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完颜不败仍不放心，推着两个女人：“你们俩先躲进洗澡间去，别出声。”
两人虽一头雾水，但也二话不说钻了进去。
“李慕，你看出什么了？”
完颜不败其实心里已有几分猜测，但不敢断言，怕误判惹乱子。
“你说说看。”
李慕想试试他的判断。
“应该是鸟……不对，是一群鸟。
而且……它们好像变样了。”
李慕冲他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
“对，就是一群变异的鸟。
我猜它们马上就要扑上来。”
“那怎么办？这车再结实，也扛不住一群怪鸟这么撞啊。”
“只能等等看了。”
李慕也只能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没底。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尤其是完颜不败，心跳声大得像是擂鼓，耳朵嗡嗡作响，连眼神都开始晃。
“咔嚓。”
“噗——”
“咚！咚！咚！”
还没缓过神，车外就传来一阵猛烈的撞击。
“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把玻璃撞破。”
李慕双手合十，低声念叨。
可惜老天没听见。
撞击声越来越重，就在他站着的那一侧，一块玻璃突然“啪”地裂开，碎片飞溅。
一只怪鸟已探进半个身子，翅膀疯狂拍打，眼看就要钻进来。
“妈的！”
李慕怒骂一声，顾不上划破的手掌，伸手死死掐住那只鸟的脖子，顺着裂缝硬生生将它拽了进来，咔的一声扭断了颈骨。
完颜不败眼疾手快，抄起一块厚木板，“砰”地一声死死钉在破口上。
李慕低头打量这只死鸟。
外形确实像乌鸦，但爪子又长又尖，外层包着一层干枯如树皮般的角质，粗糙得扎手。
最吓人的是眼睛——眼珠通红，像浸过血，眼白倒是正常，可眼眶周围却围着一圈硬毛，根根如针，轻轻一碰就刺得生疼。
尾巴上的羽毛更是诡异，黑得发亮，层层叠叠，竟像鱼鳞一般紧密。
李慕这边还在研究，完颜不败那边却快顶不住了。
虽说木板挡住了大洞，可缝隙依旧存在。
外面的鸟似乎认准了这点，轮番上阵——啄、扒、撞，无所不用其极。
力气大得离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只被杀的是领头的，引得整个鸟群发了狂。
眼下局势愈发紧迫，想要阻止这群飞鸟的疯狂扑击，几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该怎么办？李慕！”
危急关头，完颜不败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李慕身上。
浴室里的马小玲和丽玉也察觉到了外面异样的动静，忍不住高声喊道：
“我们要不要出来帮忙？”
“别出来！照顾好自己就行，外面交给我们！”
尽管形势千钧一发，但李慕清楚得很——一旦两人现身，局面恐怕会比现在更糟。
他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应对之策。
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点亮车内所有光源。
大多数动物天生畏光，乌鸦即便变异，应该也不会例外。
“完颜不败，打开全部车灯，发动引擎！要是撑不住，我们就只能强行前进了。”
李慕果断下令。
完颜不败立刻照做，快步进入驾驶室，启动车辆，随即灯光大亮。
而李慕则接替了他的位置，调动全身真气。
橙色的气劲缭绕周身，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炽热战甲。
他手中那块木板的防御力，远胜之前完颜不败持守之时。
可那些飞鸟攻势依旧猛烈，一波接一波地撞击着车身，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
连浴室内的马小玲和丽玉都听得心惊胆战。
她们几次想开门查看情况，却又硬生生忍住——生怕一时冲动，不仅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外面两人陷入绝境。
“如果……我是说如果，李慕他们真的顶不住了，我们也不该出去吗？”
丽玉声音微颤。
想到刚刚才向李慕表露心意，转眼却可能阴阳相隔，连一句告别都没能留下，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马小玲狠狠剜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别尽往坏处想？李慕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吗？”
丽玉勉强笑了笑：“也是……连那只恐怖的变异熊他都能应付，这些怪鸟，应该也难不倒他。”
“但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说不让出就不出，可万一外面出了大事，我们也不能只顾自己逃命，对吧？”
还是马小玲冷静清醒。
丽玉连连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对对对，你说得没错，我怎么没想到这点。”
车内灯火通明，光线刺破黑暗。
李慕再次提醒：“完颜不败，记得护住眼睛！”
待车辆缓缓前行，李慕小心翼翼挪开木板，留下一道仅容手指穿过的缝隙。
他挺直脊背，将体内真气尽数凝聚于指尖，透过缝隙释放而出。
那股真气温度极高，宛如烈焰喷吐，只要飞鸟靠近，瞬间便会被灼烧得羽毛焦黑、哀鸣退散。
几分钟后，窗边的飞鸟果然减少了不少。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李慕心里明白：这些鸟一旦发现此处无法突破，必定转攻其他窗口。
更棘手的是，车子虽在移动，可那群怪物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紧追不舍。
越想越觉得前路凶险万分。
唯一的出路，或许只能像当初对付变异狼那样——主动出击，把所有飞鸟引到自己身上。
可一想到漫天黑影遮天蔽日般压来，李慕不由得寒毛直立。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脑中不断推演，却始终找不到万全之策。
“看来，只能用那个最直接、也最危险的方法了。”
他冲驾驶舱大声喊道：“完颜不败，把车调成自动驾驶，马上过来接我！”
等到对方靠近，李慕才低声说出真正的计划：
“我要下车。
等我用真气吸引全部注意力后，你立刻叫马小玲她们出来，停车，明白吗？”
“不行！太危险了！”
完颜不败一听就急了，连连摇头。
“这不一样！上次是狼，目标单一，攻击路线有限。
可这些是鸟，数量成百上千，从四面八方袭来，你怎么防得住？”
后背、胸前、双眼、双臂……每一处都像是被死死盯住。
更别提这些变异的鸟，力气大得离谱，只要被它们围上一阵，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你到底算不算个爷们？”
李慕毫不留情地吼了一句。
浴室里的丽玉和马小玲已经听清了外面的动静。
眼看李慕要独自冲出去引开那些怪物，她们再也坐不住了。
哗啦——
门猛地被推开，两人一前一后冲了出来。
“李慕，不行！咱们是一起的，有难同当，有福共享，我们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送死！”
“你们俩给我听清楚！”李慕声音冷得像冰，“一个马上去准备发动车子，另一个留下帮完颜不败处理车里的东西。
谁敢违抗命令，我立刻让你们尝尝子母莲的滋味，到时候别说我不讲情面。”
关键时刻，必须狠下心来压阵脚。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马小玲默默转身走向驾驶舱，丽玉则走到李慕面前，想多看他一眼。
“你要不回来……我就只能在这儿等一辈子了。”她声音发颤，“我爸妈会疯的……所以你一定要回来，听见没有？”
李慕重重地点了下头，随即掀开木板，纵身跃下。
不过几秒之间，已有数只鸟从破碎的车窗扑了进来。
所幸完颜不败早有防备，抬手便将闯入的几只尽数击杀。
车厢内暂时稳住，真正的险境却在车外——李慕一人面对着铺天盖地的黑影。
只有马小玲透过缝隙，勉强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他刚落地，上百只鸟就像闻到血腥的野兽般猛扑过去。
转眼间，李慕的身影就被黑压压的鸟群吞没，连轮廓都看不见了。
哪怕早有准备，这一刻他也几乎招架不住。
首先是数量太多，从头顶到脚底，耳边全是刺耳的嘶叫，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些鸟不仅模样狰狞，身上散发的味道更是难以忍受——腐臭、腥气，还夹杂着一股类似膻臊的怪味，直冲脑门。
在车上时只有一两只，尚能忍耐；可如今成百上千聚在一起，那味道如同浓雾般压来，熏得人头晕眼花。
他抽出长刀，闭紧双眼，挥臂乱砍，根本无需瞄准。
一刀扫出，往往能劈倒一片。
鸟血四溅，有些喷在他脸上，皮肤立刻传来灼烧般的痛感，仿佛滚油泼上。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更折磨人的，是它们的叫声。
扑来时是尖利的嘶鸣，聚集时又变成诡异的欢叫，一旦受伤，则发出凄厉中带着绝望的哀嚎。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耳边不断回荡，冲击着神经。
李慕不是怕事的人，可这么多声音同时炸响，脑袋像要裂开一样，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才几分钟，他就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越来越急。
尽管刀光不停闪动，倒下的鸟也越来越多，可空中仿佛永远有新的飞来，怎么杀都杀不完。
一直挂念他的丽玉，在完颜不败清理完车内威胁后，终于忍不住掀开窗帘的一角往外望了一眼。
只一眼，全身的血都凉了。
密密麻麻的黑影朝李慕涌去，像一张巨大的网要把他彻底吞噬。
太吓人了。
要是她听见那些叫声，恐怕当场就会昏过去。
唯有完颜不败真正明白，李慕此刻面对的是怎样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