掌柜低声嘟囔:\"羊肉都端上桌了,还念叨这些作甚?赶紧收拾,不想歇息了是吧?\"片刻静默后,似是怕被青瑶发现偷懒,掌柜又急急补了句:\"我也赶紧收拾...\"随即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水声哗哗,显然是在匆忙整理。

青鸟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缓缓阖上双目,将周遭声响尽数抛诸脑后,心神渐入空明之境。窗外雨声淅沥,仿佛为他筑起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尘世喧嚣隔绝在外。

眼前,那柄久违的黑剑再度浮现。与以往在黑暗中显现不同,此次它悬于一片无垠的纯白空间。四顾茫茫,天地皆白,唯有黑剑静立虚空,散发着幽邃光泽。

他试图靠近,却发觉无论怎样迈步,与剑的距离始终不变。他纵身跃起,凌空扑去,结果依旧徒劳。指捏剑诀,法力催动,欲将黑剑召来,可那剑纹丝不动,仿佛与他毫无感应。

慌乱间,师父昔日的教诲忽现心头:\"御剑之道,首重与剑相通。须以灵力为引,心神为桥,与剑合二为一。契合愈深,御剑愈强。\"

青鸟当即盘膝而坐,摒弃杂念,将全部感知投向黑剑。在无边的白色中,他以心意缓缓靠近,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冥冥中察觉到一丝微妙的联系——他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一点一点接近那柄剑。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声轻微的\"吱呀\"从走廊另一端传来。一扇窗户被人轻轻推开,紧接着是压低的对话声:

\"如何?\"一个男子问道。

\"看来和我们想的一样。\"另一人回答。

青鸟瞬间辨出,后说话者正是白日里为青瑶帮腔、为他们指路的那位男子。这声音如石子投入静湖,霎时搅乱了他的入定状态。

青鸟眉头微蹙,心中暗忖:\"这三人行迹诡谲,必有所图。看来今夜注定不太平,须得提防突变。\"

就在他思索之际,远处村庄突然炸开一声凄厉的犬吠,紧接着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连成一片。雨后的夜空格外澄净,那吠声便愈发刺耳地穿透而来。青鸟指尖一顿,凝神细听时,发现檐角最后一滴雨水正\"嗒\"地坠在青石板上——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

湿冷的空气中,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似乎踩着泥泞未干的小路,靴底与湿土撕扯出\"咕唧咕唧\"的黏腻声响,偶尔踏碎水洼时溅起的\"哗啦\"声在静夜里格外分明。

不多时,那急促的脚步声在客栈后院戛然而止。

\"砰砰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从后门炸响。见无人应答,敲门声又起,到第三次时,后院\"吱呀\"一声,一扇房门被推开。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店伙计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响起。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男声,声音里透着焦灼:\"狗娃,快!快去叫醒老谷头,老胡家的天生出事了!\"

狗娃明显一愣:\"春福叔?天生阿兄不是在江州吗?啥时候回来的?\"

\"少废话!\"春福叔急得直跺脚,\"赶紧叫老谷头,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

就在后院房门完全打开之际,客栈掌柜的声音突然插入:\"怎么回事?春福,发生了何事?\"

春福叔闻声,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声音都变了调:\"老谷!快跟我去老胡家,他家天生...像是中邪了!\"

老谷的嗓音突然拔高:\"村里哪来的妖物?好端端怎会中邪?\"

\"我哪晓得!\"春福叔的草鞋在泥地里\"哧溜\"打滑,\"方才还在老胡家吃酒...。\"他突然压低声音,\"天生那孩子突然就闯进来,眼珠子血红血红的...。\"喉头滚动声后,\"见人就掐脖子,嘴里'嗬嗬'地嚎,跟山里的狼崽子似的!\"

东厢房门\"吱呀\"推开,青瑶的声音混着衣料摩挲声:\"阿爷,您和春福叔快去。\"

\"对对对!\"春福叔急得直跺脚,泥水\"啪啪\"溅落,\"再耽搁怕是要出人命了!\"

老谷重重\"唉\"了一声,走回房中。先是木箱掀盖的\"嘎吱\"声,接着是穿戴衣裳的\"窸窣\"声,最后腰带铜扣\"咔嗒\"扣紧。他走回来时,郑重嘱咐:\"阿瑶,店里你先照看着。\"又转向某处:\"狗娃!仔细火烛!\"

\"知道了,掌柜的。\"狗娃应得脆生。

青瑶的绣花鞋\"沙沙\"挪了半步:\"阿爷早去早回。\"

衣裳摩擦声混着脚步声,踩着泥水远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咕唧\"声里,突然传来春福叔被绊倒的\"哎哟\"声。

青瑶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狗娃,把后门闩上吧。\"

木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接着是门闩落下的闷响。\"你先回房歇着。\"她们的脚步声随着\"咔嗒,咔嗒\"两声房门的关闭声响过,客栈似乎重归寂静。

但青鸟的耳尖微动——他分明听见几处客房内,有人悄悄推开了窗缝。后院方向的窗棂发出极轻的\"咯吱\"声,接着是独眼男子压低的嗓音:\"要不要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噤声。\"莲姐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正事要紧。不要节外生枝。\"窗户被重新合上时,木框相撞发出\"咔\"的轻响。

另一侧的厢房里,不知道是何人正沉默地观望。青鸟听见他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随后也\"啪\"地合上了窗。客栈再次陷入沉寂,但这寂静中却暗流涌动,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檐角残留的雨水滴落在石板上,\"嗒、嗒\"的声响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像是某种不祥的倒计时。

青鸟指尖在膝盖处轻轻摩挲,心中天人交战。他确实想跟着老谷去村里一探究竟,可眼下客栈内暗流涌动——那三人行迹诡秘,雪音与清韵代又尚在房中安睡。他若贸然离开,只怕...

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在床榻上重新盘坐。耳畔捕捉着客栈内每一丝细微的动静:走廊另外一端的厢房雪音她们均匀的呼吸声、楼下大堂梁柱偶尔的\"吱呀\"声、甚至远处村庄隐约传来的犬吠。

他双手结印置于膝上,看似入定,实则浑身肌肉紧绷如弓。体内灵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随时准备暴起。此刻的静止,恰似暴雨前低垂的云翳,压抑着惊人的能量。他知道,这夜的平静很快就会被打破——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暗流中守住那一线清明。

时间渐渐流逝,黑夜静谧非常,除了远处村庄传来一阵细微的嘈杂声,四周的虫鸣不绝于耳。青鸟闭目养神,不急不躁。客栈内除了某些人睡梦间翻身的声响,呼噜声此起彼伏,一切都如此正常。

然而,变故却来自客栈之外。起初只是夜风裹挟着几缕若有若无的蹄音,渐渐地,那声音由远及近,在约莫二里外的山道上戛然而止。青鸟耳尖微动,只听得数十匹骏马不安地打着响鼻,铁蹄叩击青石的声音里,还混杂着上百人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不过片刻,那声音再度响起,这次却是疾如骤雨,直逼客栈而来。在纷乱的脚步声中,他分明听见长刀出鞘时那声刺耳的\"铮\"响。

青鸟心头一凛,未等房门发出完整的吱呀声,身影已如惊鸿般掠向清韵代她们的厢房。

就在他即将掠至门前时,黑暗中骤然闪过数道黑影,将厢房团团围住。青鸟心头一紧,暗道不妙。黑暗中隐约见一只蒲扇般的大手破空袭来,他当即侧身避让,足尖如电,直取对方手腕。

\"是我!\"

一声低喝传来,青鸟闻声急收攻势,身形在半空倏然一转,稳稳落在廊柱旁。恰在此时,云开月现,清冷的月光穿过窗棂,将门前几道身影照得分明——正是樊铁生与石胜等人。

青鸟目光如电,与樊铁生、石胜二人视线一触即分。他扫过他们手中出鞘的长刀,寒光映着月色,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他们早已料到今夜会有变故,特意前来守护雪音等人。

樊铁生与石胜对视一眼,默契自生。樊铁生抬手,粗糙的食指朝青鸟虚点一下,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似在说:“你也是为此而来。”

青鸟唇角微扬,不动声色地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马蹄声如雷,由远及近,震得地面微微颤动。黑暗中,数十支火把在疾驰的马背上剧烈摇曳,火光被劲风撕扯成一道道赤红的残影,在夜色中拖曳出长长的焰尾。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厢房内传来那短须男子低沉的嗓音:\"他们来了。\"话音未落,房门\"砰\"地洞开,三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疾射而出,转瞬间已立在院中。

三道黑影脚尖刚沾地,背后便袭来刺骨寒意。三人身形如鬼魅般闪动,在朦胧月色下与数道黑影缠斗成一团。刀光剑影间,只听得衣袂破空之声猎猎作响,却难辨敌我。

客栈的高墙外火把连成一片,将夜空染成血色。一个尖利嗓音穿透喧嚣:\"弟兄们,就是这儿!干完这一票,够咱们逍遥半年。都给我上!\"

青鸟斜倚廊柱,冷眼凝视着院中的战局。月光下,樊铁生、石胜与柱子三人已与那三名男子缠斗在一处。但见樊铁生等人招式朴实无华,不过是些基本的刀法拳脚,出手间甚至带着几分粗鄙;而那三人却是身法飘逸,招式精妙,每一式都透着名家风范。

可令人诧异的是,明明三人武功远胜樊铁生一众,可每当杀招将至,樊铁生他们总能以些古怪姿势堪堪避过。或是就地一滚,或是狼狈后仰,招式虽不雅观,却总能化险为夷。那三名高手纵使将精妙武学施展得淋漓尽致,竟一时也奈何不得这三个看似粗鄙的武夫。

青鸟正暗自思量,忽闻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瓦片脆响。他目光一凛,不动声色地向身旁同伴递了个眼色,随即身形骤起——足尖在廊柱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转瞬间已掠上屋檐。

甫一落地,三道幽蓝寒芒已破空而至,在月色下划出致命轨迹。青鸟腰身猛然一拧,衣袍在屋缘边骤然旋开,宛如夜莲绽放。三柄泛着诡异蓝光的匕首贴着他咽喉、心口呼啸而过,最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后方浓重的夜色里。

青鸟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右手五指成爪,直取那书生膻中要穴。清冷月光下,两道身影倏然分开——正是那对书生兄妹。书生嘴角忽地勾起一抹阴冷笑意,足尖轻点瓦片,身形如落叶般向后飘退。

就在这瞬息之间,一道幽蓝寒芒自侧面破空而来!那女子纤手一扬,淬毒匕首直取青鸟肋下死穴。青鸟身形陡然一折,竟借着前冲之势贴向书生,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

女子见来人竟与兄长近在咫尺,当即手腕一翻,两柄寒光凛冽的短刀已跃入掌中。她身形如燕,瞬间切入战局,刀光织成一片银网,将青鸟与书生尽数笼罩其中。

三人战局骤变,衣袂翻飞间,青鸟眼角余光忽见一道黑影自村道疾掠而来。那人身形快得匪夷所思,在月色下竟拖出数道残影,转瞬间已至近前。待看清来人面容,青鸟心头剧震——来人竟是那佝偻着背的客栈掌柜老谷!此刻的老谷腰背挺直,眼中精光四射,哪还有半分老态?

与此同时,客栈后院墙外忽地亮起数十支火把,将整个院落团团围住。院内,狗娃正踮着脚尖点燃檐下最后一盏灯笼。昏黄灯光下,只见他身着半副旧甲胄,甲胄只有胸部、手腕和头盔。他头顶铁盔明显大了一圈,衬得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愈发瘦小。他收起火折子,快步来到院中央,抄起一面榆木盾牌和一把长刀。

在他身侧,一袭红衣的青瑶正闲适地坐在条凳上。她手中长刀横放膝头,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四周院墙。狗娃望着墙外晃动的火光,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青瑶阿姐,前院当真不用管?\"

青瑶唇角微扬,手中长刀在月光下泛起冷光:\"阿爷说了,这些贼人真正要的是那几位锦衣娘子和她们的钱财。\"她目光转向前院方向,\"况且她们身边有高手相伴,出不了岔子。咱们只管守好后院,别让人烧了房子。\"

话音未落,墙外火把突然齐齐晃动,隐约传来刀剑出鞘之声。青瑶眸色一沉,手已然握在刀柄上。狗娃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将木盾又握紧了几分。

青鸟和书生兄妹二人斗得难分难解。眼前这对男女虽非法修,但武功造诣极高。书生使一对长短剑,长剑防御的严丝合缝,短剑却招招直取要害,女子则在三步开外以飞刀策应。每当青鸟欲扑向女子,书生便如附骨之疽般缠上;而当他转攻书生时,女子的飞刀又总在关键时刻破空而至。

青鸟心念电转,忽然招式一变,故意露出肋下空门。那书生果然中计,短剑如毒蛇吐信般直刺而来。就在剑尖即将触及衣衫的刹那,青鸟身形忽如游鱼摆尾,一个滑步竟绕到书生背后。\"嗖——\"破空声起,女子的飞刀堪堪擦着书生衣襟掠过,惊得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好个狡猾的泥鳅!\"书生咬牙切齿,却见青鸟已贴着自己后背转了个圈,竟拿他当起了人肉盾牌。那女子接连三记飞刀,不是被兄长挡住去路,就是被青鸟借力打力,反倒逼得她自己手忙脚乱。

书生身形骤然一转,衣袂翻飞间,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凌厉弧光,短剑则如毒蛇吐信般直取青鸟中门。青鸟虽未持兵刃,却临危不乱,右手并指如剑,在电光火石间精准点向长剑剑身——

\"铮!\"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书生只觉剑身传来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仿佛自己刺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座巍峨山岳。他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连忙借势旋身,如陀螺般连转三圈才卸去这股力道。

\"好指力!\"书生咬牙低喝,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他足尖在瓦片上一点,身形再度暴起,这次长剑短剑交错而出,剑光如织,竟在空中划出一个\"十\"字剑芒,直逼青鸟周身要穴。

然而,书生兄妹默契的配合,此刻早已经被搅得七零八落。女子刚捻起飞刀要出手,却见自家兄长被对方带着又转了个大圈,活像个被抽打的陀螺。

\"阿兄你稳住身形啊!\"女子急得直跺脚,手中飞刀\"嗖\"地贴着书生发髻掠过,削断几缕青丝。书生心中叫苦不迭——这人身法诡异得很,时而如附骨之疽紧贴着他,时而又似游鱼般滑不留手。

其实。单论个人武艺,兄妹二人任谁都不是青鸟对手,但仗着多年练就的合击之术,竟能与青鸟斗得有来有回。青鸟几次还险些被书生那神出鬼没的短剑所伤,心中也不禁暗赞这对兄妹的默契非常。只可惜...这般身手却用来做贼。

三人在这屋檐上腾挪闪转,身形飘忽如蝶,脚下却轻若鸿毛。任凭他们如何缠斗,竟连一片屋瓦都不曾踏碎,这份轻功造诣,当真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这局面持续之际,那女子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她不再急着出刀,反而将刀鞘往檐角一磕。\"铿\"的一声清响,书生闻声会意,竟不顾青鸟,突然向后倒飞出去。青鸟正要跟着上前,却见兄妹二人一上一下,一个\"燕子抄水\",一个\"老树盘根\",配合得天衣无缝。原来这看似狼狈的招式,竟是他们早年间练就的合击之术!

青鸟心中暗惊,这对兄妹经此一闹,默契竟比先前更胜三分。他不得不全神贯注,将身法催到极致。有几次险象环生时,他几乎要掐诀念咒,可脑海中突然响起师父的训诫:\"玄门修士,恃强凌弱已是不该,若用法术对付凡人,更是有违天道。\"只得暗叹一声,继续在这方寸之地上演这场\"老鹰捉小鸡\"的戏码。

雪音与三十娘相邻的两间厢房内,不知何时已悄然亮起了昏黄的油灯。摇曳的灯火透过雕花窗棂,在廊下投下斑驳的光影。然而屋内却静得出奇,连一丝衣袂摩挲的声响都不曾传出。

四名精壮伙计如铁塔般守在廊下,手中长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他们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但凡有人靠近半步,便立即横刀相向。为首的汉子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前,粗粝的手掌始终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彼时,樊铁生三人与那三名男子已在院中缠斗十余回合。方脸男子手中长刀翻飞如电,却越斗越是心惊——对方招式虽无甚花巧,却似千锤百炼,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封住自己攻势。他精妙的招式如泥牛入海,竟连对方衣角都难以触及。

恰在此时,厢房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棂,在院中投下斑驳光影。方脸男子借光一瞥,猛然认出眼前的三人,正是方才来投栈的众人之一。而正和短须男子相斗的那络腮胡大汉,不正是日间在官道上遇见的那队旅人?当时自己还特意勒马相劝,告知前方原先的客栈已经荒废。念及此处,他刀势一缓,对着身前的对手急声道:\"这位兄台!日间官道上我好言相劝,为何今夜反倒刀兵相见?\"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解与焦灼。

樊铁生手中长刀不停,冷笑道:\"少在这假仁假义!你们这些贼人,分明是冲着我们钱财而来!\"

方脸男子闻言脸色骤变,突然撤步后退,抬手喝道:\"且慢!\"他这一退,另外两名同伴也立即收招,长刀横在胸前摆出守势。短须男子急忙解释:\"诸位误会了,我们真不是盗贼!\"

樊铁生三人面面相觑,手上招式不由缓了下来。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院墙外突然传来\"嗖嗖\"破空之声——十几把铁爪钩凌空飞来!有的深深嵌入墙头,有的\"当啷\"一声砸落在地。墙外之人猛力拽绳,那些铁爪钩顿时绷得笔直。

\"不好!\"方脸男子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长刀寒光闪过,两根绳索应声而断。失去牵引的铁爪钩\"咣当\"坠地。其余人见状也顾不得许多,纷纷挥刀斩向那些绳索。短须男子边砍边喊:\"快!不能让他们翻进来!\"

话音未落,另一侧的院墙上突然\"刷刷刷\"跃下十几道黑影,落地时竟轻如狸猫,不发出一丝声响。这些黑影动作迅捷如风,直扑大门而去。就在为首之人即将触及门闩的刹那——

\"砰!砰!砰!\"

黑暗中骤然窜出数道矫健身影,正是樊铁生预先埋伏的伙计。他们出手如电,拳脚间带着凌厉劲风。那十几个偷袭者还未反应过来,便已如割麦子般接连倒地,转眼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众人正待查看,忽听\"砰\"一声震天巨响!整个大门剧烈震颤,门板竟被撞得向内凸起。紧接着第二记撞击接踵而至,粗壮的门闩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断裂声。门头上积年的灰尘簌簌落下,连带震碎了几片屋瓦,在院中砸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不好!\"不知是谁惊呼一声。院中众人脸色骤变,纷纷抄起地上贼人的兵刃严阵以待。那撞击声一次比一次猛烈,整座大门都在剧烈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某种庞然大物生生撞开!

然而,那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却骤然停息。院中众人面面相觑,正惊疑不定之际——

\"不想死的,都给我离大门远点!\"

二楼一扇雕花木窗猛地推开,独眼男子探出半个身子厉声喝道。一众伙计闻言色变,慌忙向两侧飞窜。就在他们刚跃出数步的刹那——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骤然炸开!整扇大门瞬间化作千百块锋利碎片,裹挟着骇人气浪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门顶上的青石条、瓦片尽数粉碎,如暴雨般砸向客栈大堂。

\"砰砰砰——\"

密集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碎木如刀,在大堂房门和墙壁上劈出道道深痕;飞石似箭,将屋顶射得千疮百孔。大堂遭此横祸,转眼间便被砸出无数大小不一的窟窿,木屑纷飞如雪。

待烟尘稍散,众人骇然发现——原本气派的朱漆大门处,如今只剩两边的断墙,边缘处还冒着缕缕青烟。夜风穿洞而过,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仿佛在哀悼这扇无辜遭殃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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