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元帝揉了揉太阳穴,明白太上皇之意。
此刻太上皇仍想除掉雍王,哪怕赔上甄家也在所不惜。
但他认为时机未到。若雍王骤亡,朝堂必将陷入混乱。
且不论雍王旧部如何安置,单是各地藩王闻风而动,便足以动摇国本。
太上皇看出其忧,叹道:
你总把事情往最坏处想。谨慎无错,可若杯弓蛇影,终将一事无成。
柯政若动雍王,必握铁证。此时何须忧心其他藩王?
况且藩王之权早该收回。这些年在地方称王称霸,哪个没有异心?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们在地方扎根越久,越难铲除!
父子二人难得交心。虽同为新政谋划,却各有考量。
此前二人明暗配合,方使群臣入局。
本该各谋其利,因兹事体大。
可太上皇晨起忽觉大限将至,虽惧却未宣御医,亦未寻张道长,而是直赴养心殿。
此番言语皆出肺腑,只隐去些许私心......
他细细回想一生,发觉确实有些抉择铸成大错,某些猜忌也实属不该。
承元帝何等敏锐,闻得太上皇此言先是一怔,继而失色道:
父皇,您......
太上皇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下稍慰。
无妨,不过是心血来潮,稍后宣太医看看便是。
承元帝急忙起身近前,此刻心中百味杂陈。这些年来太上皇虽处处压制,却也鼎力相助。若太上皇骤然驾崩,那些旧部老臣必生乱象。他原计划本是与太上皇周旋间逐步更替老臣,否则这些人闹将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更不必说边关兵权尚在太上皇手中。
太上皇的面容比昨日更显精神,承元帝心中疑惑:难道父皇又在试探?
殿外突然传来戴权悲痛的声音:
太上皇,陛下,老太妃......薨了!
父子二人同时怔住。承元帝顿感不妙,太上皇脸色骤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若非承元帝及时扶住,恐怕真要龙驭宾天。
父皇!快传御医!承元帝心急如焚——年关将至,新法推行关键,边关又逢换防。若太上皇此时出事,天下必将动荡!
应天府内,凤姐儿近日春风得意,重掌府中大权,更有贾颜体贴相伴。只是每次欢好之后,总觉浑身酸软。
她裹着锦被娇嗔:对平儿就温柔,偏对我这般狠......
贾颜挑眉:伤着了?我瞧瞧,揉揉就好。
凤姐儿红着脸推拒,却被他趁机作乱。这般热烈,反倒让她心生欢喜。
不过是略肿些。贾颜指尖轻抚,我替你活血化瘀。
凤姐儿喘息着求饶:好祖宗,让我歇歇吧,晚上还要张罗宴席。
有平儿、孙三娘和方一勺帮忙,自然无碍。只是她爱热闹,若非贾颜央求,怎会来这僻静小院?
贾颜刚要抱她,却被推开:脏死了!先去净手......饶了我吧......
她这般模样,反倒激起贾颜兴致。偏生平儿不在,无人分担。
方才不嫌脏,现在倒端架子?今日定要罚你!
凤姐儿连连告饶,哪还有半点威风?
实在没法子,她总不是贾颜对手。即便与平儿联手,也敌不过他一人。
见他不依不饶,凤姐儿眼波一转:今日饶了我,改日我想法把可卿灌醉,再叫上平儿......
贾颜呼吸一滞。可卿矜持,若能与凤姐儿同侍......
见他心动,凤姐儿暗自咬牙。这冤家果然存了心思!
她虽泼辣,却从未做过这等事。今日一试,果然天下男子皆一般!
见他仍不松口,凤姐儿银牙一咬:再把珍大嫂子也骗来,反正她是假孕!
贾颜热血上涌,正要答应,却瞥见凤姐儿眯起的丹凤眼,连忙正色。
小凤儿这话从何说起?我最疼的就是你,怎会作践你?
正因爱你至深,才如此待你。你倒牵扯旁人,岂不冤枉了我?
凤姐儿冷笑未及出声,便被贾颜吻住了红唇。
片刻温存后,她轻捶他胸膛:别闹了,我困得很,容我歇会儿。
贾颜忙道:我陪你歇着,也乏了。来,我哄你睡。
哼,当我是稚子不成?快回去罢,我独自在此无碍。若叫人发现我俩都不见踪影,反倒惹闲话。
凤姐儿虽贪恋他怀中暖意,却也知二人离席太久不妥。
已耽搁半个时辰,再久恐生事端。
贾颜只得起身,临别又轻吻她:那你好好歇着,我去备热水给你沐浴解乏。
见凤姐儿闭目睡去,贾颜凝视她平稳呼吸。
即便在梦中,她唇角仍含笑意,令他心头温热。
这只烈火凤凰将整颗心都给了他,这般滋味着实美妙。
她与寻常闺秀不同,这般毫无保留的交付,反令他生出征服的快意......
待贾颜去烧水时,凤姐儿竟梦见与尤氏、尤二姐、可卿、李纨、元春、平儿等人......
荒唐梦境令她在榻上辗转,醒后羞得连啐数声。探手一触,顿时满面飞霞。
都怪这冤家!害我做这等没脸皮的梦!倒是大嫂子在梦里比我还......
忽觉失言,忙轻拍脸颊:快别想了!
可那些旖旎画面挥之不去,更暗生将李纨拉下水的念头......
贾府这个新年虽不比往昔,倒也热闹。
贾颜曾不解:为何有人新丧,众人转眼就能谈笑?
实则高门见惯生死,悲欢离合如三餐寻常。
单是贾颜在贾府这一年,除宁荣二府丧事,开国一脉就有六场白事......
这还不算其他官宦人家的红白喜事。
世家大族枝繁叶茂,婚丧寿考早已司空见惯。
贾珍等人之死确属横祸,但亦仅止于此。
贾母悲痛数月,如今渐释怀。
唯身子不如从前,此番设宴是为讨个彩头。
除夕夜宴。
贾颜携凤姐儿、李纨、元春陪侍贾母,众姊妹另设一席。
贾母举杯:旧年已过,今岁定是吉年。饮过屠苏,前尘尽付东流!
众人起身聆听,贾母示意落座。
开席吧!凤丫头今日不必伺候了。今年团聚,不必太讲规矩。
凤姐儿挥帕笑道:那我可要放肆了,定要陪老太太多饮几杯!大嫂子也得作陪。
李纨含笑点头,她素来不如凤姐活泼。
席间有贾颜在,更显拘谨。相识年余,她从不敢与他独处。
贾母慈祥道:今日除夕,大家不必拘礼。姑娘们想小酌也无妨。
记住,别喝多了在策哥儿面前丢人。谁要是酒后乱说话,我可饶不了他!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探春急忙辩解:老太太又不是专说我,你们看我做什么?云丫头最爱喝酒,准是在说她呢!
姑娘们忍不住笑出声来,贾母故作惊讶:我可没指名道姓,三丫头怎么这么着急?
众人哄堂大笑,凤姐高声打趣: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呸!二嫂子最会捉弄人!探春羞红了脸。
湘云拍手笑道:二嫂子说得对!有人心虚得很呢!要是一滴酒都不碰,那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探春咬牙道:云丫头,你等着!
来呀来呀!湘云做了个鬼脸,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声。
其实大家是想逗贾母开心。往年除夕都是儿孙满堂,今年不仅少了亲人,还要在外地守岁。
贾颜起身正色道:好了,别欺负三妹妹了,先吃饭吧。
这话反倒引来更多调侃。
探春见他站起来就知道不妙,听了这话更是无奈。
果然,众人纷纷起哄:
哟~这就护上了!
平时我们被三丫头笑话时,怎么没人帮我们?
果然亲疏有别啊!才说两句就有人心疼了!
可不敢再说了,再说有人要生气了!
探春又羞又恼,只能瞪了贾颜一眼。贾颜笑而不语,任由她们说笑。除夕之夜,热闹些才好。他一边和姑娘们逗趣,一边陪贾母回忆贾府往日的辉煌。
不得不说,如今的贾府和四五十年前相比已是天差地别。
贾母亲身经历过四大家族最鼎盛的时期,那些昔日的富贵趣事总让姑娘们听得心驰神往。
酒过三巡,大家不再拘束,三三两两随意坐着闲聊。
贾颜见微醺的凤姐还在劝李纨喝酒,心中一动。
二嫂子真是海量啊!
凤姐白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这屋里谁能喝得过我?
她心里暗想:欺负我的时候叫二婶子,这会儿倒知道喊二嫂子了?
幸好刚才反应快,要是被老太太和元春看出端倪,以后可就麻烦了!
湘云听凤姐这么夸口,立刻站起来:我不信!来,我陪二嫂子喝个痛快!
李纨连忙附和:是啊,我实在喝不动了,头晕得厉害。凤丫头饶了我吧,去和姑娘们玩吧。
凤姐大笑道:今儿除夕,多喝几杯怕什么?就算醉了,好好睡一觉就是。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贾母没多想,点头笑道:凤丫头说得对,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今晚尽兴就好,明天也不用你们张罗。
得了老太太允许,李纨只好向湘云求助。
谁知湘云不中用,被凤姐连灌几杯后,早就晕头转向......
守岁到子时,大家都醉眼朦胧。
李纨靠在椅子上,连坐直的力气都没了。
她困得不行,眼皮直打架。
姑娘们虽然没像她喝那么多,但也差不多了。
就连元春也脸颊泛红,说话越发轻柔。
只有贾颜和凤姐还算清醒,一个仗着酒量好,一个耍滑少喝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