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除浊眼神专注,他知道厉栀在看着自己,不自觉的收紧下颚:
“愿意。”
厉栀的心口又浮现出那种奇怪的感觉,头脑昏热之间,她脱口而出:“为什么愿意给我当牛做马?我是你的什么人,你对我这么好。”
薛除浊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她的试探,他先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后才抬起头,认真的直视她。
“比薛听澜还重要的人。”
......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到意想中的回答,还是觉得薛除浊在刻意回避,总之厉栀不满意这个答案,晃了晃自己的腿:
“那你也会这么对薛听澜吗?”
薛除浊想了想,片刻后才道:“嗯。”
薛听澜照顾他许久,为他上药,若他腿脚受伤,他自然愿意照顾他。
但他没想到的是,厉栀听到这句话就炸了。
腿上一轻,厉栀将腿脚收了回去,站起了身:“你故意的吧?”
明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却故意不说出口吗?
薛除浊没有听懂,他微微蹙眉:“什么?”
见他这副懵懂的模样,又不像故意不回答她的试探。但厉栀还是生着闷气。
原来她与薛听澜在他心中的份量一样,是搭档,朋友。
倒是她自作多情了,以为薛除浊暗恋她。
见薛除浊好像还想问些什么,厉栀率先伸手制止:“算了,你当我没问,也当今天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吧。”
说起薛听澜,厉栀才想起来自己一直遗漏的事情是什么。
她有些着急的解开薛除浊的兜帽:“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给我看看。”
薛除浊听到厉栀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先一步抓住她的手:“没什么,薛听澜已经帮我治好了。”
厉栀固执的说:“我要看看。”
薛除浊有些为难,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背后绑了纱布,换过药了。”
厉栀眯着眼睛:“昨夜你在我屋里,谁给你换的药?”
薛除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闪躲,想着如何解释。
厉栀趁此刻扒开了他的衣裳,眼见他胸前各处,的确绑着纱布。
最重要的是,这些纱布还是崭新的。他胸前的伤并不多,几乎算的上没有。四肢各处也活动自如,那他身体受伤最严重的地方,就是后背了。
可是后背他自己又上不到药。
厉栀看着看着呼吸加重,冷笑了一声:“好啊,宁愿特地跑进宫找薛听澜给你处理伤口,也不愿让我碰是吗?”
薛除浊拉住厉栀的手,耐心的解释:“后面的伤太多,会吓着你。”
“你不要这样生气。”
厉栀把手抽出来,后退了几步:“我生什么气?我又有什么资格生气?”
“薛听澜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厉栀又想起自己那日在宫中与他“打赌”一事。本来还想让薛除浊远离薛听澜的,如今一看,这薛除浊分明就是离不开他!
还说什么怕吓着她...一切都是借口!
算了,不管了,他爱咋咋吧。
厉栀自顾自的坐回了床上,面色依旧僵硬。
薛除浊知道她在气头上,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她会不开心?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她看伤口吗?
如果现在给她看的话,她的心情会不会好一些?
斟酌再三之后,薛除浊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他不敢。
身后的伤他曾用镜子照过,泥泞不堪,许多皮肤混合着药物搅在一起,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薛听澜说,他身后的伤痕太多,过于严重,就算用再好的药也恢复不了。
他知道厉栀喜欢他的样貌,因为她好几次看着他的脸发呆入迷。
这曾经让他感觉到庆幸,自己长了一张不错的脸。
但若是厉栀瞧见他背后溃烂成那个样子后,联想到他本质如同身后的疤痕一样肮脏,还会喜欢看着他吗?
如果她闻见伤口散发出的恶臭,还会说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吗?
不,她不会要他的。
薛除浊抿了抿唇,默默的将掉落在地的黑色斗篷捡起来,重新盖在自己身上。
他来到厉栀身边,蹲在她身前,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转移了话题: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厉栀差不多消化完了那些情绪,但依旧有些不爽:“当然是进宫,阻止厉初昕与薛景祁和好了。”
薛除浊说:“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厉栀顺势捏他的脸:“你就像以前一样,待在暗处看着我就好了,等我需要你的时候...”
她正想着该用什么暗号唤薛除浊出来,突然瞥见自己掐着薛除浊脸的手,爽快的下定论,“等我需要你的时候,我就掐自己的脸,到时候你就再出来!”
薛除浊弯唇,一如既往的答应的很快:“好。”
*
比厉栀进宫动作来的更快的,是内阁大臣颁来厉府宣布的圣旨。
厉栀被册封为了贞宁郡主,那日她“英勇就义”嫁给薛除浊冲喜,为太子博取一线生机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家都夸她仁厚心善,大义凛然,这尊贵的郡主之位,她当之无愧。
可只有厉栀知道自己占了多么大的便宜。
她行完三拜九叩之后,笑眯眯的接下圣旨,待内阁大臣走了才屁颠屁颠的来到父亲身边,骄傲地将圣旨递给他。
“爹~您瞧皇上对我们厉家多好呀,不过是嫁给了个薛除浊就给了我这仅次于公主的郡主之位!”
“郡主之位高于所有宗室女,咱们家终于不用和那吴家平起平坐咯!”
厉铮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厉栀的这段话变的好起来,他冷哼一声,看都没看那圣旨一眼,转身就离去了。
“爹....”厉栀看着爹孤单宽厚的背影,心中不免失落。
距离她要嫁给薛除浊的圣旨颁下来之后都过了两三天了,爹为何还是这么生气?
母亲在厉栀身边,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栀儿莫要委屈,你爹性子倔,让他缓几天就好了。”
“你可以放心的是,你爹没有怪你。他啊,是在生自己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