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殿的重门被白君尘一脚踏开。
冷雾散出,水声止息,无序之力在他身后逐寸收敛。
所有守在外头的人——
凌渊珩、夜璃、夜阎、魔卫们——全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因为——白君尘抱着凌渊泽走出来了,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那样……锁在怀里。
凌渊泽整个人被他横抱在怀中,外衣披在身上,湿发贴在白君尘的胸口,脸上带着被冻出的红意。
白君尘抱得很紧。
紧得像是——松开就会永远失去。
凌渊珩的心当场梗住。
“渊……泽?”
他明明知道弟弟没事了,可看到这一幕,心口还是狠狠地被“掐”了一下。
他弟弟——
他宝贝弟弟——
竟然被白君尘抱在怀里抱得这么紧?!
而渊泽……
居然还乖乖靠在他胸口?!
凌渊珩整个人:
——这合理吗?!
——这正常吗?!
——这是不是太亲密了?!
他差点原地发疯。
但白君尘抬眼看他一瞬——冷的、狠的、带着“再靠近我就杀你”的气息。
凌渊珩闭嘴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如果说一句“把弟弟放下”,白君尘可能当场把他震飞。
夜璃整个人看呆了。
但此刻——她终于第一次静下来看清“白尊”那张脸。
长发湿落,怀里抱着的美人,气息却稳得要命。
夜璃双眼瞬间冒光:“天啊……好帅……好迷人……我、我爱死了!!!”
她差点捂着心口跪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对紧贴的身影上——除了夜阎。
夜阎站在阴影下。
他没有退,也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
看着白君尘将凌渊泽抱在怀里,像抱着命。
夜阎的表情……没有变。
他只是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在皮肤下绷出极细微的颤。
魔界一直流传一个传闻——“小殿下是白尊的命。”
夜阎一直不信。
直到此刻。
白君尘抱渊泽的方式,而是……他唯一的、不可触碰的、若被夺走便会疯的那个人。
夜阎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
下一瞬,他笑了。
而是——带着伤的笑。
像被利刃划开胸口后,却仍要装作无事发生的那种笑。
像是在嘲笑自己竟然会心动一瞬——却动得比别人慢了整整一生。
但笑过之后——夜阎又恢复了他那张永远看不透的脸。
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只把所有情绪压回胸腔深处。
只有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一切。
夜璃在旁边看了他一眼。
“哥……你怎么”
夜阎淡声道:“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没人知道——他刚刚心口那一下疼得,比刚才被白君尘打飞撞上石壁还要狠。
白君尘抱着凌渊泽,一步不停地走在回寝殿的长廊上。
越走,他越抱得紧。
越抱,他越乱。
殿外的魔卫刚要跟上:
轰——!!
白君尘身后,无序之力炸开。
像无形的黑焰化成一道道力墙,把所有靠近的人统统震退数丈。
凌渊珩被挡得直接撞在柱上,他骂了一声:
“白君尘!!!你给我冷静!!这是我弟弟!!!”
白君尘连眼皮都不抬。
他一句话没说,却把整座寝殿外——层层封锁。
魔息炸开一道不可越过的界线。
那气息像在宣告:谁靠近……谁死。
凌渊珩气得半条命都要上来,但他进不去,真的进不去。
白君尘不让他进,他连踏一步都会被无序之力碾碎。
殿内很安静。
他抱着凌渊泽走进去,把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
凌渊泽一落床,立刻缩作一团,下一秒——“唰!”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像一只受惊的小狐狸。
被子抖了两下,然后露出一只软软的小脑袋,“哈——终于暖和了……”
他整张脸都放松下来,眼睛眯起来笑,红红的脸从被子里探出来。
刚才痛得快断气的孩子,此刻像终于复活一样。
白君尘站在床边,静静看着。
那一瞬,他所有的杀意、狠意、撕裂、痛苦……都被那句软软的“终于暖和了”压成一声无奈的呼吸。
凌渊泽才刚钻进去暖了半息,
忽然——
“唰——”
床塌轻轻一沉。
下一瞬,白君尘掀开被角,整个人也跟着钻了进去。
凌渊泽怔了一下,眼睛睁圆,还未来得及说话——白君尘已经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
那是一种从背脊到胸膛都被填满的温度,沉稳、炽热、带着刚从冰水中走出的急促呼吸。
白君尘抱得极紧。
被窝里很小,两人如此贴着,每一寸温度都贴在一起。
凌渊泽被他的体温一点一点包裹住,冷意退得飞快,连指尖都暖了。
他抿着嘴笑,忍不住往白君尘怀里蹭了蹭。
“小白。”他在白君尘的怀里轻轻唤。
那一声……软到不可思议。
白君尘喉结微微滚了一下,在暗处低低应了一声:“嗯。”声音沙哑,却温柔得能融掉一切。
他的手沿着渊泽的手臂滑下,十指相扣——握得极紧。
像是在确认。
又像是在害怕失去。
凌渊泽的手被握住的一瞬,微微抖了抖。
但他没有挣扎,反而轻轻回握。
两人静静贴在一起,呼吸交叠,体温纠缠。
被窝之外——世界依旧风云翻涌、杀意未散。
但被窝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被窝里很暖。
白君尘的体温一寸寸贴着渊泽的背脊,把他冻得发白的指尖都温到微微发红。
渊泽窝在他怀里,头贴在白君尘的胸口,呼吸轻轻。
白君尘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动这片温暖:
“渊泽,以后不要再瞒我了……可以吗?”
凌渊泽软软抬眼,轻声答:“嗯……不会瞒你了。”
他顿了顿,反过来问:“小白……那你有没有瞒我什么事情?”
白君尘的手指瞬间僵住。
只有那一瞬,但足以让凌渊泽察觉。
白君尘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怀抱,把渊泽紧紧拉近一些,像是用力把人固定在胸口。
渊泽不知道——
白君尘心里唯一的秘密,就是魔皇之死。
明明不是他杀,明明是在混乱中被嫁祸,可这件事……始终横在他们两人之间。
而最可怕的是——渊泽……现在忘了。
忘得干干净净。
他靠在小白怀里,不再痛,不再恨,不再哭。
白君尘第一次……
竟然生出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念头:
如果他永远不记起来就好了。
不记得痛、
不记得血、
不记得仇……
不记得那场把两人逼入绝境的真相。
凌渊泽现在这样乖、这样软、这样依赖他——白君尘几乎贪恋到害怕。
他喉结滚了滚,忽然压抑不住心底那股恐惧,轻轻问:“渊……泽……”
凌渊泽贴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白君尘的声音像是从深海里传出来:
“如果……将来你真的醒来……”
他停了一下,指尖微微发抖。
“会离开我吗?”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问。
也许是害怕;
也许是因为渊泽此刻太温暖、太贴近,让他想抓住这份永恒。
凌渊泽在他怀里抬起脸,眼睛亮亮的,带着困意与依恋。
“醒来?”
他轻声笑了。
“除非小白你抛弃我。”
白君尘呼吸停住。
凌渊泽在他怀里,声音软得要命:
“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小白是我的夫君。”
“生生世世的夫君……”
“永远爱不够。”
那一句“永远爱不够”,
像一根极柔软的丝线,把白君尘心上所有撕裂过的伤处,都缝了回来。
他低下头,把额轻轻贴在凌渊泽发顶,闭上眼。
在这一刻——
他想让时间停下。
想让渊泽永远这样缩在他怀里。
永不醒来。
永不离开。
凌渊泽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睡意渐浓。
这一刻真的好温暖……他也不想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