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把营地布置一下。”
他对着空地比划了几下，开始安排位置。
“啧，你还讲究上了？搭个窝棚还得规划，不嫌累啊？”
李慕一笑，嘴角微扬：“看看这样行不行。”
他挥剑砍下几根粗树，再用术法将树干挪动拼接，转眼间搭出几个小木屋。
虽然简陋，却结实整齐，连门都留好了。
“怎么样，我这手艺还行吧？”
他笑着问。
完颜不败几人默默点头。
“确实不错。”
丽玉乐得合不拢嘴。
“真不错，这儿比我住的别墅还舒服呢。”
李慕轻轻摇头。
要说这地方的好处，也就一个——空气格外清新。
别的方面，实在谈不上好。
尤其到了晚上，蚊虫满天飞，稍不留神，胳膊腿上就鼓起好几个红肿的包。
完颜不败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便笑着说道：“别光盯着这些小麻烦看，这片林子可藏着不少灵草，灵气也比外面浓郁得多，寻常地方哪能比得上？”
安顿下来后，李慕把那位被黑雾缠绕的女人轻轻放在一张极为简陋的木板床上。
马小玲已经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准备开始修炼。
“我有个想法。”
等一切收拾得差不多，李慕忽然开口。
“我想让你们先在这儿待着，我自己出去走一趟。
要是能打听到些消息自然最好；就算一无所获，我也相信，何京睿他们一时半会儿绝对找不到这里。”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丽玉立刻反对。
“危不危险，得看咱们怎么配合。
我一个人行动反而更灵活，凭我的本事，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只茶杯大小的瓷杯。
杯中盛着一些黑褐色的粉末，李慕将粉末倒在掌心。
完颜不败三人面面相觑，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李慕笑了笑，环视众人：“来，都尝一点，味道挺不错的。”
丽玉笑着摆手：“光说好吃可骗不了我，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李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每个人脸上缓缓扫过，才缓缓道：
“就算我说出来，你们也得吃。”
“只要不是毒药，死不了人我就敢吃。”
完颜不败这话出口时，心里其实早已有了答案——只要是李慕给的东西，他都不会犹豫。
他信这个人，信得过。
“行，你们先吃了，我再告诉你们这是什么。”
李慕将药粉平均分成三份，递给他们每人一份，示意直接吞服。
看着完颜不败舔了舔嘴唇，低声说了句“有点甜”，李慕这才揭开谜底：
“这叫洗髓粉，服下之后能让骨骼更适合吸纳天地之气，对修行大有好处。”
“但也有副作用——过程会很痛苦。”
话音刚落，完颜不败便觉得体内猛地一热，仿佛整个人被扔进了炉火之中。
紧接着，头皮一阵阵发麻，像是有无数细针在扎。
不只是他，马小玲很快也皱紧眉头，额角渗出冷汗。
奇怪的是，丽玉明明和他们同时服用，却神色如常，看着另外两人疼得在地上打滚，自己却毫无反应。
“我……是不是没吃到东西？”
她一脸疑惑地问。
“不是没吃，是你修为还不够深，所以暂时激不起反应。
也许晚点才会发作，也可能根本不会。”
李慕说完，丽玉顿时有些失落。
比起完颜不败和马小玲，她的功法确实差了一截。
看来，这份药对她而言，可能是白费了。
“照你这么说，我刚才吃的全是寂寞？”
马小玲正抱着肚子蜷在地上，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丽玉说话总是这么有趣，听她讲话，有时候比练功还让人舒坦。
“不过……”李慕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心头一软，“我可以换一样别的给你，如果你想试试的话。”
毕竟她一路跟着自己过来，到现在啥也没捞着，多少有些亏欠。
丽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李慕又掏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拔开瓶塞，一股清幽的花香立刻弥漫开来。
“这是香水？”
“差不多吧，闻着是香了些。
不过功效嘛，比起刚才那洗髓粉，可差远了。”
“你倒是说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丽玉从李慕手里接过瓶子，仰头一饮而尽，动作干脆利落。
入口的滋味竟出乎意料地好。
光是那股清幽芬芳的气息，就让她心头一颤，仿佛整个人都被轻轻托起。
舌尖泛起一丝清凉，像是山泉滑过喉咙，还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流动感。
明明只是小小一瓶液体，却像有生命般在体内蔓延开来，
皮肤仿佛被温润的水流一遍遍抚过，湿滑细腻，如同跃入初春的湖水。
李慕笑着问：“怎么样，现在舒服多了吧？”
“刚才走路都黏得难受，现在确实轻松不少。”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堆衣物，随手摊在地上。
“你们先挑一身换上，接下来可能会有些异样，别慌，不碍事的。”
交代完众人后，他自己也寻了个角落，钻进临时搭起的小隔间。
盘腿坐在粗糙的床板上，李慕从怀里摸出一瓶洗髓粉。
原本想学完颜不败那样直接吞服，可犹豫了一下，还是兑了点水才喝下去。
不到片刻，全身便如火烧一般滚烫起来。
手臂上的皮肤已涨成紫红，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蒸笼，热得几乎要冒烟。
他以前也服用过一次，但那次的感觉截然不同——
骨头舒展，筋脉松弛，像卸下重担跳进清凉池中，畅快无比。
而这一次，却是撕裂般的折磨。
肌肉像是被无数根线牵扯着往四面八方拉扯，
任他如何调息压制，额角仍暴起青筋，双腿止不住地发抖，冷得直打哆嗦。
牙齿咯咯作响，寒意从骨髓深处渗出来，冻彻心扉。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每一寸血肉都似被碾碎重组。
啊——啊——
他张着嘴嘶吼，却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仿佛世界被隔绝在外。
此刻他悔得肝肠寸断，真不该贸然尝试这玩意儿。
剧痛持续不断，整整半小时毫无缓解。
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一股腥臭味弥漫四周，挥之不去。
低头一看，身上覆盖着一层黑腻的污垢，厚厚地裹在皮肤上。
这哪是什么灵药，分明是把五脏六腑翻出来清洗一遍。
李慕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疼得顾不上旁人境况，连马小玲和完颜不败如何，也无暇关心。
一个多时辰后，痛楚终于慢慢退去。
他强撑着起身，抓起毛巾，用力擦去浑身污秽……
现在该去看看其他人了。
先去了完颜不败那儿。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凄厉的惨叫，活像杀猪一般。
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与自己方才相差无几——
满身污渍，脸色铁青，唯一的区别是，他的头发根根直立，像炸毛的刺猬。
“完颜不败，你还撑得住吗？”
明知他正受苦，李慕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完颜不败根本说不出话，只微弱地晃了晃头，随即又蜷缩起来，咬牙承受。
李慕明白，这种痛谁也替代不了，只能靠时间熬过去。
等了好一阵，完颜不败终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脚下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倒。
幸好李慕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
可那一身散发出来的臭味，差点让李慕当场栽倒。
那味道浓烈刺鼻，比他自己当初还要夸张数倍。
“赶紧去冲个澡！天呐，你是不是三十年没碰过水了？”
李慕捂着鼻子连连后退，满脸嫌弃地挥手驱散空气。
完颜不败自己也闻到了，捏着鼻孔急问：
“澡堂在哪儿？热水还是冷水？”
“那边有条小溪，直接进去就行了。”
顺着李慕手指的方向望去，完颜不败大步朝前走去。
等他洗完回来，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
皮肤不仅变得白皙，还透着一层柔润的光泽。
就连原本干枯的发丝，如今也乌黑浓密，泛着健康的亮泽。
走路时脚步轻盈，像是卸下了多年的重担。
“咦，完颜不败，你有没有觉得手变长了点？”
李慕跟在他身后，一向留意他的举止。
以前完颜不败双臂自然下垂，指尖最多到大腿中部。
可这会儿，手臂一落下来，几乎快碰到膝盖了。
四肢的比例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显得格外协调。
“真的吗？”
完颜不败抬起胳膊，反复打量着。
看了一阵，忽然笑出声来：“还真是！这手太长了，站着都能摸到膝盖。”
“你这状态不错，正好趁机修炼一番。
这儿灵气充沛，别浪费了。”
李慕叮嘱几句，便转身往马小玲房间走去。
马小玲已经疼得昏了过去，整个人蜷在床榻上，皮肤涨得通红，像被烈火炙烤过的整羊。
“马小玲，你还好吗？”
看到她满脸赤红，李慕心头一紧。
“怎么样了？还能撑住吗？”
“还……还好，就是……太疼了……”
她的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好几次几乎听不见。
“要是有什么不对，立刻喊我。”
见她性命无碍，李慕转头看向那团黑雾中的女人。
一眼望去，差点惊得后退一步——
她正睁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目光森然，令人脊背发凉。
过了好一会儿，李慕才稳住心神，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你终于醒了。”
那女人望着他，眼神陌生，问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儿？”
她的声音和从前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