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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自从那位和蔼可亲的船长阿宽叔叔登船以来,身着新衣的少年便陷入了深深的失眠之中。令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并非寻常的恐惧,而是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悄然离开这位好心的船长。

每当新衣少年想到如果应邀前往阿宽叔叔家用餐的可怕后果,就不禁浑身发冷——在那样的场合下,数十双眼睛会同时将他认出来,而沿途更有数不清的路人会再次注意到这个陌生的面孔。

事实上,就在昨日黄昏时分,已经有不少敏锐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过久。若是让更多人不仅注意到他,更确切地记住这个独行少年的样貌,会不会有人突然灵光一闪,将这个身影与数月来搅得神龙帝国天翻地覆、几度险些引发神龙帝国与周边邻国战争危机的神秘少年联系起来?只要有一个聪明人产生这样的联想,消息就会像野火般蔓延。

届时,神龙帝国的精锐部队必定闻风而动,甚至其翼龙空军可能当天就会兵临城下。

被追捕的恐惧已经足够折磨人,而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这片祥和的土地遭受无妄之灾,那将是永远无法弥补的罪过。

正是出于这样的顾虑,少年才必须时刻与人类保持距离——既不愿给无辜的人们带去灾祸,也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和行踪,从而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身着新衣的少年内心是多么渴望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享用一顿家常便饭啊。哪怕只是和大家围坐在一起,分得一小口食物,哪怕只能尝上一两口,对他而言都是莫大的幸福。可是这样简单的愿望,他却永远无法实现,也不敢实现了。

如何在不惊动阿宽叔叔的情况下离开,成了少年心头挥之不去的难题。若是选择不告而别,势必会立即引起这位经验丰富的船长的警觉,说不定还会去官府上报“来历不明少年失踪”的案件。可若是想要体面地道别,又该编造怎样的理由才能让这个善良的长辈信服呢?少年在船上翻来覆去,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内心的焦虑如同船下的天河水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解的困境压垮时,一阵轻微的响动在船舱内响起。少年瞬间警觉起来,屏住呼吸仔细聆听。那声音并不像普通的风浪拍打船身,而更像是一种刻意压制的脚步声。难道阿宽叔叔察觉到了什么,正准备过来查看?想到这里,他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然而片刻之后,那声音又渐渐远去,仿佛只是路过而已。少年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犹豫下去了。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观察,那么迟早会发现破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寻找机会脱身。

可是,究竟该怎么做呢?他开始回忆阿宽叔叔上船后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找到突破口。这位船长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但言行举止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老练与谨慎,显然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正因为如此,任何粗略的借口都可能适得其反,反而让对方更加怀疑自己的身份。少年实在想不出办法,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少年忽然听到船的另一侧传来一阵轻微的流水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原来是从睡梦中醒来的阿宽船长正站在船舷边,在皎洁的月光下对着河面撒尿。哗哗的水声持续了片刻便戛然而止,阿宽船长抖了抖身子,系好裤带,慢悠悠地踱回船舱。他在距离少年不远不近的地方重新躺下,船舱里一时又恢复了宁静。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阿宽船长突然开口说出了让少年心惊肉跳的话:“小弟弟,你有心思啊,老翻身,睡不着啊!”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本就紧张的少年更加手足无措,他只觉得阿宽船长已经怀疑上他了,不由得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但只能紧闭双眼,继续假装已经熟睡,希望阿宽船长能就此作罢。

可阿宽船长似乎看穿了他的伪装,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这么小年纪就独自一人出远门,总会遇到些难处。小弟弟要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跟阿宽叔说说,说不定我就能帮你解决了呢。”

这番话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却又让少年更加不知该如何应对。

阿宽船长继续道:“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啊?这次没有一起出来吗?家在哪里呀?是我们滇濮布鴓国的人吗?还是河对面银盆国人啊?没关系的,哪里人都一样,天下人都一家嘛!”

听到这里,少年才知道天水河对面已经是另外一个国家了,对面那个古渡口,已经属于另一个国家了。可白天那些人在河水里走过来走过去,小船也是划过来划过去,好像根本没人管,就像在一个国家一样。

少年不知道,蓝星几乎所有国家的边界都和这差不多,因为千万年来国与国之间从不发生战争,有点什么小摩擦,大家也都是好说好商量,很少有需要过夜才能解决得了的事。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啊,虽然有残酷的旱灾。

少年蜷缩着,紧闭双眼,连月光都不敢看一下,心中百感交集。

可惜自己不属于这个美好的世界,不属于这些美好的人们。

是啊,多么可惜啊,自己终究不属于这个充满爱与烟火气的世界,不属于这些面对旱灾有着必胜信念、面对他人有着大海一般爱心的人类。

想到这里,少年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绞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是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也不属于任何一片土地。他没有故乡可以归去,没有亲人可以依靠,甚至连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都没有。

在这个广袤的天地间,他只属于他自己,孤独地行走在命运的轨迹上。

这是多么无奈的选择啊,是被迫接受的宿命。他不知道是那些凶猛的龙兽将自己逼到了这般境地,还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如此安排。

或许,龙兽与天意本就是一体两面,都是命运对他的无情捉弄吧。

就在少年几乎要放弃思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少年屏住呼吸,有人正沿着船头缓缓移动。

少年虚开一条眼缝,感觉那人的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件兵器,在月色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这一幕让少年的心跳陡然加快。

“阿宽,没有睡着啊?和谁在说话呀?”船下的人问道。

这一句话就让少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船长阿宽道:“住我家的。家里太挤了,出来船上休息下,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凉。”

船下的人说道:“可这还是违反规章制度啊,虽然你的船很高,但毕竟不是封闭的船。”

听着这样的对话,直觉告诉少年,这绝不是一次普通的夜间巡视。

他越发觉得,这个巡逻人员,也像船长一样,怀疑上他了。

就在这时,那个身影忽然停下了脚步,踮起脚尖往船舱内望着,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少年的心就要跳出喉咙了,知道那人马上要上船盘查了。然而,下一秒,那人却低声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离去了。

几个时辰后,东方天际渐渐泛起鱼白色的微光,黎明的曙光不可阻挡地穿透夜空,天色不可避免地要亮起来了。

新衣少年心急如焚,在天水河凉凉的晨风中,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东边的天际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揭开神秘的面纱,原本深邃的夜空渐渐褪去厚重的墨色,就像技艺高超的魔术师在舞台上施展精妙的障眼法。先是泛起一层朦胧的鱼肚白,继而晕染出淡淡的橘红,这绚丽的色彩如同被打翻的调色盘,在云层间肆意流淌。晨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强,将沉睡的夜色一寸寸逼退,整个东方天际都沐浴在这神奇的蜕变之中,恍若大自然正在上演一场震撼人心的光影魔术秀。

在这紧要关头,新衣少年突然想起阿宽船长曾经问过他的那句话:“你家里还有哪些人啊?”这个简单的问话突然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他不仅想起了阿宽船长的其他话语,还回忆起昨天黄昏其他一些人对他说过的话,以及自己亲眼看见的种种情形。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新衣少年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阿宽叔叔,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妈妈住在快到关河口的地方,我现在要去找她了。真的很感谢阿宽叔叔这段时间的照顾。”

“孩子,原来你会说话呀!”阿宽船长笑道:“阿宽叔没照顾你什么啊!”

新衣少年道:“睡您船了。”

阿宽船长笑着说:“睡一觉算什么,船又不会因此受损,况且你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不会弄脏船的。当然,就算弄脏了也没关系。每天有那么多人来休息,大家也都尽力保持卫生,即便弄脏了也无妨,虽然干旱水少了,但还是有这么一大河水嘛,冲洗一下就行了。”

说到这儿,阿宽船长补充道:“这原本就是一艘长途客船,自干旱以来,已经好多年没航行了,天天停泊在这里。如今有人来游玩,有人来歇息,它也算是发挥些作用了!”

新衣少年说道:“阿宽叔,您真好!”

阿宽船长笑着摇摇头,突然若有所思地关切地问道:“孩子,你们母子俩住得这么远啊?你妈妈心可真大,居然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刚刚心情放松一点的新衣少年又紧张起来:“我……我说我想睡船上……睡船上……看看天水河的夜色。”

“哦,知道了,孩子爱美,天水河的月夜确实很美。”阿宽船长笑得更温和了:“对了,这么一大早的,你和你妈妈是要去哪里啊?”

少年听到这个问题,心跳骤然加速,他结结巴巴地回答:“妈妈……妈妈说,好像是要到对面的银盆国去。”这个向来诚实的孩子,今天一大早就连连说出这样的谎言,让他浑身不自在,感觉比面对凶猛的狼群还要令他颤抖得厉害。

阿宽船长似乎没有察觉异样,继续和蔼地说道:“哦,那可能是你妈妈要带你去买东西吧。你妈妈真是个能干的母亲,给你做的这身新衣服多合身多漂亮啊。我猜她这次又是要去银盆国给你挑选制作冬衣的布料什么的。”

新衣少年听闻此言如释重负,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妈妈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真是个幸福的孩子!”阿宽船长道。

阿宽船长这一句话,突然让新衣少年心酸得涌上泪来,他连忙克制住自己,以免哭出声、流下泪来,然后身体晃动着往昨夜上船的地方快步走去。

阿宽船长热情地提议:“那我送送你吧!”

这句话让少年更加惊慌失措,他连连摆手,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不用不用,这么近,我很容易找到的!”

阿宽船长几步冲上前,拉住抓着船舷正要下到小铁皮船上的少年。

这可把新衣少年吓坏了。

阿宽船长道:“慢一点,别掉到河里了,那样就把一身新衣给湿透了。”

双脚踩到下面铁皮船的新衣少年这才松了口气,“嗯嗯”应着。

阿宽船长这时道:“孩子可真瘦啊,旱灾也没让你少受苦啊!”

新衣少年点点头,庆幸自己背着东边天光,没有让阿宽船长看清自己眼睛里的泪水。当他挣脱阿宽船长的双手,刚转过身去的一刹那,两串泪水就滑过了他的面颊。

阿宽船长的声音仍在船上响起:“找不到地方就问问联防队员或者志愿者、社区服务人员。”

少年头也不回:“知道了,谢谢阿宽叔叔!”

阿宽船长道:“我就说送送你,反正我一早也没什么事。”

新衣少年连忙加快脚步,仍然头也不回:“真的不用麻烦阿宽叔了!我自己能找到路的!”

一到河滩上不远,新衣少年就着急了,这么早,他就看到上面街边巡逻的军警治安人员、社区服务人员、医务工作者和志愿者。

在距离码头不远处的城市广场上,那几座庄严肃穆的圣坛周围早已聚集了许多虔诚的信众。这几座圣坛供奉着创始神玄皇届祖只极、太阳神焱炽燚煌以及盘古女娲二圣、滇濮不灭国先祖、天水先贤等至高无上的神明。缕缕青烟从香炉中缓缓升起,在晨光中缭绕盘旋,形成一幅神圣而祥和的画面。信徒们手持香烛,或跪拜祈祷,或低声诵经,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与敬畏。圣坛四周摆放着新鲜的花果供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味,为这片神圣之地更添几分肃穆庄严的氛围。

新衣少年害怕阿宽船长看到自己不是往下游街区方向而去,先假装朝下游方向走了一段,然后才往上游而去。他躲躲藏藏,既要巡逻人员看不到他,也要阿宽船长看不到他,终于经过了艰难的两三百米复杂环境,然后沿着闪烁着清晨天光的天水河往上游走去。

少年离去后,阿宽船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披衣起身,踏着晨露下了他那艘停泊在码头的老船。他沿着天水码头斑驳的石阶缓步上岸,穿过清晨薄雾笼罩的街道,朝着城区方向踱步而去。一路上,他遇见正在值勤的军警治安人员、忙着准备社区工作的服务人员,彼此熟稔地打着招呼互道早安。

一位身着制服的警察见到阿宽,笑着招呼道:“阿宽老哥,昨晚又在船上将就啦?”

阿宽船长捋了捋短短的胡须,点头应道:“是啊是啊,你们都知道的,家里太拥挤了,还是船上宽敞。再说我这船船身高,就算野狼来了也爬不上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真要是有狼群来袭,前面不还有你们这些英勇的卫士顶着吗?”

旁边一位社区服务人员闻言打趣道:“瞧瞧咱们阿宽船长这张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阿宽船长正色道:“我可不是说笑,要是狼群真的又来犯,我肯定第一时间抄起船桨赶来和你们并肩作战。”

这时,一位戴着红袖标的志愿者好奇地问:“既然不在船上躺平休息,这么早又要去哪儿忙活?”

阿宽船长叹了口气:“方才那个少年走后,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怎么也睡不着了。”

听到这话,警察立刻警觉地追问:“少年?什么少年?昨晚在你船上过夜的?”

阿宽船长解释道:“我也不清楚他叫什么,就是昨晚在我船上借宿了一夜。”

警察眉头紧锁:“住在你船上的人,你怎么不报备?还连姓名都没问?社区流动人口登记处没跟你对接好吗?”

阿宽连忙摆手:“这孩子不是住我家的,就是昨晚临时在船上歇了一宿。”

警察神色更加严肃了:“他平时住哪儿?你问清楚了吗?”

“说是住在关河口那边。”阿宽答道。

警察闻言更加诧异:“关河口?那么远的地方,不在自己住处休息,专门跑到这儿来睡你船上?”

这时,一个路过的联防队员突然插话:“该不会就是最近几个月传说的那个神秘少年跑到咱们这儿来了吧?”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愣,随之如临大敌,紧张起来。

“瞧你们这样子,真像狼又来了一样!”阿宽船长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那孩子穿得整整齐齐,一身新衣裳,是有家庭有亲人的……”

警察立即打断道:“先别急着否定,不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对,任何可能性都不能排除。走,我们得立即去查看一下。”

一位社区服务人员附和道:“对,必须马上去确认。你看他离开你船后经过码头城区,都没人注意到,简直来无踪去无影神出鬼没的……”

阿宽船长辩解道:“哪有什么来无踪去无影神出鬼没,人家明明穿着合身的新衣服,还背着个崭新的花布包,看得真真切切的,跟那个传说中的隐身少年有啥关系?”

一位志愿者坚持道:“即便如此也得去查问清楚。”

阿宽船长只好继续解释:“那孩子说是要赶去和妈妈会合,他们要去对岸的银盆国采购冬衣面料,他妈妈准备给他做新冬衣呢。你们真是神经过敏,是不是这段时间被狼给吓的!”

新衣少年没想到这么早,出了城区码头,沿着蜿蜒的河岸一路往西往天水河上游走,发现沿岸早已是人头攒动,到处都是早起忙碌的身影。

原来这些勤劳的人们都趁着清晨难得的凉爽时分,纷纷在田间地头开始了辛勤的劳作。

放眼望去,整片田野上到处都是弯腰劳作的身影,他们有的在翻土,有的在播种,有的在收割,构成了一幅生机勃勃的农耕图景。

这些忙碌的人群中,既有本地的居民,也有寄居在他们家中的外地人。虽然大家都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常常饿得没有力气,但众人拾柴火焰高,团结协作的力量是无穷的。你挥动锄头挖几下,他接着翻几锄,我再继续刨几锄,就这样轮流接力,一片看似开阔的土地,也能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很快翻整完毕;那些等待收获的庄稼,也能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迅速收割完成。

在这些繁重的农事劳作中,最关键的因素就是珍贵的水资源。水是生命之源,没有充足的水源供给,那些刚刚破土而出的庄稼幼苗就无法存活,已经生长的农作物也难以继续茁壮成长。村民们不得不使用各种容器——有木盆、皮制水袋、铁皮水桶等,从天水河边一趟又一趟地取水。他们将这些来之不易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浇灌在新播种的庄稼地里,也要为那些正处于生长期、仍需持续灌溉的作物补充水分。正是由于这种对水源的高度依赖,那些远离河流湖泊的干旱地区才难以维持人类的基本生存需求。自古以来,无数人因为家乡缺水而被迫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背井离乡寻找新的栖息地,这就是水资源对人类生存发展至关重要的最有力证明。大旱之年,这一点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离开繁华的主城区越远,沿着天水河南岸蜿蜒的山路越往西而去,便愈发感受到村庄的分布也渐渐变得寥落,然而,水边的人并不少,大多是山区缺水地方来的。在这片宁静的山野间,但凡有人家居住的地方,总能望见缕缕炊烟从房舍的烟囱中袅袅升起,这些炊烟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水一般,在山谷间绵延不绝,勾勒出一幅生动的田园画卷。而每一道炊烟都与食物相关,这总是让新衣少年百感交集。

站在一些突出的地方远眺,对岸的景象更是如梦如幻,那里的炊烟与清晨淡淡的薄雾相互交融,形成一片又一片朦胧的轻纱,笼罩着整个江岸。

在河流最为狭窄的河段,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对岸传来的鸡鸣声,那清脆的啼叫时而划破晨空的寂静。江面上,成群的水鸟在欢快地翻飞嬉戏,偶尔还能看见几叶扁舟在江中上下缓慢地穿梭。而那些依江而建的小渡口处,总是静静地停泊着几艘渡船,仿佛在等待着载送来往的村民,为这幅山水画卷增添了几分生活的气息与希望。

清晨的朝晖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一位身着水红色衣裳的中年妇女手持一根修长的竹篙,一边“咯咯咯咯”地高声吆喝着,一边娴熟地在江岸边驱赶着鸭群,天水河两岸,不少人坐着面带笑容观看。

数百只羽毛洁白的鸭子在水面上游弋,他们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在倒映着天光云影的河面上变幻出各种优美的图案,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这些游动的白鸭与天空中难得一见的朵朵白云遥相呼应,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田园画卷。

当少年看见妇女弯腰在浅水处摸索,从水中捞起鸭子刚产下的新鲜鸭蛋时,饥饿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在妇女熟练的指挥下,鸭群开始陆续上岸,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江岸迤逦前行,然后又从另一处突出的河岸重新下水,开始不断扎着猛子觅食起来。

有些调皮的鸭子甚至游到了对岸的银盆国境内,这些鸭子就这样自由自在地在两国之间来回游弋,几分钟就能完成一次“出国”和“回国”的旅程,既没有人看管,也没有人会过问他们的行踪,女人也可以随时出国到对岸去赶他们。

妇女们和那群嘎嘎叫的鸭子渐渐走远,身影在河岸上变得越来越小。背着花布包袱的新衣少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脱下那双由老奶奶一针一线缝制的蓝色布鞋,将裤腿高高挽起,露出因为长期隐形而很白的小腿。他蹚进清凉的河水中,弯着腰在鹅卵石间仔细搜寻,手指拨开每一丛水草,翻动每一块小石头,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始终没能找到一只鸭蛋。

新衣少年失神地在水中站了很久,才继续蹚起水来。

人们总是这样,站在此岸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向往着对岸,总觉得那里藏着说不尽的神秘与美好。这种向往就像河面上泛起的涟漪,一圈圈扩散,永不停息。直到某一天,当人们终于踏上对岸的土地,回头望去时,才发现原来的此岸已经变成了新的彼岸。就像此刻,这个赤着脚丫的少年,手里拎着那双沾满泥水的布鞋,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河的对岸。他站在仿佛更为陌生的土地上,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像那些游过河的鸭子一样,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国度。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望着天水河南岸那片刚刚熟悉的土地,那里现在仿佛又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彼岸,变成了另一个令人向往的国度。

新衣少年满脸沮丧地从水中爬上岸来,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前胸肚腹上,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继续沿着布满鹅卵石的河滩向西行进。当崎岖的河岸变得难以行走时,他再次脱下那双早已沾满泥泞的布鞋,小心翼翼地踏入冰凉的河水中,蹚过湍急的河流来到南岸。这个过程,他才发现,鹅卵石磕着脚底还有些疼痛。

上岸后,新衣少年抖了抖脚上的水珠,重新穿上鞋子,沿着滇濮布鴓国天水河边沿途比较宽阔的官道继续向西前行。

没过多久,新衣少年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围着高大栅栏的鸭棚,想必就是先前那群嘎嘎叫的鸭子的栖息之所。继续前行,河道在这里拐了个弯,转过水湾后,又一座渡口映入眼帘。然而这些渡口都冷冷清清,除了几个闲坐歇脚的路人外,几乎看不到需要渡船过河的旅人。眼下河水太浅,若真想渡河,随时直接涉水而过便是,根本无需等待渡船。

日头渐渐升至中天,新衣少年已经走过了形似箭头的山峰——箭头山,远处又出现了一座比较热闹的城镇。少年立即警觉起来,迅速下到河滩,熟练地脱下鞋子,踩着光滑的鹅卵石渡过浅滩,涉过天水河,到北面到银盆国的地界。

他匆匆经过一个古老的渡口,沿着河岸快速穿行。直到对岸的房屋变得稀疏,确认安全后,他才重新回到南岸,继续他向西的旅程。

漫长又短暂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样平静而安全、这样自然而坦荡的日子,对这位少年而言,已经何其幸福何其珍贵啊!

天色渐晚,少年又向前行进了不少路程。

突然间,很长时间陷入幻觉中的新衣少年,一下回到现实中,只觉得黑夜来得太突然,如幕布般倏地降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从天空撒下一块巨大的轻薄的蓝黑色纱幔,转瞬间就将大地笼罩在朦胧昏暗之中。唯有河流的某些段落还泛着微弱的波光,夜鸟的啼叫声不时从芦苇丛中传来,在潺潺的流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整天的行程,新衣少年始终沿着蜿蜒的天水河前行,途经的地方正是三百万年后被称为云南昭通绥江县的那片土地。

河水依旧奔流不息,见证着少年孤独而坚定的西行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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