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青果断抽刀,带出一道血雾。宋清怡身体晃了晃,软软向后倒去,手中剑“当啷”落地。她努力想看向昭武帝的方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昭武帝见此想挥开扶着她的宋桑文,彼时,她的注意力全在宋清怡身上,全然没有在意宋桑文手上的戒指弹出了刀片。
那刀片锋利极了,在昭武帝的手臂乃至手背上划出了一道十五厘米的口子,宋桑文连带着溅出的血珠被挥倒在地。
抱着他腰的宋桑容也被他压在身下。
昭武帝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又看了看趴在地上唇角带笑的宋桑文,眉目越发阴寒,“连你也敢背叛朕!”
宋桑文大笑着站起身,再也没了往日的端庄温和,“我凭什么不能!你可以背弃父亲,随手将她处死,我为何不能背叛你。”
昭武帝只觉得脑袋快要炸开了,已无心再听,手中的长剑一挥,在宋桑文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线。
宋桑文倒地的瞬间,宋桑容看着他脖子上涌出的血,捂着脸惊声尖叫,不停地往后缩。
奚青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惊恐恨意,提着刀砍向昭武帝,昭武帝也不再冷静,握着剑接住了她的刀锋。
宋华安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中愈发焦躁,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
耳边的刀剑碰撞声越来越远,宋桑文睁着眼,脖颈后仰,鲜血随着‘嗬嗬’声,越发汹涌。
父亲,父亲……
恍惚间,一双细长的双手抚上了她的眼。
昭武帝的剑法大开大阖,奚青却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
他不再使用禁军统领那套堂皇正大的刀法,身形变得诡异飘忽,刀走偏锋,专挑刁钻角度,或格挡,或卸力,或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劈砍。
他的刀光冷而黏,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着昭武帝狂猛的剑势,不求速胜,只求消耗、牵制,等待时机。
“铛!铛!铛!”
金铁交击,似是溅出了火星。
奚青且战且退,又有数十禁军挡不住宋华安的攻击,躲了进来,和里面的暗卫缠斗在一起。
岑雅珺在刀光剑影中,拖着宋清怡往后退,身上不知被人踩了多少脚,划了多少刀,“怡儿,怡儿,你不要睡,你不要睡啊!”
岑雅珺的双手根本止不住她后心的血,宋清怡费力地睁开眼,抬手握住岑雅珺的手,“父……父君,儿臣,好累,好累……”
随即,身体一软,彻底失去了力气。
“怡儿!太医,太医呢!”他嘶哑地吼着,声音里满是绝望。
昭武帝再强,终究是肉体凡胎,久居深宫,体力和反应已非巅峰。面对奚青和禁军左右夹击,逐渐力不从心。
一剑荡开奚青斜刺撩来的一刀,左侧一名禁军的长枪已悄无声息地递到肋下!昭武帝拧身避开,枪尖擦着腰侧划过,撕裂了龙袍,带出一溜血珠。
几乎同时,右后方刀风袭来,她回剑格挡,“铛”的一声,震得手臂发麻,脚下不由一滞。
奚青眼中厉色一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刀光直削昭武帝持剑的手腕。
昭武帝抽身后仰,长剑险些脱手。
手臂、肩头、大腿……龙袍很快被鲜血浸染得斑驳不堪。
昭武帝的气息开始紊乱,脚步虚浮,嘴唇乌青,握剑的手因为失血和疼痛微微颤抖。
每一次格挡都变得沉重,每一次闪避都惊险万分。
就在奚青要一刀劈向昭武帝已显疲态的中门时,一只箭矢狠狠贯穿她的后心。
奚青踉跄着用刀撑住身体,回头望去。
就见宋华安骑着马,撞碎拦路禁军的胸骨闯了进来。
呵,说起来,宋华安的箭术还是她教的呢,早该除掉她的。
奚青甩了甩刀上的血,站起身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安王殿下,可惜了,来晚一步。”
宋华安握住弓箭顺着颧骨,将人抽倒。随即目光便定在没了声息的宋清怡身上,看着她胸前迅速扩大的那片刺目猩红,看着她逐渐失去焦距的眼睛。
宋华安喉咙不断滚动,手中握着的弓箭都在颤抖。
“你去哪了?”昭武帝半跪在地上,看着宋华安,目光幽深。“朕问你,你去哪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昭武帝猛地呕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此刻禁军皆已伏诛,宋华安快步上前,将昭武帝抱了起来,送上马背朝太医院奔去。
京城外,宋清霜身边的三万兵马只剩下五百,但也成功甩掉了皇城追兵。
宋清霜坐在马上,面色惨白如纸,眼前阵阵发黑,大腿上的血还在不停往下流。
“宋清霜!”
一声厉喝穿透晨雾,嚣张至极。
宋清霜猛地抬头,就见宋清洛提着长枪站在正前方,身后还站着数千骑兵。
“二皇姐,好久不见啊!皇姐让我活捉你来着。”宋清洛挑眉,红缨枪直指宋清霜。
“呵!你还真是宋华安的一条好狗啊。”
宋清洛闻言,笑弯了眉眼,“早说了,你是嫉妒——”
宋清霜握缰绳的手骨节发白,不再开口,忍着剧痛调转马头朝京城跑去,宋清洛眼神一凛,驾着马犹如离弦之箭。
宋清霜跑了,但那五百残兵却是且战且退,就在宋清洛要杀出去的前一刻,还活着的残部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自己的前胸,朝宋清洛扑去。
一直被迫跟着宋清洛身边的谢思韵见状,猛地踢开她周围的人,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就在宋清洛打算躲到马肚子下面时。
谢思韵将她牢牢压在身下。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所有追兵的目光都被吸引,朝着宋清洛的方向奔去。
宋清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