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宸汐宫”崭新的匾额上,鎏金的字体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苏晓晓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一身浅紫色宫装的自己,还有头上那支不得不戴上的赤金点翠步摇,长长地叹了口气。
“娘娘,该起身接旨了,李总管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新晋的掌事宫女青禾轻声提醒,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
苏晓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应了声:“知道了。”
【这才刚晋位三天,光是接各种赏赐、听各种训诫就够我受的了,今天又是什么事?】她心里嘀咕着,任由宫女们为她整理衣襟。
自从晋封宸婕妤后,她就没安生过。各宫妃嫔打着“道贺”的旗号,来了一波又一波,言语间不是试探她和陛下的关系,就是旁敲侧击地打听她的家世背景,眼神里的嫉妒和算计几乎要溢出来。
尤其是德妃,前几日带着一众嫔妃过来,明里暗里地敲打她“位份高了,更要谨守本分,莫要恃宠而骄”,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她头皮发麻。
【当个小采女多好,每天睡睡懒觉,描描花样子,哪有这么多烦心事?】苏晓晓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这宸婕妤当得,比上班还累!】
刚走出寝殿,就见李总管笑眯眯地站在庭院里,手里捧着一卷明黄的圣旨。
“宸婕妤娘娘接旨。”李总管躬身行礼。
苏晓晓连忙跪下:“臣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婕妤苏氏,性资敏慧,淑慎有仪,今特赐云锦十匹,珍珠百颗,锦盒一对,钦此。”
“臣妾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苏晓晓规规矩矩地磕头谢恩,心里却在叹气——又是赏赐,这都快堆成山了,招摇得很。
送走李总管,苏晓晓刚想回屋歇口气,就见青禾又匆匆走了过来:“娘娘,贤嫔娘娘和容嫔娘娘来了,说是特意来给您送些新制的点心。”
苏晓晓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贤嫔和容嫔是太后的人,平日里就跟德妃走得近,她们来“送点心”,怕是没那么简单。
【来了来了,又来探口风了。】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装傻充愣,看你们能奈我何。】
***花厅里,贤嫔和容嫔正坐在那里品着茶,见苏晓晓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宸婕妤娘娘。”
“两位姐姐快请坐,不必多礼。”苏晓晓笑着摆手,心里却在快速盘算——她们今天会说些什么?是试探陛下的态度,还是想拉拢我?
贤嫔穿着一身湖蓝色宫装,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妹妹刚晋位,姐姐们也没什么好东西送你,这是我宫里小厨房新做的杏仁酥,妹妹尝尝。”
容嫔也跟着附和:“是啊,妹妹如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姐妹。”
苏晓晓拿起一块杏仁酥,小口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但她心里清楚,这“尝尝”背后,藏着多少试探。
【杏仁酥挺好吃,就是这话说得,跟我得了宠就会翻脸不认人似的。】她笑着说:“多谢两位姐姐惦记,这杏仁酥真好吃,比御膳房的还精致。”
“妹妹喜欢就好。”贤嫔笑了笑,话锋一转,“说起来,妹妹如今位份不同了,身边伺候的人也该好好调教调教,免得失了规矩,丢了妹妹的脸面。”
苏晓晓心里咯噔一下——来了,这是想插手她宫里的事?
【我宫里的人用得着你们操心?怕不是想安插眼线吧?】她不动声色地说:“多谢姐姐提醒,青禾她们都是陛下亲自挑的人,规矩都懂,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特意提了“陛下亲自挑的人”,就是想堵住她们的嘴。
贤嫔和容嫔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不快,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东拉西扯,一会儿说后宫的规矩,一会儿说前朝的趣事,看似闲聊,实则句句都在试探她的底线和陛下的态度。
苏晓晓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着,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早已累得只想打瞌睡。
【快走吧快走吧,我想回屋睡觉……】她在心里默念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好不容易把贤嫔和容嫔送走,苏晓晓回到寝殿,瞬间瘫坐在椅子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娘娘,您累坏了吧?奴婢给您捏捏肩。”春桃连忙上前,心疼地说。
苏晓晓点了点头,闭上眼睛享受着春桃的按摩,长长地舒了口气:“太累了,比上次在秋狩场跑三里地还累。”
【这人际应酬也太费脑子了,还是当小透明的时候好,谁都不搭理,谁都不得罪。】
“以前咱们院子里就三四个伺候的,多清净。现在倒好,一下子来了十几个,走路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到谁的脚。”春桃也跟着抱怨,“还有那些规矩,早上要请安,晚上要点名,吃饭要摆三道菜,喝水要用银壶,麻烦死了!”
苏晓晓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可不是嘛,我昨天就是想喝口凉水解渴,青禾非说‘婕妤娘娘身份尊贵,喝凉水伤胃,得用温水’,折腾了半天,我都不想喝了。”
【这哪是当婕妤,分明是坐牢!连喝口水都不能自由!】
她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系统系统,你说这升职加薪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天天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研究,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我这小心脏快受不了了!还是当小采女舒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呵。”
一个低沉的笑声突然在门口响起,吓了苏晓晓和春桃一跳。
苏晓晓猛地睁开眼睛,循声望去,只见萧绝正倚在门框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里满是戏谑。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听到了多少?!
苏晓晓的脸瞬间爆红,像煮熟的虾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完了!他居然听到了!他会不会觉得我不知好歹?得了便宜还卖乖?】
“陛……陛下……”她结结巴巴地站起来,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您……您怎么来了?”
萧绝走进来,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怎么?不欢迎?”
“不……不是……”苏晓晓连忙摆手,“臣妾……臣妾只是没想到陛下会来。”
春桃识趣地行了个礼:“奴婢告退。”说完,赶紧溜了出去,顺便贴心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苏晓晓和萧绝两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苏晓晓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裙摆,不敢看他,心里把自己骂了八百遍——让你嘴欠!让你吐槽!现在被正主抓包了吧!
萧绝走到她面前,看着她头顶的发旋,语气带着一丝笑意:“当婕妤,就这么让你难受?”
“没……没有……”苏晓晓的声音细若蚊蚋,“能得陛下恩宠,是臣妾的福气……”
【才怪!福气就是天天被人当猴子看吗?】
萧绝听着她心里的吐槽,低笑出声:“你啊……”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得她脸颊发烫。
“不想应酬,就不去。”萧绝的语气很温和,“不想见的人,就让她们滚。”
苏晓晓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陛……陛下?”
“朕说,”萧绝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在这宸汐宫,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必委屈自己。”
他顿了顿,补充道:“晨昏定省,往后也不必去了,太后那边,朕会打招呼。”
苏晓晓的心脏猛地漏了一拍,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只有满满的纵容和……心疼?
【他……他这是在为我破例?】她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刚才应付人的疲惫和烦躁,好像瞬间都消失了。
“谢……谢谢陛下。”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微发热。
萧绝看着她感动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松开手,目光落在她的右臂上:“伤口怎么样了?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快要好了。”苏晓晓连忙说。
萧绝却不放心,拉着她走到榻边坐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正是上次太医开的药膏。
“伸手。”他打开瓷瓶,倒出一点淡黄色的药膏在指尖。
苏晓晓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伸出了右臂。纱布已经拆了,伤口愈合得很好,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萧绝的指尖带着药膏,轻轻地在疤痕上涂抹着,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的动作很认真,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起来竟有几分温柔。
苏晓晓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心跳渐渐加速,脸颊也越来越烫。
【他怎么亲自给我涂药膏啊……】
【他的手指真好看……】
【苏晓晓你又花痴了!快打住!】
她赶紧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假装在看风景,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萧绝涂完药膏,看着那道浅浅的疤痕,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是留下印子了。”
“没关系的,一点点疤痕而已,不碍事。”苏晓晓连忙说,她不在乎这个。
萧绝却没说话,只是将药膏收好,放在桌上:“以后小心些,别再受伤了。”
“嗯。”苏晓晓乖巧地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异样的感觉。
这样的萧绝,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暴君,反而……有点温柔。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却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在空气中流淌。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岁月静好。
苏晓晓甚至觉得,就这样当个宸婕妤,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然而,这份温馨并没有持续太久。
萧绝离开后没多久,青禾就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娘娘,卫统领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不过陛下已经回宫了,他……”
“卫统领?”苏晓晓愣了一下,卫统领是萧绝的心腹,掌管着禁军,他来找陛下,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他在哪?”
“就在外面候着。”
苏晓晓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进来吧。”
卫统领很快走了进来,一身戎装,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看到苏晓晓,连忙行礼:“末将参见宸婕妤娘娘。”
“卫统领不必多礼,”苏晓晓开门见山,“你找陛下有什么事?若是紧急,我可以帮你通传。”
卫统领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娘娘,是关于秋狩刺客的事,末将查到了一些线索……”
苏晓晓的心跳瞬间加快:“什么线索?”
卫统领的脸色更加凝重:“末将追查刺客的来源,发现他们使用的弩箭,是……是军中特制的,而且,末将在刺客的身上,找到了一枚……一枚令牌的碎片。”
“令牌碎片?”
“是,”卫统领的声音压得更低,“那碎片上的花纹,末将看着有些眼熟,似乎……与朝中一位大人有关,但末将不敢确定,想请陛下定夺。”
苏晓晓的心沉了下去。
军中特制的弩箭,朝中大人的令牌碎片……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那个“朝中大人”,又是谁?
她看着卫统领凝重的脸色,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恐怕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这场风暴,或许会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苏晓晓的心里,瞬间被不安和担忧填满。
她只希望,萧绝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