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牢内,厉初昕穿着洁白的囚服,盘腿坐在高窗映进来的微弱光线下。
忽而,牢门处传来响声与一女子挣扎的声音。
紧接着,厉初昕睁开双眼,便看到倒在地上与她一栅墙相隔的宁怀柔。
她眼中强撑的冷静碎裂了番,连忙起身来到牢门边,
“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厉初昕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她靠着微弱的光线可以看见她身上有着星星点点的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
宁怀柔被摔得不轻,她一时起不了身,但还是艰难的撑起上半身,与她对话:“他们…梁鹤眠想亲口听我承认,承认药种你故意弄坏,为的是扶持太子….早登大宝…”
厉初昕握紧了手中的栅柱,又听见宁怀柔痛苦的咳嗽了几声:“但我好歹也是刑部尚书,他不敢真对我用极刑,所以这些只是皮外伤,不打紧,大人放心。”
厉初昕沉默着,膝盖逐渐弯曲,她一句话不说,缓缓地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宁怀柔休息了一会儿一瘸一拐地来到厉初昕身边,眼眸中蓄起泪水:“大人…大人莫非在怀疑臣?”
“我当真不知情,当日听见梁鹤眠的计划实属意外,你要信我…”
“好了。”厉初昕打断了她。
她起初的确有怀疑过是不是宁怀柔有意告诉她梁鹤眠的计划,但也只是一点念头。
现在,这点念头随着宁怀柔身上的伤的出现,彻底消失。
厉初昕脸色依旧难看,她说:“没有怀疑你,我只是觉得好累。”
“我精心设计了这么多,好不容易走到了今日的位置。”
“以前的对手是厉栀,后来变成李百川,现在,又成了梁鹤眠。”
“我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只要我得到的更多,这个世界就会派一个人跟我作对,一点也不让我好过。”
宁怀柔与她背靠背,轻声回应:“欲望,是和成本挂钩的。”
厉初昕苦笑道:“只是可惜了,把你牵扯了进来。早知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应该会后悔和我一起吧。”
宁怀柔明白她们现在的处境。
她与厉初昕都被视作是摧毁陛下最珍重的药种的犯人,不死也难逃其罪。
可是没关系。
宁怀柔笑着说:
“一点也不后悔。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的话,我还会一直陪着你的。”
厉初昕道:“有机会。”
宁怀柔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转换为一种庆幸:“大人,您还有法子?”
厉初昕警惕的看着四周,狱卒站在很远的地方,她与宁怀柔的声音不会被旁人听了去。
她低声道:“薛景祁知道我出事,定会去将此事告知我的父亲与你的父亲。”
“加上你我本身的功禄所在,所以我们不会死。虽然可能会被贬为庶民,也可能被派去偏远地区做衙役,更可能南巡。”
“但是只要有我父亲和你父亲的关系在,回到朝廷,不过是迟早的事。”
其实还有一点厉初昕没有明说。
那便是她的底牌——薛景祁。
皇帝没有了长生不老药,她要做的,只是熬死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不用过几年,待薛景祁登上大宝,她便能安安稳稳的回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