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圣旨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起来,厉栀没听懂:“爹在生他自己的气?他气什么?”
林容尹看了看四周,鬼鬼祟祟的将厉栀拉到角落,小声说道:
“本来他打算在你回家的第二日一早,就将薛除浊给赶出去的,可没想到那薛除浊天还没亮就在主殿外跪着,也不知道跪了多久。”
“你父亲心软,答应跟他谈一谈,我还是昨晚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林容尹捂唇笑着:“我呀,还是第一次看见你爹哭成那样。”
厉栀还未从薛除浊跪在主殿外一整晚的内容缓过来,又听到爹哭过,顿时难以置信:“他还哭了?!”
“他哭的次数可多了。”
想到答应过厉铮的事,林容尹嘘了一声:“你爹不让我告诉别人他哭过,你不许说是我说的。”
见话题有点偏移,厉栀追根刨底的问:“所以爹是为什么生自己的气呢?”
林容尹:“他昨夜和我说,他气自己不够强大,竟然听见你嫁给薛除浊会平息陛下的怀疑而动摇本心,还认为这和卖女儿没有区别。”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呢?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啊!”厉栀听见母亲口中说出这些话,着急的红了眼。
“不行,我得和爹解释一下。”
她刚想走,又被林容尹拉了回来:“昨夜我已经开解过他,给他一些缓冲的时间吧。”
厉栀有些不放心:“他自己真的能消化了吗?”
林容尹点头:“这不是有我在吗,更何况薛除浊说过日后太子好了会与你和离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听见母亲说的话,厉栀稍微放心了些,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漆黑的身影,心虚的说:
“必须要和离吗?”
“那万一到时候爹又担心我和离之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林容尹嗔怪的瞥了她一眼,温和道:“当然不会,作为我厉家的女儿,你要有这样的底气。”
“说到底你爹只是害怕你真心错付给薛除浊,毕竟他可是当众说过,只心悦于你阿姐。”
厉栀坚定的摇头:“放心吧。”
薛除浊是不可能会喜欢厉初昕的。
林容尹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虽然你不喜欢薛除浊,但他毕竟是你赘回来的,还是要待他好一些,万万不可刻薄对待。”
“熬到太子恢复,爹娘就安排让其他女子嫁给薛除浊,再为你另择良婿。”
厉栀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是害怕某人听见,用力的点头:“知道...”
不过说到太子恢复...他真的能恢复吗?
上一世厉栀听说太子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下人发现他时他跌倒在了地面上,死的时候眼睛还是睁着的,外表没有任何伤痕,体内也没有中毒的痕迹,只是表情惶恐。
想到太子这一世那个惨样,厉栀又想起了张天师。
张天师这个人很神奇,奇到厉栀都能够相信太子那副模样真的能起死回生。
只可惜太子的病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鬼做的,而是薛除浊这个人做的。
太子的生与死,或许只掌握在薛除浊和薛听澜的一念之间。
或许到时机成熟时,太子还是会死吧。
那到那时她与薛除浊,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林容尹整理着厉栀的衣裳,目光中带着满满的欣慰:“没想到此事还误打误撞让你当上了郡主,郡主之位一般是只有亲王的女儿才能够承位的,你可是特例中的特例。”
被迫收回了思绪,厉栀有被爽到,她歪着嘴,臭屁的摇头晃脑。
“小没正经的。”林容尹带着厉栀回去,“听知书达理说,你近日又要进宫啊?”
厉栀面不改色的说:“对啊,这种好事当然要告诉阿姐和姑母啦~”
林容尹笑的更加开心了:“也是,见你们二姐妹如此亲昵母亲就放心了。”
“而且你进宫,也还可以学学骑射,别处的马场可不比宫里的。”
厉栀一听到骑这个词就有了应激反应,她摇头:“我就去陪陪姑母,学骑射干嘛呀?”
林容尹看出了她的害怕:“你还在介怀小时候的事呀?已经过去了,那是个意外。而且你不是要去春猎吗,不学骑马怎么行?”
厉栀面色纠结:“....到时候我让薛除浊带我骑马就好了。”
林容尹想了想,觉得不妥:“你都没问人家愿不愿意带你呢,而且马上多着一个人,怎么也不如一个人坐着自在舒服。”
“还有那可是春猎!那样成何体统?”
也是啊。
厉栀泄气的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要学骑马的话,厉栀得找一个靠谱的人才是,她脑中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薛除浊。
母亲离开继续去安慰父亲时,她身边的位置被另一人占领。
抬头看,撞上薛除浊的双眼。
他淡淡道:“我愿意。”
......
厉栀:“你愿意什么?”
薛除浊说:“我愿意在春猎上带你一起。有你在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影响。”
哦,在说刚刚母亲说的那件事。
不对。
厉栀紧张的问:“你听到多少?”
见她这副心虚的模样,薛除浊侧头,慢悠悠道:“就…这些?”
那很好了。
厉栀松了一口气,她摇头:“不用你带,我娘说的对,在春猎上你我同骑一匹马的确影响不好。”
“而且我堂堂厉家三...不对,现在是堂堂郡主了!我堂堂郡主,怎么能不会骑马?”
还有之前如果不是薛除浊在的话,她根本救不到许尽欢。这不会骑马,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所以厉栀再怎么想也要尝试克服小时候的阴影,大胆迈出这一步。
人生嘛,就是要用来突破自己的。
见厉栀腿都在发抖,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薛除浊眉心抖了抖,在她摔倒前拽住了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他探了探厉栀的额头,并没有发现过热,只是有些湿润。
厉栀一脸哭相:“我害怕...”
薛除浊挑眉:“怕什么?”
厉栀:“怕马。”
薛除浊:“那我带着你。”
厉栀沉默一秒:“你不应该问我为什么怕吗?”
毕竟她自认为自己在薛除浊眼里是个女强人的角色,根本不像是怕马的样子嘛。
薛除浊在厉栀饱含期待的眼神下,迟钝开口:“为什么?”
厉栀拍了拍自己肋骨的地方:“小时候从马上摔下去过,可疼了,那马还差点踩到了我的腰。”
“我哥哥当时在场,他说再差一点点我的腰椎就要被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