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下第一行代码后，手指没停。
光标在屏幕中央闪烁，像一颗不肯休息的心跳。陈星燃盯着那行函数，脑海里刚解锁的技能模块开始自发运转——不是靠记忆背诵，而是像身体突然记起了某种本能。他知道哪些数据包该拆解、哪些加密层可以绕行、哪类请求头最容易被系统放行。
“抓取中。”他低声说。
左侧显示器上，数据流开始滚动。评论、转发、点赞时间戳，混着表情包和重复句式，像潮水一样涌进来。右侧的系统界面则同步播放着未来片段：林小川站在聚光灯下，台下粉丝举着应援牌高喊“真性情”“国民策划”，热搜词条整齐排列，热度曲线完美得不像自然生长的结果。
“太干净了。”他皱眉，“没人讨论槽点？没人质疑剧本？”
夏洛璃端着咖啡走过来，把杯子轻轻放在桌角：“你这话说的，好像真实世界反而不该有真情实感似的。”
“我不是说不能火。”他调出语义分析图谱，“我是说，这些好评长得跟复制粘贴的一样。你看这个高频词云——‘破防’‘dNA动了’‘泪奔’，全集中在同一分钟爆发，连错别字都一致。”
她凑近看了两眼：“所以你是要用未来的假，来打现在的假？”
“不然呢？”他轻笑，“他们用机器造神，我就用算法验身。”
话音刚落，程序报错提示弹了出来。
【ApI接口响应异常｜频率超限】
“反爬启动了。”他语气平静，“比我预想快了三分钟。”
“要不先缓一缓？”她问。
“不行。”他摇头，“现在停，下次再进就得换身份认证。我已经用了三个测试账号，再刷脸验证系统会标记异常。”
他说着，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调出一个隐藏子模块。这是黑客技能自带的“行为伪装”功能，能把自动化请求包装成普通用户浏览轨迹——点击间隔随机化、鼠标移动路径模拟、甚至加入假装犹豫的停留时间。
“你现在搞得跟特工接头似的。”夏洛璃看着屏幕上伪造的“用户行为日志”，忍不住笑出声。
“那可不。”他一边调整参数一边说，“总不能让平台以为有个机器人半夜三点连续翻八百条评论，还每条都点赞吧。”
程序重启，数据重新加载。
这一次，通道畅通。
大量的互动记录被分类抓取，输入到他自己写的检测模型里。时间周期重复性、语义相似度、Ip地理跳跃性——三项核心指标逐一亮起绿灯。当第一条红色预警跳出时，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目标项目《心动街区》实时热度指数异常，疑似人为操控，置信度：98.6%】
“逮到了。”他点了进去。
图表清晰显示，该综艺上线六小时内，三次精准爆发讨论峰值，每次间隔整整四小时，波动幅度几乎完全重合。更离谱的是，参与互动的账号中有七成从未发布过其他内容，注册时间集中在三天内，设备型号却横跨五个品牌。
“这不是水军，是军训。”夏洛璃看完数据直摇头，“连刷榜都刷得这么讲纪律。”
“他们以为只要热度够高，就能盖过我们的新项目。”陈星燃一边导出报告一边说，“可惜啊，现在观众不是傻子，系统也不是摆设。”
他正准备保存文件，忽然眼前一黑，脑袋像是被人猛地拽了一下。
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线边缘泛起轻微波纹。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足够让他扶住了桌沿。
“怎么了？”夏洛璃察觉不对。
“没事。”他摆摆手，“刚才脑速拉太猛，有点晕。”
“你这哪是写代码，分明是开挂还超频。”她拧开瓶盖递水过去，“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把自己编进程序里。”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脸色慢慢恢复。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周小胖探头进来，嘴里叼着棒棒糖，手里抱着一叠打印纸：“哥，你要的收视率对比表整好了——咦？你这屏上放的是啥？”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主屏幕上。
左边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右边则是半透明悬浮窗口里的发布会画面——林小川正在接受群访，背景大屏打出“全网热议破百亿”的标语，场面热闹得像是过年。
“这发布会我咋没见过？”周小胖往前走了两步，“而且这人穿得跟你一个风格，是不是哪个模仿秀节目？”
陈星燃手指一动，瞬间切换回本地文档界面。
但那一秒的延迟已经足够。
“测试软件。”他语气如常，顺手从包里摸出一颗草莓味糖扔过去，“剪辑预演用的，别乱说。”
“哦……”周小胖接住糖，眼睛还在屏幕上扫，“那你这也太神了吧，连还没播的综艺都能剪？剪辑部都没这本事。”
“保密项目。”他眨眨眼，“你要敢说出去，以后棒棒糖断供。”
“不至于不至于！”周小胖赶紧摆手，“我又不是那种嘴碎的人。”
他说着转身要把资料放下，又忍不住回头：“不过你说……要是真能预演爆款，咱俩能不能偷偷抄一把？比如提前买股什么的？”
“你想发财？”陈星燃笑着看他，“那得先学会闭嘴。”
“我会的！”他拍胸脯，“我比静音键还安静！”
说完抱着资料走了，临走前还特意把门关严实了。
工作室重新安静下来。
夏洛璃看了眼门口方向：“他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看出来了也没证据。”陈星燃重新打开系统界面，“最多觉得我软件邪门。”
“但他知道你在盯着那个叫林小川的。”
“那就让他盯。”他冷笑，“反正真相很快就会自己浮上来。”
他说完，继续完善检测系统的其余模块。新增了账号关联图谱追踪、资金打赏链路逆推、跨平台联动行为识别等功能。每一项都在消耗他的精神力，但同时也让整个工具越来越锋利。
两个小时后，初版《热度检测系统V1.0》完成。
他点下运行按钮，启动全量扫描。
进度条缓缓推进：17% → 43% → 76%……
就在即将到达终点时，警报声突兀响起。
【本地缓存异常｜进程中断】
“靠！”他猛地起身，“差一点！”
原来是长时间高负载运算触发了系统保护机制，自动终止了任务。更要命的是，部分未保存的数据段丢失，必须从中间节点恢复。
“重新载入备份。”他迅速操作，“改成分段扫描，别一口气吃成胖子。”
夏洛璃站起身：“要不要我帮你盯着第一轮？你去歇五分钟。”
“不用。”他摇头，“这时候断节奏，等会儿思路接不上。”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再次落在键盘上。
这一次，他启用了分时异步处理模式，将大数据包切成小块，逐个解析后再合并结果。虽然慢了些，但稳定得多。
进度条重新开始爬升。
91% → 94% → 97%……
终于，最后一组数据校验通过。
完整的异常热度报告生成，标题赫然写着：
《关于〈心动街区〉项目涉嫌虚假流量操控的技术分析》
附件包含详细图表、账号样本、资金流向推测及初步证据链。
“成了。”他靠回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气。
夏洛璃拿起U盘插进电脑查看内容，眉头越看越紧：“这些数据要是公开，足够让平台下架节目了。”
“还不止。”他指着其中一张关联图，“你看这几个空壳公司，注册法人名字不一样，但联系方式全是同一个邮箱域名。典型的马甲套娃。”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不急。”他笑了笑，“好戏得等到开场前一刻才揭幕。”
他正说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低头一看，是周小胖发来的消息：
【哥，我刚查了那个林小川的微博，他粉丝数一夜涨了两百万，官方认证都加上了“现象级策划人”……这速度，比我妈催我减肥还狠。】
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两秒，回了个字：
【正常。】
然后锁屏，抬头对夏洛璃说：“他们越嚣张，崩得就越响。”
她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之前你说要做系统预测不了的作品，现在搞这套检测工具，会不会……偏离初衷了？”
“没有偏离。”他认真道，“我只是在清理跑道。等风来了，我们才能飞得更远。”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觉得眼前的少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通明。
工作室里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屏幕微光。
陈星燃打开新文档，写下第一行字：
【下一步计划：锁定星耀集团操盘节点，收集税务违规线索】
笔尖悬在回车键上方，迟迟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