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气号的速度起来后,仅仅行驶了半个小时左右,雨势又开始变大了。
豆大而密集的雨点如同无数小石子般砸落,发出密集的声响,舷窗瞬间模糊不清。
明明下午三点都不到,可天空却昏暗无比,像是到了傍晚,马上就要天黑的样子。
好在风浪并未跟随着雨势增强,还是维持在之前的程度,不然船身肯定会摇晃得更加厉害,增加危险性。
冯晔紧握着窗框,眉头紧锁,透过舷窗眺望远处。
海面上,巨浪翻涌,掀起层层白沫,浑浊的海水裹挟着泥沙、海草、鱼虾等物翻滚着,仿佛有巨兽在海底挣扎。
雨幕中,一切都显得那么混沌,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汹涌的的海浪,便是模糊不清的远方。
“这雨越下越大,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去。”
杜玉林嘀咕着,手上紧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前方的海面。
冯晔无奈地叹了口气:“哎,老天爷非要下,又能有什么办法。管它呢,就当是放假了。”
“我是担心下太久了,耽误去捕小黄鱼。这春雨绵绵,可别把好时节给错过了。”
杜玉林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冯晔笑了笑,心里暗道:“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过,他也能理解。
挣钱嘛,不寒碜。
谁不想多挣点钱呢。
而且,他估摸着担忧这一点的不只是杜玉林,还有大把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特别是那些准备跟着去海中洲的船老大们,估计已经急得要跳脚了。
“应该不至于,春雨虽然绵长,但也不可能一直下个不停吧,总会有停的时候。”
“那可不一定,要真下个十天半个月怎么办?”
“其实,我们这边下雨倒不怕,怕的是海中洲那边也下雨。只要风浪不大,也可以冒雨航行。”
冯晔接着说道,“要是海中洲也在下雨,海上风浪又大,那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杜玉林轻轻点头,目光依旧紧盯着海面:“你说得在理,看来回去后不能只关注我们这边的天气预报,还得留意海中洲那边的天气情况。”
“没错,多关注两边的天气,才能更好地安排行程。”
“唉,阿晔,你说今年的小黄鱼汛啥时候来啊?”
“这谁能知道,反正暂时是没什么迹象,汛期还没开始。”
“嗯,我们这几天确实没网到多少小黄鱼,可这老天如果后面一直下雨的话,汛期来了也没法知道啊。”
“草,这还真是个问题。”
冯晔挠了挠头,一时也想不出对策,只好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过几天就算是还在下雨,也只能冒雨出来打一网了。”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雨能早点停。”
“嗯,希望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雨一刻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船在雨中继续往回行驶。
两人时不时说上两句,但更多时候是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雨幕和汹涌的海面。
船身随着海浪有节奏地起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在风雨声中显得有些沉闷。
感觉这船就像在一片混沌的世界里孤独前行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被这恶劣的天气吞噬。
一直到傍晚时分,雨势才又稍稍减弱下来。
吃过晚饭后,冯晔让杜玉林去睡了,自己坐在驾驶室里开船。
这种恶劣的天气,他可不放心别人夜里开船,船舵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才稳妥些。
晚上八点,他收听了海洋天气预报,说明天大雨转中雨。
也不知道今天这个雨势,算是大雨还是中雨。
但在他看来,应该不只是大雨的范畴,雨势如此猛烈,恐怕已接近暴雨级别。
一个人在驾驶室里开船着实有些无聊,他喝了一口浓茶,又点了一根烟,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缭绕,双眼在仪表与漆黑的海面之间来回切换。
一根烟抽完,冯晔拿起了对讲器,开始呼叫东来号、东升号和丰收号。
之前的航行之中,每隔半个小时就会呼叫一次,却一直没有回应。
没想到,这次却意外地有了回应。
听到对讲器里传来冯暄的声音,他心中一喜,忙问道:“哥,你们在哪?”
“我们停下来避风了,就是去年我们遇台风时避风的那个海岛,雨太大了,不敢贸然行驶。”
冯暄的声音略显疲惫,“你们怎么样?安全吗?”
“我们没事,正在返回的路上。”
冯晔松了一口气,那个小岛的方位它还记得,估算了一下距离,接着说道,“大概需要三个小时,我们就能到。”
如果风平浪静,只需两个小时就能抵达,但现在风浪如此猛烈,严重影响速度,估计得多花上一个小时。
“那就好,这鬼天气,风浪又大雨又大,航行太危险了,你开船小心一点。”
“知道……”
聊了一会儿,冯晔也知道了三条船的情况。
昨天回去后,他们靠岸都快十二点了,卖完鱼已经是凌晨三点,然后直接出海。
到了早上六点,老天爷开始下雨,风浪也起来了。
他们顶着风浪又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不敢继续航行了,商量之后决定停下来避风。
刚好距离那个天然避风港的“c”形海岛不远,于是就开进了泻湖里面。
了解完三条船的情况,冯晔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断开连线后,他又重新集中精力在驾驶上,调整了航向,朝着那个海岛的方向前进。
夜越来越深,海面被黑暗完全笼罩,只有偶尔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短暂地照亮汹涌的波涛。
船在风浪中艰难前行……
三个小时后,借着闪电的光芒,冯晔隐约看到了海岛的轮廓。
他打起精神,小心地操控着紫气号慢慢靠近,沿着海岛转了半圈,顺利进入了泻湖,和东来号、东升号、丰收号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