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北辰没动。
他盯着那扇正在开启的房门,手指摸上腰间玉佩。
玉佩烫得像块烙铁,烫到手指发麻。
这感觉他熟悉......附近有邪门东西。
林初雪往后退半步,低声道:“不对劲,这院子有阵。”
话音刚落,院子四周的黑窗户同时亮起昏黄的灯光。
不是电灯,是那种老式煤油灯,火苗在风中摇曳,把墙上的影子拉得扭曲。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指甲刮过木板。
张北辰猛地转身,看见院门已经关上了,门上的锁不知何时又锁回去,铁链绕了好几圈。
“靠。”他骂了声,从兜里掏出把折叠刀。
这刀是当年在陕西古董市场淘的,老板说是清代屠户用过的杀猪刀重铸的,沾过血,辟邪。
管不管用不知道,但拿来防身总比赤手空拳强。
林初雪背靠着他,盯着那扇打开的房门。
房门里走出个人影。
准确说,是爬出来的。
那人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头发披散遮住脸,穿着件发黑的白衬衫,裤子破破烂烂。
爬到院子中央时,那人抬起头。
张北辰看清他的脸,心里一凉。
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五官普通,但整张脸白得吓人,嘴唇乌青。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眼白发黑,瞳孔泛红,跟野兽的眼睛似的。
“这人还活着?”林初雪声音发紧。
张北辰摇头:“不确定。”
他见过尸变,也见过中邪,但眼前这情况两样都不太像。
那人盯着他俩看了几秒,突然咧嘴笑了。
笑容诡异至极,像是很久没笑过,面部肌肉僵硬,嘴角咧到耳根。
“你们......也是来找它的?”那人开口,声音嘶哑得像锈刀拉铁皮。
张北辰没接话,握紧刀柄。
这人不正常。浑身透着股尸臭味,但又明显在呼吸。
“找什么?”林初雪问。
那人歪着头,目光落在张北辰腰间。
“玉佩啊。”他说,“你身上那块,我闻得到。”
张北辰心里一跳。
闻得到?这什么意思?
那人突然站起来,动作僵硬,像生锈的机器人。
站直后,他抬手指向井口。
“它在下面,想要吗?”
张北辰看向井口,又看向那人。
这明显是陷阱。
但他确实想知道井底到底有什么。
“你是谁?”他问。
那人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夸张,露出满口黑牙。
“我叫王喜,家住这儿。”他说,“半个月前,有人给我块玉佩,说戴着能治病。我信了。”
说到这儿,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手背上青筋暴起,皮肤薄得透明,能看见下面黑色的血管。
“结果我病没治好,反倒变成这样。”王喜抬起头,盯着张北辰,“饿。特别饿。闻到活人就想咬。”
他说着,舔了舔嘴唇。
黑色的舌头划过乌青的嘴唇,恶心得让人反胃。
林初雪往前走半步,挡在张北辰前面。
“玉佩呢?”她问。
王喜指指房门。
“在里面。”他说,“不过你们得先过我这关。”
话音落地,他整个人突然前扑,速度快得吓人。
张北辰来不及多想,本能地侧身闪开。
王喜扑空,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换成正常人早骨折了,但他像没事似的,转身又扑过来。
林初雪抬手,往他脸上撒了把黑粉。
黑粉一碰到王喜,立刻冒出青烟,滋滋作响。
王喜惨叫一声,捂着脸往后退。
“尸油粉。”林初雪低声说,“但只能拖延几秒。”
张北辰趁机冲向房门。
既然玉佩在里面,那就直接拿走,不跟这人纠缠。
他刚跑到门口,林初雪突然喊:“小心!”
张北辰下意识往旁边一滚。
一只手从门里伸出来,差点抓到他后颈。
那只手跟王喜的一模一样,青筋暴起,指甲又长又黑。
张北辰爬起来,看清门里的情况,头皮发麻。
房间里站着三个人。
准确说,是三具跟王喜一样的怪物。
全都是年轻男性,眼白发黑,瞳孔泛红,皮肤惨白。
他们齐刷刷盯着门外,嘴角同时咧开,露出诡异的笑容。
“卧槽。”张北辰骂了声,猛地往后退。
身后传来林初雪的声音:“北辰,往右!”
他听话地往右扑,几乎同时,王喜从左侧扑过来,抓了个空。
林初雪跑到他身边,两人背靠背,盯着周围。
王喜站在左边,房间里那三个站在右边,把他俩夹在中间。
院门锁着,井口封着,房间里又有三个,逃不掉了。
“有办法吗?”张北辰问。
林初雪掏出个小布包,拆开,里面是几张黄纸符。
“不知道管不管用。”她说,“这些东西不像僵尸,也不像鬼。”
张北辰摸着腰间的玉佩,突然冒出个想法。
“你说,这玉佩能不能控制他们?”
林初雪愣了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你疯了?万一控制不住怎么办?”
“总比等死强。”张北辰把玉佩从腰间解下来,握在手里。
玉佩烫得厉害,像握着块烧红的炭。
但他忍着,闭上眼,按照那天晚上的感觉,试图把意识灌进玉佩里。
周围突然安静了。
不是真的安静,是所有声音都变得遥远模糊,像隔着层水。
张北辰睁开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但视野变了。
整个院子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里,雾气中飘着些黑色的线,像蛛丝,连接着那四个怪物。
顺着线看过去,线的源头在房间深处。
那里蹲着个人影,瘦得像骷髅,浑身缠着黑线。
人影察觉到他的视线,猛地抬头。
是张女人的脸,五十来岁,面容枯槁,眼眶深陷。
她盯着张北辰,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尖叫。
张北辰脑袋一阵刺痛,差点松手把玉佩扔了。
但他咬牙忍住,盯着那个女人。
“你是什么东西?”他在心里问。
女人没回答,只是继续尖叫,声音越来越尖利。
那些黑线开始颤抖,连接着怪物的线越抖越厉害。
王喜他们同时捂住头,发出痛苦的嚎叫。
林初雪看见这场景,惊讶地说不出话。
张北辰感觉玉佩越来越烫,烫到手心开始起泡。
但他不能松手。
他必须弄清楚这女人是谁,为什么用玉佩控制这些人。
“说!”他用尽全力在心里吼。
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红光照在女人身上,女人惨叫着往后缩,身上的黑线寸寸断裂。
连接着怪物的线也断了。
王喜他们同时倒地,抽搐着,嘴里吐出黑血。
张北辰眼前一黑,意识被拉回现实。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跪在地上,手里的玉佩还在冒烟,手心烫出个血泡。
林初雪蹲在他身边,扶住他。
“你干了什么?”她问。
张北辰摇摇头,站起来。
王喜他们躺在地上,不动了。
他走过去,蹲下身检查。
还有微弱的呼吸。
“没死。”他说,“但估计醒不过来了。”
林初雪看向房门,“那个控制他们的人呢?”
张北辰站起来,走到门口。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堆着些破布和烂木头。
那个女人不见了。
但地上留着行血迹,一直延伸到墙角。
张北辰走过去,发现墙角有个暗门,半开着。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朝暗门里照。
里面是条窄窄的地道,只能容一个人爬过去,一直往下延伸,不知通向哪里。
地道壁上刻满符号,看起来像某种咒文。
血迹顺着地道往下,证明那女人逃进去了。
“追吗?”林初雪问。
张北辰犹豫了几秒,摇头。
“不追了。”他说,“这地道明显通往墓穴,不知道有多深。咱俩贸然下去,凶多吉少。”
林初雪点头,“那这些人怎么办?”
张北辰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喜他们,沉默片刻。
“报警吧。”他说,“就说路过发现的,别提玉佩的事。”
林初雪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
挂掉电话后,她问:“你觉得那女人是谁?”
张北辰摇头,“不知道。但肯定跟玉佩有关系,而且手法老练,不是新手。”
他低头看手里的玉佩,玉佩表面出现些细小的裂纹,像蛛网似的。
“这东西不能再用了。”他说,“再用下去,估计就碎了。”
林初雪皱眉,“碎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张北辰把玉佩收起来,“但应该不是好事。”
两人走出院子,在巷子口等警察。
十分钟后,两辆警车开进来,后面跟着辆救护车。
警察把王喜他们抬上救护车,又在院子里勘察现场,发现井底的尸体后,整个棚户区都封锁了。
张北辰和林初雪被带到派出所录口供。
负责询问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警,姓陈,说话干脆利落。
“你们怎么会去那儿?”陈警官问。
张北辰早想好说辞,“听说那片要拆迁,我想去淘点旧货,结果发现那个院子。”
“淘旧货?”陈警官盯着他,“你是干什么的?”
“开古玩店的。”张北辰说,“店在文化街,叫北辰斋。”
陈警官记下来,又问:“那你怎么进去的?门上有锁。”
“锁是坏的。”张北辰说,“我推了下就开了。”
“进去之后呢?”
“进去就看见那几个人躺在地上,我以为出事了,就报警了。”
陈警官看着他,没说话。
气氛有点僵。
半晌,她合上笔记本。
“行,今天先这样。”她说,“但这案子疑点太多,可能还要找你问话。”
张北辰点头,“随时配合。”
走出派出所,已经是下午三点。
阳光刺眼,让人恍如隔世。
林初雪点了根烟,深吸口气。
“那女人肯定还会出现。”她说。
张北辰嗯了声,“而且她手里肯定还有玉佩。”
“不止一块?”
“应该不止。”张北辰说,“你想啊,井底那些尸体,还有王喜他们,全是被吸血的。一块玉佩吸不了那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