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站在祭坛中间，手心的伤口裂开着，鲜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往下落。他低头看了一眼，血滴在地上的符文上，溅起一点点微弱的火星。
火没熄。
只是被压住了。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江辰身上。江辰还趴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头微微抬起来，眼睛里有害怕，也有恨意。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江烬一步一步走过去。
脚步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心跳上。
他在江辰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说我不该赢？”江烬开口了，声音很低，却像雷声在地下滚过，“那你告诉我——谁该赢？是勾结血煞教的你？还是偷袭同门、陷害兄弟的你？”
江辰喉咙动了动，终于挤出一句话：“你……你不配当少主……”
江烬笑了，笑得很冷。
“我不配？”他蹲下来，一把抓住江辰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那你呢？你配吗？你背叛家族，引外敌进禁地，启动阵法想杀我，这些事，哪一件不是死罪？”
江辰脸色发白，嘴唇直抖：“老祖会……会收拾你……”
“老祖？”江烬冷笑，“他认的是始祖遗训。而你，早就违背了祖训。”
他松开手，江辰重重摔在地上，后脑撞到石板，发出一声闷响。
江烬站起身，慢慢抬起双手。
焚天诀在他体内轰然运转。经脉像被火烧一样，又烫又痛。皮肤开始浮现出赤红色的鳞片，从手臂蔓延到胸口，再到脖子。火焰从他掌心升起，缠绕双臂，空气因为高温扭曲，发出噼啪爆鸣声。
江辰察觉不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经脉已断，灵力耗尽，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用手撑地，一点一点往后退。
“你……你要干什么？”
江烬没回答。
他双手合十，全力催动焚天诀第九重。太古焚天血脉在体内奔涌，像熔岩冲破封印。头顶上方，火焰疯狂汇聚，盘旋升腾，凝聚成一条巨大的火龙。
龙头狰狞，双眼如同燃烧的熔岩。龙身长达百丈，通体金红，鳞片由烈焰构成，每一片都在跳动。龙吟响起，震得整个禁地都在颤抖。沟壑中的金焰也跟着共鸣，纷纷跃起，融入火龙体内。
江辰瞪大眼睛，满脸惊恐。
“不……不可能！这是什么功法？这不是《霸天诀》！”
江烬抬起手，指向江辰。
“此火，专焚逆族。”
话音刚落，火龙咆哮着俯冲而下。
江辰拼命后退，双手乱抓，嘴里嘶吼：“老祖救我！江家不会放过你！江家不会认你——！”
火龙张口，瞬间将他吞没。
惨叫声响起。
凄厉，尖锐，撕心裂肺。
火焰中，江辰的身体扭曲抽搐，皮肤焦黑剥落，骨头发出断裂的声音。他挣扎着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求饶，可下一秒就被烈焰卷走。
火龙盘旋一圈，仰天长啸，随后化作一道火柱冲天而起，撞在禁地的穹顶，炸开一片火浪。
一切归于平静。
原地只剩下一滩焦黑的灰烬，中间半埋着那截残枪柄，表面漆黑，边缘已经融化变形。
江烬站在原地，火焰缓缓收回体内，赤鳞也渐渐褪去。他低头看着那堆灰烬，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动。
他转身，朝蒋天雄走去。
蒋天雄靠在祭坛边，呼吸微弱。他的手还握着那截残枪，指节发白。听到脚步声，他勉强睁开眼。
“你……动手了？”
江烬点头：“他必须付出代价。”
蒋天雄喘了口气，嘴角扯了扯：“我……没事。骨头断了几根，但还能活。”
江烬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胸口。伤势比之前更重了，血还在渗，衣服湿了一大片。
“撑住。”江烬说，“等出去，梅凌霜会治你。”
蒋天雄摇头：“别管我……你……你自己小心。刚才那火……太大了。要是收不住……你就危险了。”
江烬没说话。
他站起身，看向四周。
禁地很安静。沟壑里的金焰不再游动，像是被刚才那一击吓住了。祭坛上的符文黯淡无光，只有几处还残留着微弱的火痕。
风从裂缝吹进来，带着焦味和血腥气。
江烬低头看自己的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皮肉翻卷，露出底下烧过的痕迹。
他握紧拳头。
血从指缝滴落，砸在地上，溅起一点火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很急。
江烬抬头，看向禁地入口。
一道身影踉跄跑来，穿着江家长老的衣服，脸色惨白。他看到祭坛这边的景象，猛地停下，瞳孔剧烈收缩。
他看到了灰烬。
看到了残枪。
看到了蒋天雄重伤倒地。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江烬身上。
那人嘴唇发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少……少主……您……您不能杀他啊！他是主家血脉，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您这一下，把整个主家的脸都烧没了！”
江烬看着他。
没说话。
那人磕了个头，额头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
“求您……看在家族份上……留点余地……主家愿意认错！愿意交出权力！只求您……别再动刀了！”
江烬慢慢走过去。
每一步，都让那长老身体一颤。
他走到对方面前，蹲下。
“你说他是未来继承人？”江烬问。
长老点头，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他是嫡系，是正统……您虽觉醒血脉，可……可毕竟出自边城分支……族规有定……”
江烬笑了。
笑得极冷。
他伸手，按在那长老肩上。
长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热流窜进体内。他低头一看，肩膀的衣服开始冒烟，皮肤迅速变黑。
“啊——！”他惨叫一声，想甩开，可江烬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他。
“你说谁是正统？”江烬盯着他，“是勾结魔教的？还是背叛家族的？”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长老拼命摇头，“我是说……规矩……规矩不能破啊！”
江烬松开手。
长老抱着肩膀往后缩，脸上全是冷汗。
江烬站起身，回头看了眼那堆灰烬。
“规矩？”他说，“从今天起，江家只有一个规矩。”
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像刀刻进石头。
“谁敢背叛，就烧成灰。”
长老瘫坐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烬转回身，走向蒋天雄。
他蹲下，一手扶住蒋天雄肩膀，另一只手探入怀中，摸出一块带血的石片。那是从焚天镜上掉下来的碎片，边缘锋利，沾着干涸的血迹。
他把石片放进蒋天雄手里。
“拿着。”他说，“这是证据。也是信物。”
蒋天雄手指动了动，勉强握住。
“你是第一个……替我挡拳的人。”江烬说，“以后，不会再有第二个。”
蒋天雄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可刚咧开就疼得皱眉。
江烬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他刚走一步，身后又传来动静。
回头一看，那长老竟又往前爬了几步，额头抵地，声音发抖。
“少主……主家……主家所有长老愿联名上书……承认您地位……只求您……放过江辰一脉……”
江烬停下。
他看着地上那人，眼神冷得像冰。
“江辰。”他一字一顿地说，“已经没了。”
他抬起脚，朝那人面前踏下。
鞋底落下时，正好压住那摊灰烬。
灰尘扬起，沾在他的鞋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