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被阴风撞得吱呀作响,龙涎香混着血腥气涌进来,压过了墨香。
沈砚刚被凌渊按在画案后,就看见那团裹着龙鳞的黑雾从门缝钻进来,落地化作个模糊的龙袍人影,指尖泛着冷白的光。
“是他。”凌渊的黑雾瞬间绷紧,碧色的光在周身炸开,像竖起尖刺的兽,“离我远点!”
他的雾丝在沈砚腰间缠成死结,另一部分化作利爪,狠狠劈向龙袍人影。
两团黑雾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轰鸣,散落的竹简被气浪掀得漫天飞。
沈砚被夹在画案与凌渊之间,鼻尖蹭到他冰凉的雾霭,能听见雾丝绷紧的轻响——像拉到极致的弓弦。
“别硬拼。”沈砚抬手按住他发抖的雾,“他的力量不对劲。”
龙袍人影的黑雾里渗出血丝,竟能逼得凌渊后退半步。凌渊的雾霭泛起白烟,显然受了伤,却硬是把沈砚往画案后又按了按。
“躲好。”他的声音咬着戾气,碧色光焰窜得更高,“敢碰你一根头发,我拆了这陵寝。”
龙袍人影突然化作数道黑箭,射向画案。凌渊的黑雾猛地横亘在中间,硬生生用身体挡下,雾霭被刺穿的地方冒出青烟。
“凌渊!”沈砚攥紧他的雾丝,指尖触到灼人的温度。
凌渊却笑了,笑声里带着狠劲:“这点伤算什么。”他的黑雾突然暴涨,将龙袍人影卷住,“敢在我的地方撒野,就得付出代价。”
两团黑雾绞缠在一起,撞翻了书架,竹简哗啦啦落了满地,其中一卷滚到沈砚脚边——是那幅未完成的竹林画,画中人影的脸被墨汁晕染,竟隐约与龙袍人影的轮廓重合。
【混沌碎片能量波动剧烈,回收率10.5%。】
系统的声音混在风声里,带着点喘,像替人捏着把汗:【龙袍残念含帝王气,克制阴魂,凌渊会吃亏。】
沈砚瞥见画案下的暗格——刚才凌渊取奏折时没关紧,缝隙里透出点金光。他伸手去摸,指尖刚碰到黄铜锁,就被凌渊拽了回去。
“别乱动!”凌渊的声音发紧,雾丝在他手背上掐出红痕,“我说了躲好!”
龙袍人影趁机拍出一掌,凌渊的黑雾瞬间将沈砚裹成茧,自己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雾霭被震得溃散大半,露出里面隐约的蟒袍轮廓,胸口处破了个洞。
“你看你。”沈砚的指尖抚过他破洞的地方,声音发沉,“说了别硬拼。”
凌渊的黑雾剧烈翻涌,突然低头咬住他的指尖,力道不重,却带着点委屈的凶狠:“谁让你乱摸东西。”
他的雾丝重新凝聚,这次没再主动攻击,而是在两人周围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碧色的光里掺了点红——是怒极了的样子。
龙袍人影的黑雾撞在屏障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却始终穿不透。
“他在耗你的力气。”沈砚盯着屏障外泛白的指尖,“这书房里一定有什么能克制他。”
凌渊的雾丝突然往画案上扫,带倒了那方砚台。墨汁泼在地上,竟在龙袍人影的脚边烧起幽蓝的火——是用朱砂调的墨。
“是这个。”凌渊的声音亮起来,黑雾卷过砚台,将墨汁泼向龙袍人影。
龙袍人影的黑雾被墨火燎到,发出刺耳的嘶鸣,竟往后退了半步。
沈砚趁机拉开暗格,里面除了奏折,还有块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刻着八卦纹,与之前兑位的铜镜不同,边缘缠着暗紫色的藤。
“是守护藤养着的镜。”沈砚将铜镜举到凌渊面前,“试试这个。”
“他怕这个。”凌渊的声音里带着狂喜,雾丝死死攥着铜镜,“阿砚,你看,我快赢了。”
他的金瞳亮得惊人,死死锁着沈砚,像是在求夸奖的孩子,哪怕雾霭还在往下掉碎光。
龙袍人影发出一声尖啸,突然化作黑烟往门外窜。凌渊的黑雾想去追,却被沈砚拽住。
“别追。”沈砚指尖擦过他泛白的雾霭,“他在诱你出去。”
凌渊的黑雾僵在原地,半晌才闷闷地转回来,将铜镜死死按在画案上,像是怕被抢了去。
“都是你的功劳。”他的雾丝缠上沈砚的手指,往自己这边拽,力道带着点撒娇的蛮横,“要不是你找到镜子……”
“是你厉害。”沈砚笑了笑,指尖划过他雾里的破洞,“先把伤养好。”
凌渊的黑雾突然往他怀里钻,碧色的光渐渐柔和下来,像团温顺的雾团。
“疼。”他的声音带着点赖皮的沙哑,雾丝在沈砚颈间蹭来蹭去,“要你摸才能好。”
【叶片是守护藤的芯,能暂时压制帝王气。】
系统的声音轻得像呵气,带着点释然:【玉佩关联玄武湖,看来龙舟宴的线索藏在那。】
凌渊的黑雾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那些叶片,突然兴奋起来:“是藤藤的味道!”
他叫守护藤“藤藤”,语气像在喊熟悉的伙伴。雾丝卷过叶片,往自己雾霭里塞,像是在疗伤。
“它们一直护着你。”沈砚将玉佩放进他雾里,“连叶子都留着。”
凌渊的黑雾突然收紧,把玉佩和叶片都藏进最深处,然后转身堵住暗格:“不准看别的,看我。”
他的金瞳在烛火里亮得惊人,雾丝轻轻勾住沈砚的下巴:“刚才你只盯着我,对不对?”
沈砚望着他雾霭里未散的红血丝,突然觉得这地缚灵的偏执里,藏着点让人心软的认真。
“对。”他抬手,指尖划过他泛着碧色的轮廓,“只盯着你。”
龙袍人影消失的方向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像是有石门在关闭。
凌渊的黑雾瞬间拽住沈砚,往书房深处走:“他在封路,快走。”
经过画案时,他不忘卷走那幅竹林画,藏进雾里,动作快得像怕被抢。
“画不能丢。”他的声音很犟,“还没画完给你看。”
沈砚被他拉着穿过书架后的暗门,门后是条狭窄的石阶,通往上层。
石阶上落满了灰,只有最上面几阶有新鲜的脚印——是龙袍人影留下的。
“他往上去了。”凌渊的黑雾在脚印上踩了踩,像是在宣示主权,“但我们不追,找别的路。”
他的声音硬邦邦的,却在沈砚脚下铺了层雾垫,怕石阶上的碎石硌到他。
沈砚能感觉到他的小心思——既想护着自己,又不肯承认刚才怕了那龙袍人影。
石阶尽头透出微光,混着淡淡的檀香,与祭祀台的味道相似。
凌渊的黑雾突然停下,转身将沈砚按在石壁上。
碧色的光映着他模糊的轮廓,雾丝轻轻擦过沈砚的唇角:“记住了,不管看到什么,都得抓着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孤注一掷的认真,像在说什么重要的约定。
沈砚刚点头,就被他拽着冲进那片光里。
光里飘着细碎的符纸灰,落在凌渊的黑雾上,烫出一个个小坑。他却硬是没松手,只是把沈砚往自己怀里又按了按。
“有我在。”他的声音贴着沈砚的耳骨,又冷又烫。
沈砚望着他雾霭里始终亮着的金瞳,突然觉得,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被这团偏执的黑雾缠着,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他眼里的光,从来都只为自己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