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嵩府的书房里,张主事正拿着一张伪造的密信,指尖蘸着墨,在落款处仿着沈砚的字迹画“砚”字。
旁边的家奴捧着一叠告示,纸上印着“东宫将流放凌渊,以平漕运民怨”的字样,油墨味还没散。
“这密信得‘掉’在江淮流民堆里,让他们以为是太子的意思。”张主事吹了吹墨迹,“凌渊要是被流民围攻,沈砚要么保他失民心,要么弃他,怎么选都输。”
家奴点头,却有些慌:“可凌侍卫身手好,流民未必能伤他,万一……”
张主事瞪了他一眼:“怕什么?魏统领的人在暗处等着,流民拦不住,就让他们动手,事后推给流民就行。”
慈宁宫暖阁里,晚翠正帮太后整理宸妃的旧物箱,里面除了玉簪,还有块绣着“渊”字的绢帕,边角已经泛黄。
“太后,魏统领传来消息,说李嵩的密信和告示都准备好了,就等凌侍卫去江淮。”晚翠小声汇报,“只是……皇帝的人也在江淮盯着,怕不是要坏事。”
太后拿起绢帕,指尖摩挲着“渊”字:“皇帝想坐收渔利?没那么容易。让魏统领别管皇帝的人,只要把凌渊逼到绝境,沈砚就不得不选。”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狠意:“要是沈砚敢保凌渊,哀家就以‘失德’为由,请旨废太子。”
东宫崇文殿内,凌渊正蹲在地上,帮沈砚整理去江淮的行李,把几件厚衣叠得方方正正,还在衣兜里塞了包暖身的姜糖。
“殿下,江淮冷,您要是非要去,记得多穿件衣。”凌渊抬头,眼底满是担忧,“属下会先去清了那些挑事的人,等安全了再让您来。”
沈砚坐在案边,看着他较真的样子,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我不去,在东宫等你回来。你自己小心,别硬拼。”
凌渊立刻攥住沈砚的手,指尖泛白:“殿下别骗属下!您要是偷偷去,属下……属下就一直守在您身边,一步都不挪!”
周平快步走进殿,手里拿着张从流民那截获的告示,脸色沉得像锅底:“殿下,李嵩的人太狠了,竟然造谣说您要流放凌侍卫,引流民敌视。”
沈砚接过告示,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冷笑一声:“仿得倒像,就是墨色太新,露了破绽。”
凌渊凑过来,看到“流放凌渊”四个字,眼底瞬间燃起戾气:“他们敢!殿下绝不会流放属下,这些人就是故意挑拨!”
他说着就要提刀:“殿下,属下现在就去江淮,把造谣的人砍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乱说话!”
沈砚连忙拉住他:“别冲动,他们就是想激你动手,咱们得按计划来。”
御书房内,章和帝对着李德全递来的江淮密报,指尖敲着案面,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
密报上写着“李嵩密信藏流民窝,魏统领带刀埋伏”。
“太后和李嵩,倒会联手逼沈砚。”章和帝把密报放在案上,“让你的人别插手,等他们闹到不可开交,再去‘解围’,沈砚欠朕个人情,太后和李嵩也得受点教训。”
李德全应了声“是”,又问:“万一凌侍卫真受伤了怎么办?他要是出事,太子怕是会乱。”
章和帝抬眼:“乱不了。沈砚比你想的聪明,他知道凌渊不能出事,凌渊要是没了,他就少了个挡箭牌,还得自己扛太后的压力。”
东宫庭院里,青禾正帮沈砚晒衣袍,忽然看到个杂役鬼鬼祟祟往凌渊的行李里塞东西,她立刻喊住:“你干什么?那是凌侍卫的行李!”
杂役吓得手一抖,掉出个纸包,里面是些泻药,他慌忙去捡,却被赶来的凌渊一脚踩住手腕。
“谁让你放的?”凌渊的刀架在杂役脖子上,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是不是太后或李嵩的人?说!”
杂役疼得冷汗直流,连忙求饶:“是……是魏统领的人让我放的,说让凌侍卫在江淮闹肚子,好让流民有机可乘。”
凌渊刚要动手,就被沈砚拦住:“别杀他,留着当人证。”
他瞪了杂役一眼,才收了刀,却还是恶狠狠地说:“再敢碰殿下和属下的东西,我卸了你的手!”
沈砚从袖袋里摸出块平安玉佩,塞进凌渊手里:“这个拿着,江淮的人杂,别喝陌生人递的酒,也别住偏僻的客栈。”
凌渊握紧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殿下给的,属下会贴身戴,绝不会丢。”
他抬头时,眼底满是依赖,好像只要有这块玉佩在,再危险的地方,他也敢闯。
江淮小镇的客栈里,魏统领的手下正往酒坛里倒药粉,动作鬼祟,还时不时往门口瞟。
“听说凌侍卫身手好,这药得下重点,让他至少睡三个时辰。”一个手下小声说,“到时候流民冲进来,就算他醒着,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另一个手下点头,却有些怕:“万一被东宫侍卫发现怎么办?太子要是追究起来……”
“怕什么?有太后撑腰,就算出事,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为首的人拍了拍他的肩,把药坛藏在柜台后。
东宫门口,凌渊正准备出发,却又折回来,把沈砚的披风仔细叠好,放在椅背上:“殿下,风大,别总掀窗帘。属下回来前,您要是敢着凉,属下就……”
他没说完,却红了耳尖,其实他想说,要是沈砚着凉,他就天天守在床边,亲自喂药。
沈砚笑着点头:“好,我听话,你快去快回。”
凌渊重重点头,最后深深看了沈砚一眼。
慈宁宫的高台上,太后正望着东宫的方向,手里捏着那块假的宸妃绢帕。
晚翠站在身后:“太后,凌侍卫已经出发了,李嵩的人在江淮等着,魏统领也准备好了。”
太后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期待。
风卷着落叶吹过,绢帕上的“渊”字在阳光下晃着,像个藏在暗处的陷阱,等着人往里跳。
御书房内,章和帝看着沙漏,指尖在案上轻轻敲着。
李德全走进来:“陛下,凌侍卫已经出京城了,咱们的人跟上去了,会在关键时刻‘救’他。”
章和帝“嗯”了一声,拿起茶杯抿了口:“好,让他们盯紧点。”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案上的密报上,那些关于权谋、算计的字迹,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