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浑身发冷。
血祭三千,意思是用三千人的血来祭祀。
魂归百鬼,是说这些人的魂魄都成了鬼。
长生不死,世代为奴,更是指墓主人想靠这些鬼魂来延续生命,永远奴役他们。
这墓主人,简直丧心病狂。
“马叔,那墓现在还在吗?”林初雪问。
老马苦笑,“在倒是在,但早就被官方封了。那片地后来建了水库,墓彻底淹在水下。”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下,“那这玉佩怎么流出来的?”
“不知道。”老马说,“按理说,墓在水下,东西不可能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当年有人偷偷藏了几块。”老马眼神复杂,“毕竟那墓里二十多块玉佩,不可能全都在。”
张北辰想起那个女人,还有她手里的玉佩。
如果她手上真的有很多块,那说明这些玉佩确实流出来了。
而且流出来的数量,可能比想象中更多。
“马叔,这玉佩有什么用?”他问,“除了吸血,还能干什么?”
老马沉默了片刻,“据说能通阴阳,让活人和死人对话。但代价很大,用多了会折寿,甚至把自己搭进去。”
通阴阳。
张北辰脑子里闪过那女人的脸。
她为什么要用这玉佩?是想跟谁对话?还是想控制谁?
“马叔,我还有个问题。”他说,“如果有人用这玉佩吸了很多人的血,会怎么样?”
老马脸色大变,“你见过?”
“见过。”张北辰点头,“今天在棚户区,有个女人用玉佩吸了好几个人的血。”
老马猛地站起来,“那些人还活着吗?”
“活着,但昏迷不醒。”
老马来回踱步,神情焦虑,“坏了,这事儿麻烦了。”
“什么意思?”
“用玉佩吸血,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养鬼。”老马说,“被吸血的人,魂魄会被困在玉佩里,成为鬼奴。而操控玉佩的人,可以指挥这些鬼奴做任何事。”
张北辰脊背发凉。
如果真是这样,那那女人手里岂不是有一支鬼奴大军?
“那怎么破?”他问。
老马摇头,“很难。除非毁掉玉佩,或者找到墓主人的本体,把他彻底灭了。”
“墓主人的本体?”林初雪皱眉,“他不是早死了吗?”
“死是死了,但魂还在。”老马说,“你们想想,他建那座墓,弄那么多玉佩,目的就是长生不死。就算肉身没了,魂魄也会找新的寄体。”
张北辰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墓主人的魂魄还在,那现在操控玉佩的女人,会不会就是他的寄体?
“马叔,您能不能帮我查查,三十年前那墓的具体位置?”他说。
老马犹豫了,“查是能查,但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看看。”张北辰说,“如果能找到墓主人的线索,说不定能解决这事儿。”
老马盯着他看了半天,叹口气,“行,我帮你查。但你小心点,那墓邪门得很,进去容易,出来难。”
张北辰点头,“谢谢马叔。”
老马摆摆手,“别谢我。你要真出事儿了,我也对不起你师傅。”
两人从古玩行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
街上行人稀少,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林初雪点了根烟,“你真打算去那墓?”
“不去不行。”张北辰说,“现在这情况,那女人明摆着盯上我了。不把事儿弄清楚,早晚出事。”
“可那墓在水下,怎么进去?”
“先找到位置再说。”张北辰说,“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两人走到街口,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张北辰突然停下脚步。
远处路灯下,站着个穿黑风衣的女人。
她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张北辰心里一沉,下意识摸向腰后的桃木剑。
林初雪也注意到了,压低声音,“是她?”
张北辰没说话,慢慢往前走。
女人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
墨镜、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那双眼睛,冰冷得像死人。
“张先生,东西收到了吗?”她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子诡异的穿透力。
张北辰握紧桃木剑,“你想干什么?”
女人歪了歪头,“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你帮我找样东西,我告诉你怎么破玉佩。”她说,“很公平,不是吗?”
张北辰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没得选。”女人说,“不帮我,你腰间那块玉佩迟早会碎。到时候,你就会变成王喜那样。”
张北辰脸色一变。
女人继续说,“我知道你去找老马了,他应该告诉你不少事儿。但他没告诉你的是,那墓里还藏着一样东西,是墓主人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把钥匙。”女人说,“能打开墓室地宫的钥匙。”
张北辰心跳加快,“地宫?”
“对。”女人点头,“墓主人的本体就在地宫里。你想破玉佩,就得先毁掉他的本体。而那把钥匙,是进地宫的唯一办法。”张北辰盯着女人看了足足三秒,心里已经过了十几个念头。
这娘们说话轻飘飘,但每句都踩在自己的命门上。她知道老马,知道玉佩会碎,甚至知道王喜的下场——这些事儿,就连林初雪都不全了解。
“钥匙在哪儿?”他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女人歪着头,那双眼睛透过墨镜泛出诡异的光。“你先答应跟我合作。”
“凭什么?”张北辰冷笑,“你连脸都不敢露,我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
“你管我是什么。”女人语气突然冷下来,“反正你活不过三个月。”
林初雪忍不住了,“你他妈少装神弄鬼!真有本事就把墨镜摘了!”
女人没理她,只盯着张北辰,“钥匙在长白山天池附近,一座废弃的林场里。墓主人当年把它藏在那儿,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张北辰追问。
“以防有人想毁掉他。”女人声音里透出嘲讽,“可笑的是,他花了半辈子布局,最后还是栽了。”
张北辰心里咯噔一声。
这女人说话的语气,像是亲眼见过墓主人。
可三十年前那墓就沉了,她要是真经历过那场变故,现在至少也五十多岁。可眼前这人,看身形顶多三十出头。
除非……
她真是被墓主人夺舍了。
张北辰握紧桃木剑的手渗出汗来。
他想起老马说的话——墓主人的魂魄会找寄体。
眼前这女人,说不定就是那个倒霉的寄体。
“你想让我去长白山帮你拿钥匙?”他试探着问。
女人点头,“对。拿到钥匙,我告诉你怎么进地宫。”
“我凭什么信你会守信?”
“因为我也需要那把钥匙。”女人说,“墓主人当年把本体封在地宫里,只有钥匙能打开封印。我要的东西在地宫深处,你要毁掉他的本体——咱们的目标,不冲突。”
张北辰沉默了。
这话听起来很合理,但直觉告诉他,这女人绝对没说实话。
她要的东西,肯定比什么钥匙重要得多。
“我考虑考虑。”他说。
女人笑了,那笑声透着股子阴森,“你没时间考虑。玉佩最多还能护你两个月,过了这时间,你就会像王喜那样——先是失眠,然后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最后发疯跳楼。”
张北辰后背一阵发凉。
女人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下,“对了,王喜死前,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玉佩里有个女人,每晚都在哭。”女人回过头,墨镜下的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你猜,那个女人是谁?”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林初雪冲过去,路灯下空荡荡,连个影子都没有。
“草!”她骂了一声,“这他妈是人是鬼?”
张北辰没说话,低头看向腰间的玉佩。
月光下,玉佩表面泛着幽幽的冷光。
他突然想起王喜死前的模样——眼神空洞,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话,最后从十二楼跳下去。
如果女人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还有两个月。
两个月后,也会变成那样?
“北辰,你信她的话?”林初雪走回来,脸色不太好。
“不信也得去查查。”张北辰说,“长白山那边,我认识个人,以前倒过几次货。可以让他帮忙打听废弃林场的事儿。”
林初雪点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就走。”张北辰说,“事儿不能拖。”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
张北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夜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他摸出腰间的玉佩,对着月光仔细端详。
玉质温润,雕工精细,上面刻着繁复的云纹。正中央有个指甲盖大小的缺口,像是故意留下的。
张北辰盯着那缺口看了很久,突然想起一件事。
当年老刘死前掏出这玉佩时,上面没有缺口。
难道玉佩真的在碎?
他心里一紧,赶紧把玉佩收起来。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女人说的话——“玉佩里有个女人在哭”。
王喜听见了,所以疯了。
那自己什么时候会听见?
张北辰强迫自己不去想,翻个身准备睡。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抽泣。
他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空荡荡,只有月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
抽泣声还在继续,很轻,却清晰得像在耳边。
张北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慢慢摸向枕头下的桃木剑,手指刚碰到剑柄,抽泣声突然停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
张北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听。
没有了。
是幻觉?
还是……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