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钴矿深处,林夕的勘探队为寻找稀有矿物,误入殖民时期处决巫医的祭祀矿洞。
队员陆续出现幻觉,总看见浑身散发荧光的幽影在矿道徘徊。
部落向导说这是触怒了「噬骨苔」,需用活人骨髓混合洞内发光苔藓敷满全身才能安抚。
队员们疯狂凿开同伴脊椎抽取骨髓,将发光的苔藓泥浆涂抹全身。
林夕发现所谓噬骨苔实为含辐射的变异真菌,靠吸收生物骨髓繁殖。
当她烧毁苔藓母体时,所有队员身上的苔藓突然爆裂生长,将他们变成荧光闪烁的人形苔藓团,而林夕的指甲缝里开始钻出荧光菌丝。
科卢韦齐市外废弃的钴矿区。雨水将红土染成血色,顺着矿渣堆流淌。林夕所在的跨国勘探小队共六人,深入这座被当地人称为“食人洞”的废弃矿脉,寻找传闻中的高纯度钴矿样本。矿洞深处,空气湿冷浑浊,带着铁锈和某种甜腻的腐臭味。头灯的光柱在漆黑的矿道中摇曳,照亮岩壁上大片大片散发着幽绿色荧光的苔藓。
“看这些苔藓,” 队里的地质学家马克兴奋地指着那些荧光,“这种生物荧光强度不寻常,可能和矿床伴生,有研究价值!” 他不顾当地雇佣的向导阿卜杜勒的劝阻,采集了样本。
阿卜杜勒是个沉默寡言的桑格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他眼神惊恐地看着那些苔藓,用生硬的法语对队长李察说:“不能碰……这是‘马伊·莫托’(食骨者)……老辈人说,殖民时期,白人把反抗的恩贡贝巫医和他的族人赶进这个矿洞,封死出口……他们死后,怨气变成了这些吃骨头的苔藓……”
李察不以为然地摆手:“迷信!我们是来找矿的,不是来听鬼故事的。”
当晚,他们在矿洞深处一个相对干燥的坑道扎营。后半夜,负责看守仪器的年轻队员皮埃尔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众人惊醒,看到皮埃尔蜷缩在角落里,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指着空无一物的黑暗矿道尖叫:“光!好多发光的人影!他们在看我!骨头……他们的骨头在发光!”
大家以为他压力太大。但噩梦才刚刚开始。接着,工程师索菲开始出现幻视,总在仪器屏幕的反光里看到背后有荧光人影靠近。连队长李察也开始抱怨耳鸣,听到细微的、如同骨头摩擦的“咔嚓”声。恐惧在密闭的矿洞中蔓延。更糟糕的是,他们发现带来的指北针和部分电子设备失灵了。
阿卜杜勒的脸色越来越白,他再次找到李察,声音颤抖:“‘马伊·莫托’被惊动了……它在找新的‘壳’……我们必须离开!”
“怎么离开?暴雨把出口那段淹了!至少等雨停!” 李察烦躁地吼道。
这时,马克突然提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他研究了采集的苔藓样本,虽然设备有限,但他推测这种苔藓可能含有某种特殊的、能影响神经系统的矿物质或生物碱。“阿卜杜勒说的‘怨气’,会不会是某种……生物场或化学物质导致的集体幻觉?” 马克眼神闪烁着一丝病态的兴奋,“也许……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安抚’它?就像……免疫疗法?用微量的‘过敏原’让身体产生耐受?”
阿卜杜勒惊恐地摇头:“不!只有恩贡贝的老萨满知道古老的办法……用……用‘生命之髓’(骨髓)混合最古老的苔藓,涂满身体,让‘食骨者’以为你已经是它的同类……但那是禁忌!”
“骨髓?涂身?” 索菲尖声叫道,“你疯了?!”
然而,皮埃尔的情况急剧恶化。他开始用头撞击岩壁,嘶吼着要“把发光的东西从骨头里挖出来”。绝望中,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在幸存者心中滋生。
夜里,皮埃尔的惨叫再次响起,但很快戛然而止。第二天清晨,人们发现皮埃尔死了,死状极其恐怖——他的后背被某种利器剖开,脊椎骨被粗暴地取出了一截,周围洒满了那种发光的苔藓,被捣碎混合着暗红色的液体,涂抹得到处都是。现场像是某种野蛮的献祭。
“是……是他自己受不了……还是……?” 索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察脸色铁青,马克则蹲在尸体旁,仔细观察着那些发光的苔藓混合物,眼神狂热:“看……这些苔藓……在吸收……在生长……”
恐慌彻底击垮了理智。索菲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攻击他人。在扭打中,李察失手用地质锤砸死了索菲。看着索菲的尸体,剩余的三人——李察、马克和林夕,陷入了彻底的疯狂和绝望。
“阿卜杜勒……他说的方法……也许……也许是唯一的路了……” 李察眼神空洞地喃喃道。马克竟然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像恶魔一样,从索菲的尸体里抽取了骨髓,混合着矿洞深处最幽绿、最“古老”的苔藓,捣成一种散发着诡异荧光和血腥味的粘稠泥浆。
李察第一个颤抖着,将这种泥浆涂抹在自己脸上、手臂上。奇迹般地,他声称那纠缠他的“咔嚓”声消失了。马克也迫不及待地效仿。
轮到林夕时,她剧烈反抗,但被两个几乎已经疯癫的男人死死按住,将冰冷的、粘稠的、散发着血腥和腐臭的荧光泥浆,粗暴地涂满了她的全身。
泥浆上身的那一刻,林夕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随后是一种诡异的麻木感,仿佛皮肤失去了知觉。那荧光似乎能微微穿透她的眼皮,让她眼前一片诡异的绿色。李察和马克则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像两尊发着绿光的雕像。
林夕趁机挣脱,连滚爬爬地逃向矿洞更深处,只想离那两个疯子远点。在绝望和恐惧的驱使下,她意外地滑入一个隐蔽的侧向坑道。坑道尽头,是一个稍微宽敞的洞穴。那里,岩壁上的荧光苔藓异常茂密,几乎覆盖了整个洞顶和四壁。
在苔藓最密集的地方,林夕看到了让她血液冻结的东西——几具扭曲的、被厚厚苔藓包裹的人形骨骸!苔藓的菌丝深深扎入他们的骨骼,甚至在一些骨头的孔隙中生长出来,发出更强烈的绿光。而在这些尸骨旁边,散落着一些生锈的镐头、一个破碎的煤油灯,还有一本被苔藓半覆盖、皮质封面的日志本。
林夕颤抖着拿起日志本,拂去苔藓。借着岩壁的荧光,她勉强辨认出模糊的字迹。这是一位殖民时期矿场医生的日志。上面记载了如何将“不听话的土着”(包括一位被称为“恩贡贝巫医”的人)驱赶到这个矿洞等死。最后几页,字迹潦草疯狂,提到一种在洞穴深处发现的、散发着“地狱之光”的苔藓,它能寄生在生物体上,尤其喜欢骨髓……日志结尾是医生的忏悔和极度恐惧,他发现自己皮肤下也开始出现诡异的荧光斑点……
没有怨灵!没有食骨者!只有一种未知的、具有放射性和神经毒性、可能依赖骨髓中某些成分繁殖的恐怖真菌!阿卜杜勒的传说,是土着对这段血腥历史和这种恐怖真菌的混合记忆!而马克那个疯狂的“安抚”理论,根本就是……主动献上养料,促进寄生!
林夕魂飞魄散,她必须阻止这一切!她撕下日志的几页作为证据,找到之前生火取暖留下的一小罐煤油,冲回那个布满苔藓和尸骨的洞穴。她要烧了这片真菌的母体!
她将煤油泼洒在苔藓最厚、荧光最盛的岩壁上,用打火机点燃。
“轰!” 苔藓似乎富含某种易燃物质,火焰瞬间窜起,发出噼啪的爆响,绿色的荧光在火焰中扭曲,如同厉鬼的哀嚎。
就在火焰吞没最大一片苔藓的瞬间,矿洞深处传来了李察和马克非人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叫声!那声音不像是人类喉咙能发出的,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痛苦和……某种东西爆裂的闷响。
林夕冲回主坑道。眼前的景象让她永生难忘。
李察和马克还坐在原地,但他们已经不成人形。他们身上涂抹的那些荧光苔藓泥浆,仿佛被注入了生命一般,正在疯狂地、爆炸性地生长!粗壮的、发出刺眼绿光的菌丝体穿透了他们的衣服,刺破了他们的皮肤,像无数蠕动的绿色血管,在他们体表虬结、蔓延,甚至从他们的眼眶、口腔、鼻孔中钻出!他们的身体在剧烈抽搐,像两团正在不断膨胀、被绿色荧光覆盖的、人形的……真菌集群!
短短几十秒,惨叫声停止了。两具“人形苔藓团”停止了动弹,只有那些菌丝还在微微搏动,发出稳定而诡异的绿光,将整个矿坑映照得如同地狱。
林夕瘫软在地,呕吐不止,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窒息。
许久,她才颤抖着,借着那两团“人形苔藓”发出的绿光,看向自己的手。
她之前被强行涂抹过泥浆,虽然挣扎中抹掉了一些,但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那些荧光绿色的、粘稠的痕迹。
此刻,在那绿光的映照下,她清晰地看到,自己左手食指的指甲缝边缘,一小截比头发丝还细的、散发着微弱绿光的……菌丝……正缓缓地、顽强地……探出头来。
林夕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声绝望的尖叫,被深不见底的矿洞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