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雪脸色难看,“那得有多少块?”
张北辰没回答。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这事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那女人不是普通人,她懂玉佩,会用玉佩,甚至能控制被吸血的人。
这说明她要么是行家,要么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管哪种,都很麻烦。
“先回店里。”他说,“我得查查资料。”
两人拦了辆车,回到文化街。
古玩店门口站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往里张望。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身。
是个老头,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手里拎着个布袋子。
看见张北辰,老头笑了。
“小张啊,可算回来了。”
张北辰愣了下,认出这人。
是住在店铺隔壁的刘老头,退休老师,平时喜欢来店里聊天。
“刘叔,找我有事?”
刘老头点头,把布袋子递给他。
“有人托我给你送东西。”
张北辰接过袋子,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袋子里装着块玉佩,跟他腰间那块一模一样。
张北辰手指捏着玉佩,指尖泛白。
这块玉佩通体温润,纹路和质地跟他腰间那块完全一样,甚至连裂纹的位置都如出一辙。
“谁让你送的?”他声音紧绷。
刘老头挠挠头,“一个女的,三十来岁,穿着件黑风衣。她说你认识她,让我把东西交给你。”
林初雪猛地抬头,“长什么样?”
“记不太清了。”刘老头努力回忆,“戴着墨镜和口罩,只露了点下巴。对了,她声音挺好听的,说话慢悠悠的。”
“什么时候的事?”张北辰问。
“就半小时前吧。”刘老头说,“我正在家看电视,她敲门,说找你有急事。我说你不在,她就把袋子给我了。”
张北辰盯着玉佩,大脑飞速运转。
那女人知道他住哪儿,还故意送块一模一样的玉佩过来。这是示威,还是警告?
“刘叔,她还说别的没?”
“没了。”刘老头摆摆手,“我还问她留不留电话,她说不用,你看见东西就明白了。”
张北辰心里一沉。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她在等他主动找上门。
“行,谢谢刘叔。”他勉强挤出个笑容,“没别的事我先进去了。”
刘老头点点头,转身回自己店里。
张北辰打开门锁,跟林初雪走进店里。
门一关,林初雪立刻凑过来,“让我看看。”
张北辰把玉佩递给她。
林初雪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眉头皱得更紧,“材质、雕工、包浆,全都一样。这他妈到底哪儿来的?”
“不知道。”张北辰从腰间摸出自己那块玉佩,把两块并排放在柜台上。
两块玉佩静静躺着,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白光。
就像照镜子,一模一样。
林初雪点了根烟,深吸一口,“这女人到底想干嘛?”
张北辰没回答。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那女人知道他拿了玉佩,却不直接来要,反而送来一块一样的。这说明她不缺玉佩,甚至可能有很多块。
但她为什么要送?
张北辰突然想起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一幕——女人站在井边,手里的玉佩在发光,王喜他们像被抽干血一样瘫在地上。
如果玉佩能吸血,那送来的这块会不会也能吸血?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林初雪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
“我怀疑这玉佩有问题。”张北辰说,“你别碰它。”
林初雪愣了下,立刻把手缩回来。
“什么问题?”
张北辰把柜台上的玉佩用块黑布包起来,“我得找人验验。”
“找谁?”
“老马。”张北辰说,“他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老马全名马长河,六十多岁,是东北盗墓圈的老前辈。早年跟张北辰的师傅一起下过几次墓,后来金盆洗手,在省城开了家古玩行。
两人关系不错,张北辰遇到拿不准的东西,都会找他掌掌眼。
“走。”林初雪掐灭烟头,“现在就去。”
张北辰摇头,“晚上去。老马白天要做生意,没时间。”
“那现在干嘛?”
“查资料。”张北辰转身进了里屋,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发黄的线装书。
这些书都是师傅留下的,记录的都是盗墓圈里传下来的规矩、禁忌和一些邪门事。
他翻开其中一本,快速浏览。
林初雪凑过来,“找什么?”
“找跟玉佩有关的记载。”张北辰说,“尤其是能吸血的。”
两人翻了大半个小时,把几本书都过了一遍,一无所获。
书里提到的邪门物件不少,有能让人见鬼的铜镜,有让尸体不腐的金缕玉衣,还有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还魂丹。但关于吸血的玉佩,只字未提。
张北辰合上最后一本书,揉揉太阳穴。
“没线索?”林初雪问。
“没有。”张北辰叹口气,“看来只能等晚上问老马了。”
林初雪靠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我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那女人既然能弄到这么多玉佩,肯定背后有人。”
“嗯。”张北辰点头,“而且她手段很高明,知道怎么用玉佩控制人。”
“那她找你干什么?”
这问题张北辰也想过。
按理说,他只是个开古玩店的,跟她应该没什么交集。但她偏偏盯上他,还特意送块玉佩过来。
难道她想让他也变成被控制的傀儡?
想到这儿,张北辰打了个冷战。
“先不想了。”他站起身,“我去准备点东西。”
“准备什么?”
“防身用的。”张北辰从抽屉里翻出几样东西——一把桃木剑,一包朱砂,还有几张黄符纸。
这些都是早年下墓时留下的家伙什儿,平时用不着,但关键时刻能保命。
林初雪看着这堆东西,挑了挑眉,“你真信这玩意儿?”
“信不信不重要。”张北辰把桃木剑插进腰后,“多个保障总没坏处。”
两人在店里耗到晚上七点,才动身去省城。
老马的古玩行开在城西一条老街上,周围都是些年头久的建筑,青砖灰瓦,透着股子古旧气息。
张北辰把车停在街口,跟林初雪步行过去。
古玩行门口挂着块木匾,上书“长河斋”三个字,字体苍劲有力。
店里亮着灯,透过玻璃能看见老马正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张北辰推门进去,铜铃叮当作响。
老马抬头看见他,笑了,“哟,稀客啊。怎么,又淘到好东西了?”
“马叔。”张北辰走到近前,“我有事儿想请教您。”
老马听出他语气不对,脸上笑容收了收,“什么事儿?”
张北辰从怀里掏出那块用黑布包着的玉佩,放在桌上。
“您帮我看看这个。”
老马接过玉佩,解开黑布,拿起来对着灯光端详。
表情逐渐凝重。
半晌,他放下玉佩,盯着张北辰,“哪儿来的?”
“有人送的。”张北辰说,“我想问问,您见过这种玉佩吗?”
老马没回答,反而问,“你碰它了吗?”
“碰了。”
“感觉怎么样?”
张北辰愣了下,“什么感觉?”
“有没有觉得头晕,或者心跳加快?”老马问得很仔细,“甚至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张北辰心里一沉,“您知道这玉佩?”
老马深吸口气,把玉佩重新包好,推到张北辰面前,“这东西邪门得很,你最好别碰。”
“到底怎么回事?”林初雪插话,“您倒是说清楚啊。”
老马看看她,又看看张北辰,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这玉佩我见过,三十年前的事儿了。”
“三十年前?”张北辰坐直身子,“在哪儿?”
“在一座墓里。”老马说,“具体位置我不能说,但那墓的主人不简单,是清末一个玩邪术的道士。”
张北辰呼吸一滞。
清末,道士,邪术。
这几个词连在一起,让他想起很多不好的传闻。
“那墓里有很多这种玉佩?”他问。
老马点头,“至少二十多块,全挂在墓室的墙上。当时我们几个人下去,一进墓室就感觉不对劲,头昏眼花的,像被什么东西盯着。”
“后来呢?”
“后来我们撤了。”老马说,“没敢拿东西,连夜填了墓道。但队伍里有个小伙子没听劝,偷偷摸了块玉佩。”
张北辰心里一紧,“那人怎么样了?”
老马脸色难看,“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全身血被吸干,干瘪得跟具风干的尸体似的。”
林初雪倒吸口凉气。
张北辰攥紧拳头,“吸干的?”
“对。”老马说,“他死前一直抱着那块玉佩,嘴里念叨着她不放过我。我们后来才知道,那玉佩是养小鬼用的,沾了不少血债。”
张北辰脑子嗡嗡响。
养小鬼,吸血,不放过我。
这些词串起来,跟他在棚户区院子里看到的情况完全吻合。
“马叔,那墓主人到底是谁?”他问。
老马摇头,“不清楚。墓里没找到墓志铭,只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几句话。”
“什么话?”
“血祭三千,魂归百鬼,长生不死,世代为奴。”老马说得很慢,每个字都透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