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栀期待在薛除浊脸上看见心疼的模样,可眼前这人听到她说完那些话,不仅没有丝毫心疼,还像个傻子一样,停下了脚步。
最后像是联想到什么事情,连表情都变得难看起来。
厉栀歪头看他:“你怎么了?”
薛除浊手指动了动,一阵狂风吹过,带着无尽的冷意,肉眼可见的将他的脸都冻白了些。
他摇摇头,垂眸:“没什么。”
......
厉栀:“你不好奇我怎么从马上面摔下去的吗?”
薛除浊唇角崩的僵硬,只是看了眼厉栀,她就一股脑的倾诉出口:“我哥当时和我一起坐在马背上呢,那个马矮,他想耍帅,一脚踹到马肚子上去了。”
“马匹就这么受惊,当时就把我哥甩了下去。我这个大聪明当时害怕的不敢睁眼,连缰绳都不舍得放,见马跑那么快,还以为是我哥在后面控制的好呢。”
“刚想夸他几句,我人就掉下来了。”
说到这她还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自己的肋骨,嘟囔着:“现在想起来都疼,把我身上大大小小各处都擦伤了...”
厉栀描述的绘声绘色,令他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段往事。
幼时在黎王府见到厉栀一面后,薛除浊还去找过她。他日思夜想,哪怕是打坐都无法让他忘记那张脸上浮现起的笑容。
薛除浊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但都无法复刻那一秒厉栀脸上的笑。
他想她。
无时无刻不在想见她。
看着镜中的脸,薛除浊不禁想,她和她是同类,会不会因为那种性格和他一样,受人欺负呢?
他该保护她,让那个笑容一直浮现在脸上才对。
可是薛除浊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小姐。薛除浊没有人脉,只能在深夜寂静时,一家一户的找。
在他担忧狼狈的偷偷出宫无数次寻找无果后,居然在宫里与她擦肩而过。
她似乎忘记了他,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再也不曾施舍过目光。
薛除浊想去她面前将兜帽摘下,却看见了她跑进薛景祁的怀抱,跟他说生辰快乐,问他有没有想她。
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笑容终于出现在眼前,薛除浊的心却一点回暖的感觉都没有。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明显,厉栀终于注意到他,不过却是躲在了薛景祁身后,扯着他的袖子:“景祁哥哥,那是谁啊?眼神好吓人哦。”
薛景祁的笑容看见薛除浊的那一刻僵硬了一些,似乎是觉得有些晦气,只是冲他点了点头,就急匆匆地带着厉栀走了进去。
薛除浊看见了厉栀被薛景祁拽着手腕时那狡黠的笑容——她根本不怕他,只是想用示弱,来吸引薛景祁的保护欲罢了。
看着二人成双入对的身影,骤然间,胸口如同被尖锐的一柄刀翻搅,疼的他喘不过气,放在身侧的手开始轻轻的颤抖。
她怎么...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忘记他?
怎么可以,对其他的人也笑的那么开心?
这个世界明明只有他们才是互相了解的,其他人都会伤害他们。她不知道,讨好他人,在他人面前示弱,是非常致命的吗?
薛除浊用力的按着胸口,他站在树荫下,与树的影子融为了一体,瞳孔缩小,眼睛瞪的很大,死死的盯着二人离开的模样。
一股无名的情绪占据薛除浊脑海,薛景祁的风光霁月与他身处的阴暗角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她只是年纪太小,被薛景祁给哄骗了。
会让她受伤的东西,会教坏她的东西,都该被除掉的。
厉栀若仔细回想起来也还能记得,很长一段时间,薛景祁身体不好,大大小小的病一直缠着他,感冒发烧生病是小事,有时候还会上吐下泻,太医几乎日日光临他的寝殿。
薛景祁的病都需要静养,厉栀终于不再找她。
她果然还是适合一个人啊。
身边没有人的时候最美好了。
他终于,只能看见她一个人了。
托薛景祁的福,他知道,她的名字叫厉栀,是厉王的女儿。厉栀..荔枝?多么好听的名字。
厉栀不会知道,她庭院外的窗户下的那片土地,有人站过无数次。落灰的屋檐也时常有薛除浊的身影;漆黑的床下,他在那里躺过了春夏秋冬。
夜里深睡时,厉栀也不会知晓有人在深夜抚摸过她的脸。
他悄无声息,在暗中保护她,认为这样她才不会有危险。
他不敢出现,害怕在她眼中撞见异样的眼光。没关系,待她长大些,再长大些,她就会明白他的用意,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才是一类人。
只是这么舒适的时间过了不久,又有一个男人,闯进了她的生活。
那个年轻的男人一回来,就亲吻了厉栀的脸颊,还将她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转圈圈——厉栀叫他哥哥。
阴暗的屋檐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发亮,像烧红的炭,贪婪地烙在厉栀和那个男人的背影上。
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但就在他看过来的瞬间,那道视线又无声的隐入阴影里。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厉栀问。
那个被称作哥哥的人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你不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我们吗?”
厉栀眨眨眼:“没有呀。”
薛除浊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厉栀哥哥太过敏锐,目光每次都能扫过他所在的地方。薛除浊知道,若不将此人除去,他就再也无法和厉栀日日在一起了。
于是,就算是厉栀的哥哥,他也要将之除去。
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