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屯子已是后半夜,狗剩把御龙术交给白灵保管,又跟二舅合计着锁龙窟的事。二舅抽着旱烟,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老金既在那儿镇着,短时间内该没啥大事。倒是那本册子,得好好琢磨,保不齐将来用得上。”
风丫在灶房烧了热水,给众人烫了脚,松脂精蹲在灶台上,盯着锅里翻腾的玉米糊糊,尾巴尖滴着口水。张婶笑着舀了半碗晾温,它“吱溜”一下蹿进去,抱着碗边啃得满脸都是糊糊,惹得满屋子人笑。
第二日天刚亮,屯子里就热闹起来。爷们儿们扛着家伙去收拾吞龙兽的尸体,说那硬毛做护身符最灵;女人们聚在晒谷场,你一言我一语说昨晚的险事,手里的针线活却没停;孩子们追着胡小红跑,松脂精从风丫兜里探出头,被孩子们围起来看稀奇,倒也不怕生,还把尾巴上沾的玉米粒丢给他们。
狗剩揣着盘龙佩去了后山,龙鳞斧往地上一插,照着御龙术上的图谱比划。起初斧刃只是泛点金光,练到日头偏西,突然“嗡”地一声,斧上的龙鳞竟浮起来,像活龙似的绕着他转,劈出去的风带着股热浪,把旁边的石头都劈出裂纹。
“成了!”狗剩抹了把汗,心里头敞亮得很。他知道,这不是他一个人的能耐,是柳家屯的犟劲儿,是老金的情谊,更是身边这些人的热乎气,给了他这股子力量。
白灵把《山经》里的妖怪图画抄下来,贴在祠堂墙上,逐个给屯里人讲习性、说应对法子。“这叫‘影魅’,怕鸡鸣,夜里别在屋外晾衣裳”“那是‘腐藤’,见了撒把盐就蔫了”,孩子们凑在跟前,指着图画叽叽喳喳,倒比念书还上心。
松脂精在屯子里住了下来,风丫给它编了个小竹笼当窝,挂在房梁上。它不偷松油了,改偷孩子们的糖块,被抓住了就缩成个毛球装可怜,逗得全屯人都疼它。有回胡小红追着它抢糖,俩小家伙撞翻了王婆家的酱坛子,害得王婆叉着腰骂了半上午,最后却把新腌的酱菜分了它俩一碟。
过了些日子,二舅提议给屯子加道木栅栏,以防山兽闯进屯。爷们儿们扛着锯子去后山伐木,狗剩带着龙鳞斧,一斧下去就能劈断合抱粗的树,省了不少力气。女人们提着篮子送水送饭,松脂精在树枝间蹦来蹦去,看到有蛇虫就甩松油打跑,倒成了个合格的“哨兵”。
栅栏搭好那天,屯子里杀了头猪,在晒谷场摆了流水席。二舅端着酒碗站起来,嗓门洪亮:“咱柳家屯能平平安安过日子,靠的不是啥妖法,是咱自己!往后不管遇着啥坎儿,只要咱拧成一股绳,就没有过不去的!”
众人跟着叫好,酒碗碰得叮当响。狗剩和风丫坐在角落,松脂精蹲在风丫腿上,抱着块肉骨头啃。风丫看着祠堂墙上的图画,突然笑了:“你说,将来会不会有新的妖怪来?”
狗剩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来就来呗。咱有龙鳞斧,有《山经》,有老金照着锁龙窟,还有满屯子的人,怕啥?”他指了指晒谷场上打闹的孩子,“你看他们,将来长大了,保准比咱还有能耐。”
正说着,白灵拿着御龙术走过来,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儿,说龙晶能跟盘龙佩融成一块儿,到时候威力更大。”
狗剩摸了摸怀里的盘龙佩,它跟龙晶分开后,倒没再发烫,只是贴在身上暖暖的。“等过阵子,去看看老金,顺便问问咋融。”
松脂精像是听懂了,突然蹦起来,“吱吱”叫着往门外跳,又回头招手,像是急着要去锁龙窟。
风丫笑着把它捞回来:“急啥?等收完秋粮再去,给老金带新打的小米。”
夜色渐浓,晒谷场的火把噼啪作响,映着满场的笑脸。胡小红趴在狗剩脚边,打着满足的呼噜;松脂精蜷在风丫怀里,嘴里还叼着块没吃完的糖;二舅和爷们儿们划着拳,嗓门震得树梢上的月亮都晃了晃。
狗剩望着这热热闹闹的光景,突然觉得,日子就该是这样——有惊有险,却总有盼头;有妖有怪,却抵不过人心齐。
至于将来还会遇到啥?
管它呢。
柳家屯的人,从来都是走一步,踏实一步。就像门前那条路,踩着踩着,就亮堂了;日子过着过着,就热乎了。
月光洒在新搭的木栅栏上,龙鳞斧在墙角泛着微光,房梁上的松脂精咂了咂嘴,像是在做个满是麦饼和松油的美梦。
这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