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三十一年正月的张家口,残雪还没来得及完全消融,城墙根下堆着的雪堆泛着灰扑扑的光,风刮过街巷时,裹着融雪的湿气,却已少了腊月里的刺骨寒意 —— 这是塞北初春独有的气息,冷得温和,连空气里都透着点 “日子要暖起来” 的盼头。城南的旧驿馆荒废了快半年,木门上的漆皮卷着边,院子里的荒草被冻得枯黄,却在三日前突然热闹起来:江兰带着兰馨医馆的五个学徒、瑞祥号的两个木工,还有从京营调派的十名士兵,把这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
士兵们用铁锹铲掉院心的积雪,露出青石板的地面;学徒们拿着石灰水,把斑驳的院墙刷得雪白,连墙角的裂缝都用泥巴补得平整;木工则忙着修理东倒西歪的木架,给漏风的窗户钉上厚实的棉布。江兰手里拿着张图纸,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来调整:“东院的医帐要离暖炉近些,药材怕潮;西院的木工台得对着窗户,光线好,伤兵做活不费眼;北院的房间多摆个暖炉,夜里冷,伤兵们伤口容易疼。”
驿卒老刘蹲在墙角劈柴,看着江兰忙碌的身影,忍不住感叹:“江姑娘,您这是把这儿当自家院子收拾了!前儿听人说,您从科布多赶回来,连口气都没歇就往这儿跑,图啥呀?”
江兰接过学徒递来的炭笔,在图纸上标注 “药柜位置”,笑着回话:“图让回来的伤兵能住得舒服些,能有口热饭吃,能学门本事。他们在前线流血,不能让他们回了后方还受委屈。”
老刘手里的斧头顿了顿,眼里多了几分敬佩 —— 他在张家口当驿卒快二十年,见过不少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有的裹着破布,有的拄着断矛,大多是孤零零地往家走,能有口热汤喝都算奢侈。像江兰这样特意为伤兵收拾院子、备药材的,还是头一回见。
三日后,第一批伤兵的马车终于到了。官道上的积雪融成了泥泞,车轮碾过的时候,溅起的泥点沾在车辕上,结了层薄冰。打头的马车上,插着面褪色的黄旗,车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咳嗽声。李二柱缩在最后一辆马车的角落,把空荡荡的右袖管紧紧塞进怀里 —— 那袖子里还裹着块碎布,是他受伤时用来裹伤口的,上面的血渍已经发黑,却被他攥得皱巴巴的。
他想起去年秋天参军时,娘在村口给他塞了个布包,里面装着三双布鞋和一袋炒面,说 “柱儿,在外面好好的,挣不挣军功都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爹拍着他的肩膀,说 “咱们庄稼人,就算当了兵,也得凭着良心做事,别给家里丢脸”。可现在,他没了右手,别说挣军功,连给家里劈柴、下地都做不到了。前儿在半道上,同车的张老三说,他邻村有个伤兵,断了腿回了家,媳妇嫌他没用,没过半个月就卷着家产跑了,那伤兵最后只能靠乞讨过活。李二柱越想越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掉下来 —— 他是家里的长子,不能让爹娘知道他的难处。
“到了!到康复营了!” 前面驿卒的喊声像惊雷似的,把李二柱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他僵硬地抬起头,就见院门口站着个穿青布棉袍的女子,头发用根木簪松松挽着,手里捧着个黑漆托盘,上面摆着十几碗冒着热气的汤。女子身后跟着几个穿蓝布衫的姑娘,手里也都端着汤碗,见马车停下,就快步走过来,挨个给伤兵递汤。
“快喝点热汤暖暖身子,里面加了生姜和红枣,驱寒还补气血。” 江兰走到最后一辆马车旁,把一碗热汤递到李二柱面前。她的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袖管上,没有丝毫异样,语气温和得像春日里的风,“先下车住下,医帐里有医官等着换药,晚饭是小米粥和蒸红薯,管够。咱们慢慢治伤,慢慢学本事,往后的日子,错不了。”
李二柱接过汤碗,碗沿还带着温热的触感,汤水滑过喉咙时,暖意从胃里散开,一直传到四肢百骸。他看着江兰真诚的眼神,心里的慌劲忽然少了些,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汤碗里,溅起细小的涟漪。“江姑娘,我…… 我没了右手,啥也做不了,就是个废人……” 他声音哽咽,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江兰的眼睛。
“谁说没了右手就啥也做不了?” 江兰蹲下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张家口有个老篾匠,早年没了左手,照样能编出最精致的竹篮,比有双手的人编得还好;前儿我还见着个师傅,用脚都能写字,写得比好些读书人还工整。你还年轻,左手练熟了,照样能学本事,照样能挣钱养家,怎么就成废人了?”
她起身,指了指院子里正在扫地的一个中年汉子:“你看他,去年在科布多伤了右腿,现在拄着拐杖还能扫地,还能帮着照看其他伤兵。咱们康复营里,没人会把你们当废人,只会帮你们找到能做的事。”
李二柱顺着江兰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个拄着木拐杖的汉子,正慢悠悠地扫着院心的落叶,虽然走得慢,却扫得很干净。汉子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笑了笑,还挥了挥手,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自卑,满是平和。李二柱心里的石头,忽然就落了地。
康复营的院子被划分得清清楚楚:东院是治疗区,五间临时医帐并排搭着,帐子用的是防水的粗帆布,门帘上挂着厚厚的棉帘,挡住外面的寒风。每间医帐里都摆着两张木床,床上铺着新晒的棉絮,床头的小几上放着药材和绷带。太医院的刘医官正给一个伤兵换药,那伤兵的左腿被箭射穿了,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刘医官小心翼翼地拆开绷带,用温水擦干净伤口,再敷上一层淡黄色的药膏。“这是兰馨医馆特制的止血膏,里面加了当归和黄芪,既能止血,还能促进伤口愈合。” 刘医官一边换药,一边跟旁边的学徒讲解,“你们记着,伤兵的伤口不能用太烫的水,温温的就行,不然容易刺激伤口,疼得厉害。”
那伤兵疼得额头冒冷汗,却咬着牙没吭声。秋杏走过来,递给他一块薄荷糖:“含着吧,薄荷能提神,还能稍微缓解点疼。江先生说,你们在前线打仗都不怕疼,这点换药的疼,肯定能扛过去。”
伤兵接过薄荷糖,含在嘴里,清凉的感觉从舌尖散开,果然没那么疼了。他看着秋杏,感激地说:“多谢姑娘,你们想得真周到。”
西院是培训区,十几张木工台摆得整整齐齐,每张台子上都放着一套木工工具 —— 凿子、刨子、锯子,都是瑞祥号特意定制的,手柄比普通工具粗些,方便伤兵抓握。木工台旁边堆着几筐松木,还有一些做好的小木件:方方正正的木盒、小巧玲珑的书架、带着花纹的木梳。王师傅正坐在最里面的木工台前,用左手握着凿子,在一块松木上凿花纹。他的左腿上还绑着夹板,却稳稳地踩着木凳,目光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木头,每凿一下都很精准。
“王师傅,您这花纹凿得真好看!” 李二柱走到旁边,看着松木上渐渐成型的莲花纹,忍不住感叹。
王师傅抬起头,放下凿子,笑着晃了晃左腿:“刚开始也不行,左手握凿子总抖,凿出来的花纹歪歪扭扭的,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江姑娘给我找了块软木,让我先练握凿子的力气,每天练两个时辰,练了半个月,才慢慢稳下来。” 他拿起旁边一个做好的木盒,递给李二柱,“你看这个,这是我第一个能拿出手的木盒,瑞祥号的分铺给五十文一个,我现在一天能做三个,一个月下来,除了自己花的,还能给家里寄一两银子呢。”
李二柱接过木盒,盒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盒盖边缘还凿着一圈细小的花纹,精致得不像新手做的。“我…… 我连左手握笔都费劲,能学会吗?” 他还是有些犹豫。
“能!” 王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姑娘说了,学本事不怕慢,就怕不坚持。你要是想学木工,我教你;要是不想学木工,还能学编草绳、编竹篮、学算账,总有一样你能学会的。”
正说着,江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捆晒干的草绳:“李二柱,你要是觉得木工难,就先从编草绳学起。这草绳是用麦秸秆编的,软和,容易上手,编好了能做草垫,瑞祥号的马车铺子里用得上,一个草垫能卖十文钱。你先试试,我教你怎么起头。”
江兰蹲下身,拿起几根麦秸秆,左手固定住,右手慢慢绕着编:“你看,先把三根麦秸秆摆成三角形,然后把最右边的一根绕到中间,再把最左边的一根绕到中间,就这样反复绕,草绳就编出来了。你试试。”
李二柱学着江兰的样子,拿起麦秸秆,左手有些僵硬地固定住,右手慢慢绕着。刚开始,麦秸秆总掉,编出来的草绳松松垮垮的,他有些着急,想放弃。“别急,慢慢来,刚开始都这样。” 江兰耐心地帮他调整手指的姿势,“左手稍微用点力,固定住麦秸秆,右手绕的时候慢一点,别慌。”
练了半个时辰,李二柱终于能编出一段还算整齐的草绳。他看着手里的草绳,心里满是成就感,之前的自卑和焦虑,渐渐被喜悦取代。“江姑娘,我…… 我编出来了!” 他激动地举起草绳,像个孩子似的炫耀。
“真棒!” 江兰笑着点头,“你看,只要肯学,就没有学不会的。明天咱们继续练,等你编熟练了,就能编草垫了。”
北院是生活区,每间房住四个伤兵,房间里的暖炉烧得正旺,炉子里的银丝炭泛着红光,把房间烘得暖暖的。床上铺着新拆的棉絮,盖着洗得发白的棉被,虽然不是新的,却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墙角放着一个木柜,每个伤兵都有一个格子,用来放自己的东西。晚饭的时候,学徒们推着食车过来,给每个伤兵端上一碗小米粥、两个蒸红薯,还有一小碟酱菜 —— 这酱菜是江王氏特意做的,用的是家里腌的黄瓜和萝卜,咸淡适中,很下饭。
“这粥熬得真稠,红薯也甜!” 李二柱喝着小米粥,吃着甜丝丝的红薯,心里暖烘烘的。他想起在前线的时候,有时候只能吃干硬的饼子,喝雪水,现在能有热粥喝,有暖炉烤,还有人关心他,这日子,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傍晚时分,大嫂提着个食盒,带着丫蛋来了。食盒里装着刚蒸好的芝麻糕,还有几捆彩色的毛线 —— 红色、蓝色、黄色,都是从江南运来的好毛线。“兰丫头,我把家里织好的毛线袜带来了,给伤兵们穿。” 大嫂打开食盒,拿出十几双毛线袜,“我按你们之前报的脚码织的,里面加了羊毛,比棉袜暖和,冬天穿不冻脚。丫蛋也跟着织了几双,虽然针脚粗了点,却是孩子的心意。”
丫蛋抱着一双小小的毛线袜,走到一个年纪不大的伤兵面前,递给他:“大哥哥,这是我织的,你试试合不合脚。我娘说,穿暖了脚,伤口就好得快。”
那伤兵接过毛线袜,眼眶红了 —— 他才十七岁,是营里最小的士兵,受伤后一直想家,现在看到丫蛋稚嫩的脸,想起了家里的妹妹。“谢谢你,小妹妹,这袜子真好看,大哥哥很喜欢。” 他把袜子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宝贝似的。
大嫂走到一个瘸腿的伤兵面前,给他递了双深蓝色的毛线袜:“你这脚码是四十三,我特意织大了点,方便你穿脱。我家大宝他爹,也就是你们江大哥,在京营也常穿我织的袜子,说行军的时候穿,脚不磨泡。”
那伤兵接过袜子,试着穿了穿,果然合脚又暖和。“多谢大嫂,您真是太贴心了。” 他感激地说。
院子里的伤兵们围了过来,有的接过毛线袜,有的拿起芝麻糕,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之前的绝望和焦虑,渐渐被温暖和希望取代。江兰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踏实了不少 —— 她知道,伤兵们需要的不仅是治疗,更是关心和尊重,是让他们知道,就算受伤了,也有人在乎他们,也有值得期待的未来。
天黑的时候,江老实从京城赶来了。他骑着马,身上裹着厚厚的羊皮袄,脸上沾了些尘土,却难掩疲惫中的喜悦。“兰丫头,我把瑞祥号的账本带来了,还有你娘给伤兵们做的酱菜。” 江老实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拿出账本和几个坛子,“你娘说,酱菜配粥吃最好,让我赶紧送来,别放坏了。”
江兰接过账本,翻开一看,上面详细记录着瑞祥号分铺对康复营手工品的采购情况:“木盒,一月采购两百个,每个五十文;竹篮,一月采购一百五十个,每个三十文;草垫,一月采购三百个,每个十文……”“爹,谢谢您和娘,还有瑞祥号的伙计们,这么支持康复营的事。”
“你做得对,爹当然支持。” 江老实拍了拍她的肩膀,“前儿我去兰馨银行,听账房说,有几个伤兵的家人来打听情况,说知道孩子在康复营能学本事、能挣钱,都放心了。有个陕西的老汉,还托我给孩子带了袋家乡的小米,说让孩子在这儿好好的,不用惦记家里。”
他顿了顿,又说:“你二哥在科布多也给我写了信,说前线的士兵听说康复营的事,士气都高了不少。有个士兵跟你二哥说,‘就算我受伤了,也不怕,有江姑娘的康复营给我留后路,我照样能挣钱养家’。现在营里的士兵,打仗都敢往前冲,连胤祥王爷都说,这是你这康复营的功劳。”
江兰听着父亲的话,心里满是欣慰。她知道,康复营不仅是给伤兵们一个归宿,更是给前线的士兵们一颗定心丸 —— 让他们知道,就算为大清流了血、受了伤,也不会被遗忘,也能有尊严地活下去。
没过几天,前线的战报就传到了京城。胤祥在战报里写道:“自康复营之事传至前线,士兵士气大振,此前畏战者少,冲锋者多。准噶尔探子来报,其军见我军士气高昂,已不敢轻易来犯。江兰所设康复营,非止安伤兵,更振军心,其功甚伟。”
胤禛收到战报后,立刻召张廷玉、马齐等大臣来御书房议事。御书房里,胤禛把战报放在案上,语气振奋:“江兰在张家口设康复营,不仅给伤兵治伤、教本事,还承诺伤愈后安排工作,这法子好啊!之前朕还担心,伤兵安置不好会动摇军心,现在看来,她不仅解决了安置问题,还鼓舞了前线士气,真是一举两得!”
张廷玉拿起战报,仔细看了看,由衷地感叹:“江姑娘此举,看似是安置伤兵,实则是稳固新政的根基。士兵们知道朝廷不会忘了他们,才会心甘情愿为大清打仗;百姓们看到伤兵能有好归宿,才会更支持新政。这比赏多少银子、封多少官都管用啊!”
“臣倒觉得,这康复营还能推广到各省。” 马齐上前一步,躬身道,“如今各省都有退役的伤兵,有的流离失所,有的靠乞讨过活,不仅容易引发民乱,还浪费了人力。若在各省都设康复营,教伤兵学本事,由兰馨银行和瑞祥号负责安置,既能安抚伤兵,又能给百姓多一条营生的路,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臣有异议!” 户部尚书周大人站出来,皱着眉说,“设康复营要花不少银子,扩建各省分营,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今国库虽有结余,却也不能这么浪费啊!”
“周大人此言差矣!” 张廷玉反驳道,“臣算过一笔账,若伤兵流离失所,引发民乱,朝廷派兵镇压,所需的军饷、粮草,比设康复营的开支多十倍不止。再说,伤兵学会本事,能挣钱养家,还能给瑞祥号、兰馨银行做事,为朝廷缴税,这是长远之利,怎么能说是浪费呢?”
胤禛点点头,认同张廷玉的说法:“张廷玉说得对,这康复营是长远之策,不能只看眼前的开支。传朕旨意,拨银五万两,扩建张家口康复营,再在陕西、甘肃、宁夏设三个分营;江兰任总营管,负责统筹各省分营的事务,所需人员,从兰馨医馆和瑞祥号抽调,不必按常例报批!”
旨意传到张家口时,康复营里正热闹非凡。李二柱学会了用左手编竹篮,第一个竹篮卖了三十文钱。他拿着钱,激动地给家里写了封信,信里说:“娘,我在康复营很好,江姑娘教我编竹篮,一个能卖三十文,我现在一天能编两个,每月能挣一两多银子。医官说我的伤口恢复得很好,再过两个月就能回家了。您和爹别担心,我一定好好学本事,回家给您盖新房子。”
王师傅做的木盒被瑞祥号的江南分铺订了五百个,他带着两个伤兵组成了 “木工小组”,一起做木盒。“等这批木盒做完,我就去江南分铺看看,要是能在江南开个小木坊,就带更多伤兵学本事。” 王师傅笑着说,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还有几个伤兵学会了算账,兰馨银行的账房正准备带他们去山西分铺实习。“等我们学会了,就留在银行当账房,每月能挣二两银子,比在家种地强多了。” 一个伤兵兴奋地说。
江兰拿着胤禛的旨意,站在康复营的院门口,看着眼前忙碌而充满生机的景象:东院的医帐里,医官还在给伤兵换药;西院的木工台前,伤兵们忙着做木盒、编竹篮;北院的房间里,伤兵们围在一起,看着兰馨银行送来的账本,认真地学习算账。春风吹过院子,带来了农田里的青草香,也带来了 “日子会越来越好” 的希望。
她知道,康复营的意义,远不止安置伤兵那么简单 —— 这是新政 “以人为本” 的最好体现,是让每个为大清付出的人都能得到回报的承诺,是让更多人相信,只要肯努力,就能靠自己的双手,活出尊严和价值。而她,会一直把这件事做下去,让康复营的温暖,传遍大清的每个角落,让更多的人,感受到新政的力量,感受到生活的希望。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康复营的院墙上,“伤兵康复营” 的木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李二柱站在木牌下,手里拿着刚编好的竹篮,抬头望向科布多的方向,心里默念着:“兄弟们,放心打仗吧,就算受伤了,也有江姑娘给咱们留后路,往后的日子,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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