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暖阁的鎏金铜炉里,檀香燃得正旺,烟丝绕着太后手里的漕运账册,缠了一圈又一圈。
心腹宫女晚翠站在案旁,手里攥着张纸条:“太后,去江淮码头的人回话,李嵩埋的炸药找到了,只是……皇帝的人也在那盯着。”
太后抬眼,指尖在账册上划着“漕运亏空”的字样,声音没温度:“他倒会等,想让哀家清了障碍,他来摘果子?”
晚翠不敢接话,只垂着头。
东宫崇文殿内,沈砚正拆着一封密信,信纸是御书房特有的暗纹纸。
凌渊站在他身边,目光扫过信纸,虽看不清字,却紧了紧手:“殿下,是谁的信?会不会有危险?”
沈砚折好信纸,抬头笑了笑:“是陛下的,让我留意江淮的动静。你别担心,没事。”
凌渊却没放松,往沈砚身边又靠了靠:“不管是谁的信,殿下都要让我看,我帮您盯着。”
李嵩府的偏院,张主事正烧着一堆旧文书,火星溅到他的手背上,他也没察觉。
“大人,太后那边回话了,说‘旧事不必提’,不肯帮咱们。”张主事声音发颤,“皇后娘娘也被禁足,咱们现在……”
李嵩坐在椅上,脸色铁青,手里的茶杯捏得泛白:“太后是怕咱们连累她,皇后是自身难保。看来,只能靠咱们自己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狠意:“码头的炸药,别等了,今晚就炸,把漕运的账都烧干净,让谁都查不到。”
御书房内,章和帝对着李德全递来的密报,眉头皱得紧。
密报上写着“太后傍晚要派人去码头,似要抢在李嵩前动炸药”。
“她倒急。”章和帝把密报扔在案上,“让你的人别轻举妄动,等太后的人动手了,再去‘救火’,顺便把炸药的事,算在李嵩头上。”
东宫庭院里,周平正对着侍卫们训话,目光却时不时往崇文殿的方向瞥。
凌渊站在殿门口,像尊门神,只要有侍卫靠近三步内,他就会投去冷冽的目光。
“周队长安抚,凌侍卫是不是太紧张了?”小李凑过来,小声问,“咱们都是自己人,他怎么跟防贼似的。”
周平叹气:“他是怕有人伤了太子,你别多嘴,照着他的意思来,最近宫里不太平。”
沈砚从殿内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玄色披风:“凌渊,过来。”
凌渊立刻快步上前,眼底满是期待。
沈砚展开披风,帮他系在肩上:“傍晚要变天,你守在外面,别冻着。”
凌渊攥着披风的系带,耳朵悄悄红了:“殿下也别着凉,属下会守好,不让风吹进殿里。”
他说着,还往殿门挡了挡,仿佛这样就能拦住冷风。
意识里忽然响起系统的声音,轻得像风吹过窗纸:“宿主,太后的人傍晚申时会去码头,带了火折子,想提前引爆炸药,嫁祸李嵩,皇帝的人会在申时半到,假装‘恰巧’撞见。”
沈砚没动声色,只是帮凌渊理了理披风:“今晚可能要去趟江淮,你跟我一起。”
凌渊立刻点头:“好,属下跟您一起,寸步不离。”
慈宁宫偏殿,晚翠正帮太后换衣裳,小声说:“太后,太子傍晚要去江淮,凌侍卫跟着,要不要……派人跟着他们?”
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鬓边插着支赤金步摇,是先帝当年赏的:“派人跟着,别让他们靠近码头。太子太聪明,万一撞破咱们的事,不好收场。”
晚翠应了声“是”,心里却犯嘀咕,太后既想借太子抗皇帝,又怕太子太有本事,真是难办。
东宫小厨房,青禾正帮张师傅准备路上的干粮,忽然想起什么:“张师傅,刚才我在宫门口看到慈宁宫的人,好像在盯着东宫的马车,会不会有问题?”
张师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压低声音:“别声张,你去告诉太子,让他路上多留意,最近慈宁宫的人,走哪都盯着。”
青禾点头,快步往崇文殿走,她知道,这事马虎不得,万一太子出事,东宫就乱了。
李嵩府的书房,张主事正准备去码头安排炸药,却被李嵩叫住:“等等,把这个带上。”
李嵩递过来一块腰牌,上面刻着“李府”的印记:“若遇到太后的人,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让他们别拦着。”
张主事接过腰牌,心里却没底,太后现在避着他们还来不及,怎么会认这块腰牌?
御书房内,章和帝又拿起一封密信,是给沈砚的,上面只写了“申时后再去码头,见机行事”。
他把密信交给李德全:“让你的人悄悄送过去,别让慈宁宫的人发现。”
李德全接过密信,快步退了出去,皇帝这是在给太子递暗号,想让太子借码头的事,挫挫太后的锐气。
东宫崇文殿,青禾把看到慈宁宫的人一事告诉沈砚。
沈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去把周平叫来。”
凌渊站在一旁,脸色沉了下来:“殿下,慈宁宫的人盯着咱们,要不今晚别去江淮了,太危险。”
沈砚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凌渊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的不安少了些,却还是攥紧了佩刀,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殿下。
周平走进来,躬身行礼:“殿下,您叫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沈砚递给他一张纸条:“你按这个路线,安排两辆马车,一辆明的走官道,一辆暗的走小路,傍晚申时后出发,去江淮。”
周平接过纸条,看了一眼,立刻明白:“殿下是想避开慈宁宫的人?奴才这就去安排。”
他快步退了出去,心里佩服,太子总能想到万全之策,既避开危险,又能按计划行事。
夕阳西下时,东宫的马车悄悄驶出。
明面上的马车走官道,载着侍卫,吸引了慈宁宫的人;暗里的马车走小路,沈砚和凌渊坐在里面,车帘拉得严实。
凌渊握着沈砚的手,掌心滚烫:“殿下,不管遇到什么,您都别下车,属下会处理。”
沈砚点头,反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处理,谁也不落下谁。”
车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马车碾过小路的碎石,朝着江淮的方向去,那里不仅有漕运的秘密,还有三方势力的暗斗,而他和凌渊,要在这场暗斗里,护住彼此,也找到破局的办法。
慈宁宫的高台上,太后看着官道上的马车,嘴角勾了勾:“太子倒会躲,可惜……还是嫩了点。”
晚翠站在旁:“太后,咱们的人已经跟上官道的马车了,码头那边,也按您的吩咐准备了。”
太后点头,目光望向江淮的方向:“哀家倒要看看,皇帝和太子,能翻出什么浪来,这大雍的权,还得握在哀家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