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多美普林西比的热带雨林深处,林夕的植物学家团队为寻找治愈罕见基因病的永生兰,闯入当地部落禁地。
团队员工程琳误食禁果后皮肤开始植物化,逐渐变成一株人形兰花。
部落祭司说这是触怒了,需用至亲血液浇灌人形兰才能换回性命。
队员们陷入疯狂,互相残杀取血浇灌同伴。
林夕发现所谓花神实为殖民时期人体实验受害者的怨灵集合体。
当她烧毁人形兰时,所有队员突然生根发芽,而林夕的手心长出了一朵带着程琳面容的兰花。
圣多美普林西比,这个几内亚湾的火山岛国,被终年潮湿的热带雨林覆盖。林夕所在的国际植物研究团队,深入岛屿西北部人迹罕至的丛林,寻找一种只存在于当地部落传说中、被称为莫宁加·拉纳(意为不朽之兰)的珍稀兰花。传说这种兰花的汁液能修复受损的基因,治愈一种困扰着团队资助人家族的、会导致肌肉纤维逐渐木乃伊化的罕见遗传病。团队核心成员包括植物学家林夕、她的助手兼好友程琳、生物化学家马克、当地向导老卡多索,以及负责安全的退役兵王强。
穿越茂密得几乎不透光的丛林,依靠老卡多索含糊不清的指引,他们终于在一处隐藏的瀑布后的洞穴中,发现了目标——一片在幽暗环境中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色泽如凝固血液般暗红的兰花。它们形态诡异,花瓣厚实如肉质,花心深处仿佛有血管般的脉络在微弱搏动。
太美了……这绝对是新物种!程琳激动地伸出手,想要触摸。老卡多索脸色骤变,用土语急促地呼喊:不能碰!是亚伊·波波(花之恶魔)的巢穴!
但为时已晚。程琳的指尖刚触碰到冰凉滑腻的花瓣,一旁岩缝中一株不起眼的、结着珍珠般白色小浆果的藤蔓突然弹起,一颗浆果爆裂,汁液溅入了程琳因惊讶而微张的嘴里。她猛地咳嗽起来,一股奇异的甜香弥漫开。
当晚,程琳开始发烧,皮肤出现红色的网状斑纹。第二天,情况急转直下。红色斑纹处皮肤变得坚硬、失去弹性,颜色逐渐转为暗绿,并且……开始变得粗糙,出现类似植物表皮的纹理!她的关节活动变得僵硬,像是木质化。程琳痛苦地呻吟,说她能感觉到在皮肤下生长。
老卡多索面如死灰,带领他们找到隐藏在雨林深处的部落。部落祭司是一个身上涂满白色颜料、戴着羽毛头冠的老妇人,眼神锐利如鹰。她检查了程琳的状况,又看了看团队带来的不朽之兰照片,发出嘶哑的叹息。
你们惊扰了(花之灵)的沉睡……她渴望生命,尤其是……鲜活、充满智慧的生命。她将这位姑娘变成了她的新‘花盆’。
怎么救她?林夕急切地问。
交换。女祭司冰冷地说,夏拉需要等价的生命的滋养。用与她血脉相连、情感交织之人的‘生命之水’(血液),每日浇灌她‘植物化’的部分,或许能延缓‘开花’的过程,并可能……结出蕴含她生命精华的‘果实’,服下果实,或许能换回她的灵魂。但必须在月圆之夜前完成,否则她将彻底扎根,灵魂永固花中。
血脉相连?情感交织?团队里只有林夕和程琳情同姐妹。这意味着要林夕用血来浇灌正在变成植物的好友?
绝望笼罩了营地。程琳的植物化在加速,她的皮肤完全变成暗绿色,皮下能摸到硬结,头发开始脱落,眼神变得空洞,对水的需求大增,却无法进食普通食物。恐惧和负疚感迫使林夕开始了这血腥的。每天,她都用小刀划破手臂,让鲜血滴在程琳越来越像树皮的手臂和躯干上。血液渗入,程琳会发出短暂的、类似满足的叹息,但状况并未好转,只是植物化的速度似乎略有减缓。
然而,几天后,负责看守物资的王强也开始出现类似症状,皮肤发硬变绿。恐慌彻底爆发。马克提出一个疯狂的理论:也许血脉相连可以广义理解?长期共事的团队成员之间,或许也存在某种生命能量的共鸣?这个绝望中的猜想,成了压垮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强在植物化带来的剧痛和恐惧中,第一个崩溃。他袭击了离他最近的马克,用刀划破他的喉咙,贪婪地吮吸鲜血,然后将血涂抹在自己和程琳的身上。血腥味刺激了所有人。马克在垂死挣扎中,又伤到了试图阻止的老卡多索。营地变成了修罗场。幸存者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认为他人的血液是延缓自己植物化的唯一希望,互相攻击,用找到的任何容器盛接温热的血液,浇灌自己和程琳正在的身体。
林夕在混乱中躲藏起来,目睹了这人间地狱。她无法理解,一种植物(即使是传说中的)怎么可能引发如此疯狂的变异和互相残杀?她想起程琳误食的白色浆果,以及老卡多索和女祭司提到花之灵时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不仅仅是恐惧,还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
趁着夜色,林夕冒险潜回那个发现血兰的洞穴。她不是植物学家吗?她要靠自己找出真相!在洞穴更深处,她借助头灯,发现了被苔藓和根系半掩盖的、一些不属于自然造物的东西——生锈的铁镐、破碎的玻璃罐,还有一本被潮气腐蚀、字迹模糊的皮质笔记本。
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笔记本,上面的文字是葡萄牙文夹杂着一些当地土语的音译。这是一位几十年前的殖民时期植物学家的日记残页。上面记载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殖民者为了寻找一种具有特殊医疗价值的植物,在此地建立了一个秘密研究站。他们用抓来的土着进行残酷的人体实验,测试各种植物提取物的效果,包括一种从特殊兰花和伴生藤蔓中萃取的、旨在追求肉体不朽的混合物。实验导致了可怕的后果,受试者身体发生异变,与植物组织融合……研究站最终在一次土着反抗中被摧毁,所有记录和实验体都被掩埋。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狂乱:……它们活了……不只是植物……是那些死者的怨念……融入了兰花……它们在寻找……新的容器……需要活人的……生命能量……
林夕浑身冰冷。没有花神!只有殖民时期人体实验受害者怨念与变异植物融合产生的恐怖存在!那种白色浆果,可能就是诱发变异的钥匙!而所谓的血液浇灌换回灵魂,根本就是一个诱饵!是在为这怨念集合体提供更多的生命能量,加速它对宿主的吞噬和……寻找新的宿主!
她发疯般跑回营地,想阻止这场血腥的献祭。但为时已晚。
营地中央,程琳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怪诞的存在——一株隐约保持着人形、约一人高、通体暗红、枝叶(或者说肢干)扭曲的人形兰。而马克、王强(已死)和老卡多索的尸体,则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周围,他们的身体也开始不同程度地植物化,皮肤破裂处伸出细小的根须,试图扎进泥土。整个营地弥漫着浓郁的花香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那株程琳人形兰的顶端,原本是头部的位置,开出了一朵异常巨大、妖艳的血红色兰花。花瓣中心,隐约构成了一张扭曲、痛苦的人脸轮廓,依稀能看出程琳的五官!
林夕崩溃了,她举起之前防身用的燃烧棒,冲向那株人形兰,她要烧了这罪恶的源头!
不!林!不要! 一个微弱、扭曲、仿佛隔着厚重玻璃发出的声音,竟然从那朵人脸兰花中传出!带着程琳的声线,却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一丝诡异的渴求?我感觉到了……力量……永生……加入我们……
林夕的心撕裂般疼痛,但手中的燃烧棒还是扔了出去。干燥的植物体和尸体瞬间被点燃,火焰窜起,发出噼啪的爆响,那张人脸在火焰中发出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啸。
然而,就在火焰吞噬一切的瞬间,林夕感到右手掌心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她摊开手掌,借着火光,她看到在自己掌心的生命线位置,皮肤下,一点猩红正迅速扩大、隆起,然后……破皮而出!
那不是血。
那是一颗嫩芽。一株微小的、与那人形兰一模一样品种的、血红色兰花的嫩芽。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舒展叶片,而在那最小的叶片背面,一个极其细微的、如同胎记般的轮廓,正慢慢清晰起来——那是程琳小时候和她一起恶作剧时刻下的、代表她们友谊的符号的简化版!
林夕瘫倒在地,火焰在她眼前舞动,灼热的气浪烘烤着她的脸颊。她看着掌心那株妖异的、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颤动的兰花嫩芽,看着叶片上那个熟悉的符号,一个冰冷的事实击中了她:
交换从未停止。
怨灵……或者那变异的植物意识……需要的从来不只是血液浇灌。
它需要的是……一个真正血脉相连(通过长期共生形成的能量连接)、情感交织的……新宿主。
程琳是第一个花盆。
而现在,它选中了她。
火焰渐渐熄灭,留下一片焦黑和灰烬。雨林重归寂静,只有夜行动物的鸣叫。
林夕抬起手,掌心那株小小的血兰,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不祥的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