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星舰核心吸扯的瞬间,我感觉灵魂像是被扔进了高速旋转的漩涡。三色双生纹在体内疯狂暴走,金黑紫光芒撕裂了意识的屏障,无数陌生的画面碎片涌入脑海——有悬浮在星河中的巨大建筑群,有穿着银白色长袍的人影在操作发光的仪器,还有无数个与我们所在界域相似的空间在玻璃容器里诞生、毁灭……
“这是……星河遗民的记忆?”我试图抓住那些碎片,却被一股更强的力量拽向黑暗。
再次睁眼时,已经站在星舰残骸的中央控制室。这里没有机械城的冰冷金属,反而像个生长在机器里的花园——紫黑色的湮灭雾被束缚在透明的管道中,管道外缠绕着翠绿的藤蔓,藤蔓上开着金黑相间的花,正是融合了守林人、影族与机械族力量的三色花。
控制室尽头的高台上,悬浮着那颗嵌有人影的晶体。人影比源珠映照的更清晰了些,他穿着与记忆碎片中相同的银白长袍,面容模糊,唯有双眼的三色瞳孔与我的双生纹完全一致,正平静地注视着我。
“你终于来了,第734号试验体。”他的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比预期晚了三百年。”
“试验体?”我握紧拳头,心核里的三色纹剧烈跳动,“你到底是谁?界域怎么会是试验场?”
人影缓缓抬手,控制室的墙壁突然变成透明的,外面是浩瀚的星河,无数光点在黑暗中闪烁,每个光点旁边都标注着编号——734号光点,正是我们所在的界域。
“我是‘观察者’,星河联盟最后的遗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疲惫,“三万年前,联盟为了寻找能抵抗‘虚空风暴’的文明形态,启动了‘界域培育计划’,你们是第734个试验样本。”
他指向墙壁上的数据流,上面记录着界域的诞生与发展:“守林人的生命术源自联盟的植物基因技术,影族的魂丝是能量操控的简化版,机械族的祖先能找到星舰残骸,也是联盟预设的‘变量’。你们的每一次冲突、每一次融合,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太爷爷和圣女的约定、影族始祖的背叛、机械族的极端化……全都是你们设计好的?”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那些跨越万年的爱恨情仇,那些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和解,难道只是别人眼中的实验数据?
“不全是。”观察者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晶体表面泛起涟漪,“变量总会产生意外。比如你体内的界心,本应在融合守林人与影族力量后就被回收,却因为机械族的介入产生了变异,成为能容纳三种力量的‘完美容器’。”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剖开了所有真相:“湮灭雾是净化失败试验体的程序,机械虫是清除‘杂质’的工具。星舰主核心一直在等待界心变异完成,好让你成为承载联盟残余力量的容器,带着数据返回联盟总部。”
“我不会让你得逞!”我调动三色纹的力量,准备随时冲上去打碎晶体,“界域的命运由我们自己决定,不是你们的实验数据!”
“反抗是预设的应激反应。”观察者似乎并不意外,他抬手调出另一组数据,上面是前733个界域的结局——有的毁于内部战争,有的被虚空风暴吞噬,没有一个能达到“完美形态”,“但你必须接受,只有成为容器,才能让734号界域在虚空风暴中存活。”
他指向星河深处的一片黑暗区域,那里的空间正在扭曲、崩塌,无数光点在黑暗中熄灭:“虚空风暴还有一百年就会抵达这里,没有联盟的技术,你们的界域会像它们一样,彻底湮灭在虚空中。”
控制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阿夜、阿澈、老守林人和守痕者叔叔冲了进来,他们显然是顺着能量轨迹追来的。阿夜的机械臂已经对准了晶体,阿澈的机械眼闪烁着警告的红光。
“念念,别信他的!”守痕者叔叔的金红色魂丝缠上我的手腕,“不管是不是试验体,我们的命都是自己挣来的!”
老守林人挥起守界刃,剑刃上的三色光映亮了他坚毅的脸:“就算是实验,我们也要打破这该死的牢笼!”
观察者看着他们,瞳孔中的三色光芒闪烁了一下:“反抗无效。根据协议,完美容器必须服从观察者指令。”他突然加重了语气,“接收数据传输,准备启动‘迁移程序’!”
晶体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数据流像潮水般涌向我的心核。我感觉大脑快要被撑爆了,守林人的传承、影族的秘辛、机械族的技术、星河联盟的知识……三万年来的信息强行灌入意识,三色纹在痛苦中疯狂旋转,几乎要撕裂心核。
“住手!”阿澈突然扑向晶体,将胸口的能量接口插进晶体的缝隙,“用机械族的病毒程序干扰他!”
阿夜立刻跟上,将自己的机械核心与阿澈相连,兄弟俩的力量融合成一道金红色的数据流,撞向观察者的传输波。老守林人和守痕者叔叔也同时发力,守界刃的光芒与金红魂丝交织成网,暂时挡住了部分数据流。
“没用的。”观察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悯,“你们的力量源于联盟技术,不可能真正反抗。”
可就在这时,控制室里的三色花突然剧烈摇晃,花瓣上的纹路亮起,与我心核的三色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那些被强行灌入的信息里,突然涌现出无数熟悉的画面——阿石爷爷在沙枣林里教我辨认草药,影皇自爆魂核时释然的眼神,阿澈在培养舱里用最后力量刻下的沙枣花纹,阿夜脖颈后隐藏的印记……
这些充满温度的记忆,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数据流中被隐藏的部分——那是前733个界域里,无数个“试验体”用生命写下的反抗宣言,是他们在被净化前,偷偷注入星舰系统的“希望代码”。
“这才是真正的变量!”我突然明白了,心核里的三色纹不再混乱,而是顺着希望代码的轨迹重组,将外来的数据流转化成了新的力量,“你们算错了一点,魂灵的韧性,永远比冰冷的程序更强大!”
三色花突然全部绽放,花粉化作金色的光雨,落在晶体上。观察者的身影第一次出现了慌乱,晶体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不可能!希望代码早就被清除了……”
“是爱与守护的力量让它们重生了。”我一步步走向高台,心核里的界心与晶体里的人影产生了奇妙的感应,“你说我是完美容器?没错,但我要承载的不是你们的技术,是所有界域生灵对自由的渴望!”
观察者的身影在光雨中渐渐消散,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星河,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像是解脱,又像是遗憾:“或许……联盟错了……”
晶体在他消散的瞬间裂开,里面飞出一颗小小的光珠,落在我的手心——那是星舰主核心的控制权,也是星河联盟关于虚空风暴的所有资料。
控制室的墙壁恢复成金属色,外面的星河景象消失了。阿夜和阿澈互相搀扶着笑了起来,老守林人收起守界刃,守痕者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就在这时,光珠突然发烫,投影出一段新的影像——虚空风暴的边缘,出现了无数艘与星舰残骸相似的飞船,飞船上的标志,赫然是星河联盟的徽章。
影像最后,响起一个冰冷的电子音,不是观察者的声音:“检测到734号试验体异常,启动‘回收小队’,清除所有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