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粮刚进仓,柳家屯的人就按捺不住了。松脂精天天蹲在门槛上,对着后山的方向“吱吱”叫,尾巴上的毛都快被自己薅秃了。狗剩被它磨得没法子,揣上盘龙佩,拎着龙鳞斧,跟风丫、白灵还有二舅打了声招呼,往锁龙窟去了。
“我说你这小玩意儿,急着投胎啊?”狗剩拍了拍松脂精的脑袋,这家伙正扒着他的裤腿,恨不得替他迈腿。风丫在旁边笑:“它是惦记老金那儿的冰泉吧,上回喝了一口,回来念叨了仨月。”
一行人踩着落叶往山里走,秋阳透过树缝洒下来,暖乎乎的。二舅扛着杆猎枪,嘴里叼着根草:“老金那犟脾气,估计正跟锁龙窟较劲儿呢。咱带的新小米,够他熬半拉月粥了。”
快到锁龙窟时,远远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啥硬家伙撞在了石头上。狗剩心里一紧,加快脚步往前冲,龙鳞斧“噌”地从背后抽出,斧刃上的金光在林子里闪了闪。
锁龙窟前的空地上,老金正跟个黑黢黢的影子打在一处。那影子看着眼熟,一身破烂的皮袄,手里攥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动作却快得像阵风。老金的拐杖在地上戳得咚咚响,每一下都带起股寒气,可那影子跟泥鳅似的,滑不溜丢,专往老金的拐棍够不着的地方钻。
“是黑老三!”二舅眼睛一瞪,猎枪“哗啦”一声上了膛。这黑老三是前几年在山里横行的猎户,据说跟山里的邪祟搭过伙,后来被老金收拾过一顿,早该销声匿迹了,咋会出现在这儿?
黑老三瞥见狗剩他们,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柳家屯的小崽子,来得正好!把你那破斧子交出来,爷饶你们不死!”他说话时,脖子上挂着的骷髅头吊坠闪了下绿光,身上的影子突然涨大了一圈,手里的砍刀也泛出黑气。
“你算哪根葱?”狗剩把风丫和白灵往身后一护,龙鳞斧往地上一顿,“当年老金没把你打出屎来,看来是留了念想!”
“嘿,这小崽子嘴挺溜!”黑老三怪笑一声,挥着砍刀就冲了过来。那刀看着锈,砍过来却带着股腥臭味,地上的落叶都被熏得卷了边。狗剩不慌不忙,侧身躲过,龙鳞斧顺着刀背往下滑,“噌”的一声,竟把砍刀上的黑气劈散了半截。
“有点意思!”黑老三眼睛一亮,攻势更猛。他的身法邪门得很,明明看着在左边,突然就出现在右边,砍刀带着风声劈向狗剩的后颈。风丫在后面喊:“他脚底下有猫腻!”
狗剩低头一看,黑老三的鞋底子沾着层黏糊糊的东西,踩过的地方留着串黑脚印,竟跟《山经》里记载的“影蛭”痕迹一模一样。这东西能附在人身上,让人影子离体,变成另一个自己,难怪动作这么诡异。
“白灵,撒盐!”狗剩喊了一声。白灵早有准备,从兜里掏出个布包,抓了把盐就朝黑老三的脚底下撒。盐粒落地,“滋滋”冒起白烟,黑老三嗷地叫了一声,跟被烫着似的跳起来,脚底下的黑脚印瞬间淡了不少。
“小兔崽子,敢阴我!”黑老三急了,影子突然从他身上脱下来,变成个跟他一模一样的黑影,举着刀从侧面攻过来。这下变成两面夹击,狗剩一时有些手忙脚乱,龙鳞斧舞得跟风车似的,才勉强护住身前。
“看我的!”二舅端起猎枪,瞄准黑影扣动扳机。铅弹打在黑影身上,竟穿了过去,打在后面的石头上,迸出火星子。“娘的,这玩意儿还打不透?”二舅骂了句,从腰里摸出个火折子,往猎枪里塞了把火药,“给你来点狠的!”
老金那边也没闲着,拐杖往地上一顿,锁龙窟洞口突然飞出数道冰棱,把黑老三的真身困在中间。“这影子怕火,烧它!”老金的声音带着喘,显然刚才耗了不少力气。
狗剩一听,眼睛一亮,龙鳞斧往地上一磕,斧刃上的金光突然变成火苗子。他想起御龙术里说的,龙鳞斧能引火气,只是他一直没练熟。这会儿急中生智,竟真的成了!他举着带火的斧头冲向黑影,那影子果然怕得往后缩,被斧头燎到的地方“呼”地燃起绿火,疼得嗷嗷叫。
黑老三见影子要被烧没,急得用砍刀去劈冰棱,可冰棱刚碎就又冻上,跟长了腿似的追着他跑。“姓金的,你不讲武德!”他一边躲一边骂,那副模样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活像被追着打的野狗。
“跟你这号玩意儿,讲啥武德?”老金哼了一声,拐杖再挥,冰棱突然合拢,把黑老三裹成了个冰坨子。只听“咔嚓”一声,冰坨裂开,黑老三软塌塌地倒在地上,脖子上的骷髅吊坠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里面流出股黑血,很快就渗进土里没了影。
影子没了依附,被龙鳞斧上的火一烧,“滋啦”一声化成股黑烟,散了。
松脂精从风丫兜里跳出来,冲到黑老三身边,对着他的口袋一顿掏,竟摸出块没吃完的糖,抱着就啃。众人看了都笑,这小家伙,啥时候都忘不了吃的。
狗剩收起龙鳞斧,走到老金身边:“金大爷,这黑老三咋回事?他脖子上那吊坠……”
老金咳嗽两声,脸色有些发白:“他被山里的‘影母’缠上了,那吊坠是影母的卵。说来也怪,影母一向躲在 deep 山里头,咋会跑到这儿来……”
话没说完,锁龙窟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有啥东西在里面抓挠石壁。老金脸色一变,拐杖往洞口一指:“不好!这黑老三是来搅局的,真正要出事的,怕是在里头!”
狗剩摸了摸怀里的盘龙佩,突然觉得它烫了一下,跟上次在屯子里时一模一样。他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锁龙窟里的东西,真要出来了?
松脂精像是察觉到啥,突然对着洞口龇牙,尾巴上的毛全竖了起来,嘴里的糖“啪嗒”掉在地上,滚到了冰棱碎块旁边。
风丫捡起糖,往松脂精嘴里塞:“怕啥,咱这么多人呢。”可她说话时,声音却有点发颤。
二舅把猎枪往地上一顿,烟袋锅子在枪托上磕了磕:“管它啥玩意儿,出来一个咱打一个,出来俩咱打一双!柳家屯的人,啥时候怂过?”
话是这么说,可狗剩看着锁龙窟那黑漆漆的洞口,总觉得有双眼睛在里面盯着他们,凉飕飕的,让人后背发毛。他握紧龙鳞斧,心里清楚,这趟锁龙窟之行,怕是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