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江烬掌心跳动，热浪让空气都扭曲了。江辰趴在地上，头低着，肩膀微微发抖，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
“我不甘……我不该输……”
江烬没看他，眼神冷得像冰。他手指一紧，拳头上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截。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的石柱后冲了出来。
是蒋天雄。
他跑得太急，脚下一滑，踩在碎石上差点摔倒，但他根本没停，直接扑到江辰前面，背对着江烬，整个人挡在了那团燃烧的拳头前。
“住手！”
话音刚落，拳头已经砸了下来。
咔嚓！
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蒋天雄整个人被轰飞出去，像破布一样撞上祭坛边缘，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鲜血从嘴角涌出，顺着下巴流到地上。胸口塌下去一块，呼吸断断续续，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撕裂肺腑。
可他还是撑着坐了起来。一只手撑在碎石上，另一只手颤抖地抬起，指向江烬。
“留……留他一命。”他艰难开口，声音微弱，“他……到底是你堂兄。”
江烬站在原地，拳头还举着，火焰慢慢熄灭。他的脸没有表情，但眼底却闪过一丝波动。
他看了看蒋天雄，又看向江辰。
江辰坐在地上，瞪大眼睛盯着蒋天雄的背影，嘴唇张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烬终于开口：“你为什么要拦？”
蒋天雄咳了一声，血沫从嘴角喷出。他抬手擦了擦，手背上全是红。
“我们……一起逃过命。”他说，“我信你……不会变成那种人。”
江烬沉默。
蒋天雄喘了几口气，继续说：“杀他……不难。难的是，杀了以后，你还能不能心安理得地走下去。”
江烬皱眉：“你说什么？”
“我说……”蒋天雄努力抬起头，直视江烬，“如果你今天杀了他，你就真的回不去了。不是回不到江家，而是回不到你自己。”
江烬站着不动。
火焰在他掌心重新燃起，忽明忽暗，像心跳一样。
“他勾结血煞教。”江烬冷冷道，“用魔器刺我，启动禁地阵法想杀我，偷我功法，烧藏药阁，陷害我。这些事，你都知道。”
“我知道。”蒋天雄点头，“可他是你亲人。你们流着一样的血。你要是亲手杀了他，以后每次出手，都会想起今天这一拳。”
江烬冷笑：“所以呢？放了他？等他下次再拿刀捅我？”
“不是放。”蒋天雄摇头，“是让他活着。让他每天醒来，都记得自己输给了谁。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站起来的。”
江烬冷冷的盯着他。
火焰在掌心跳动。
蒋天雄又咳了一口血，脸色越来越白，说话也开始断气。
“你要是杀了他……我就……再也认不出你了。”
江烬的手缓缓放下。
火焰熄灭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蒋天雄靠在祭坛边，肩胛骨抵着尖石，血顺着后背流下，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江烬转身，走向江辰。
江辰往后缩，手在地上乱抓，想爬却动不了。他看着江烬走近，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江烬蹲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
“听好了。”江烬说，“你不配死在我手里。你也不配让蒋天雄为你挡这一拳。你什么都不配。”
江辰嘴唇发抖，眼里满是恐惧。
江烬把他甩在地上，一脚踩住他的手腕。
“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江家少主，也不是江家人。你敢再踏进一步，我不会再留情。”
江辰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江烬站起身，回头看蒋天雄。
蒋天雄还坐着，头低着，呼吸越来越弱。他抬起手，朝江烬摆了摆。
“我没事……你别……冲动。”
江烬走过去，蹲下。
“你傻吗？那是江辰，不是朋友。”
蒋天雄咧了咧嘴，像是笑了：“可你是……我的朋友。”
江烬没说话。
他伸手扶住蒋天雄的肩膀，想把他拉起来。可刚一用力，蒋天雄就痛得闷哼一声。
“骨头断了。”蒋天雄说，“五根……可能六根。”
江烬低头看他胸口，塌陷的地方还在渗血。他伸手探了探，蒋天雄疼得咬牙。
“为什么不躲？”江烬问。
“躲了……就没意义了。”蒋天雄说，“我要是躲了，你还是会打下去。只有我挨这一下，你才会停。”
江烬看着他。
蒋天雄又说：“你心里有火。我不怪你。可火太大，会烧到自己。”
江烬松开手。
他站起身，走到江辰面前，弯腰捡起那半截焦黑的残枪柄，上面沾着血和灰。
他走回蒋天雄身边，把残枪放进他手里。
“拿着。”江烬说，“这是证据。你替我挡了这一拳，这东西就归你。哪天你想追究，拿它就行。”
蒋天雄握了握残枪，手指几乎使不上力。
“我信你。”他说，“我一直都信。”
江烬点头。
他转头看向江辰，眼神冷了下来。
“你听着。”江烬说，“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值得活。是因为有人替你受了这一拳。你要是敢再轻举妄动，我不只会杀你，还会让整个江家知道，是谁为了保你，断了五根肋骨。”
江辰趴在地上，没抬头。
江烬站在阵心中央，环顾四周。
禁地很安静。沟壑里的金焰还在游动，映出三个人的影子——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趴着。
江烬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烧伤的痕迹，皮肉发黑，像是被火燎过。
他握紧拳头。
火焰没有再燃起。
但他知道，火还在。
只是被压着。
蒋天雄靠着祭坛，慢慢闭上眼。他的手还紧紧抓着那截残枪，指节发白。
江烬站在原地，没动。
风从禁地裂口吹进来，带着一股焦土的味道。
他听见蒋天雄低声说：“别……变成他们。”
江烬没回答。
他盯着江辰，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起脚，朝江辰走去。
江辰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恐。
江烬的脚踩在他胸口，力道不大，但稳。
“你错了。”江烬说，“我不是要变成他们。我是要让他们怕我。”
江辰张嘴，想说话。
江烬脚下用力。
江辰闷哼一声，脖子后仰，头撞在地上。
江烬俯身，靠近他耳朵。
“你活着，是因为蒋天雄。”他说，“不是因为我仁慈。”
他松开脚，退后一步。
转身时，他看见蒋天雄睁着眼，正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秒。
蒋天雄轻轻点头。
江烬走回阵心，站在焚天镜碎片旁。
他弯腰，捡起一块带血的石片，放进怀里，和之前那块放在一起。
他抬头，看向禁地出口。
他还不能走。
事情还没结束。
他低头去看掌心的伤。
血还在渗。
他握紧拳，血从指缝滴落，砸在符文上，溅起一点火星。
蒋天雄靠在祭坛边，呼吸微弱。他的手慢慢松开，残枪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江烬没回头。
他的眼神冷厉盯着江辰，火焰在瞳孔深处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