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洛眉头不耐烦地蹙起，垂眸不语，昭武帝冷笑一声，“怎么？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儿臣不敢。”宋清洛收起长刀，“皇姐近日...很好。”
“很好？”昭武帝站在她面前，目光如炬，“那你今日这般大动干戈，是为何故？”
“儿臣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昭武帝忽然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朕看你是被安儿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宋清洛生生受了这一掌，嘴角渗出血丝，仍挺直脊背跪着。
“滚出去。”昭武帝拂袖背过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宫。”
宋清洛勾了勾唇角，满脸不屑，“是。”
与此同时的安王府，宋华安也收到了万贵君的消息。
“母皇这是又拿小六当枪使呢……”
顺德也是一脸担忧，“听说今日禁军守卫翻了一倍，大殿下也进宫了。”
宋华安扶额叹息，“去备些上等兵器，估计小六这次受了不小的委屈。”
第二天一大早，宋华安就被人拉了起来，说是昭武帝有旨，让她即刻入宫觐见。
“现在不是上早朝的时间吗？”
顺德一边给她套官服，一边道：“听说大理寺查到刺杀殿下的凶手了，和逸王有关。”
闻言，宋华安瞬间清醒了，连忙按住他，“当真？消息是尹侯递出来的，应该是真的。”
宋华安眨了眨眼，这是谁要害她？安和侯还没处理干净，又来一个宋清霜。“去把翠帷山私兵文书拿来。”
顺德愣了愣，忧心忡忡地去了书房。
去金銮殿的路上，宋华安一直回想张芜留下的信息，这一刻豁然开朗，那些被推上手握实权但并不引人注目的位置的官员到底是谁的人。
“殿下，到了。”
宋华安看向朱红色的大门突然笑了，罢了，总归是明朗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步踏入金銮殿。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儿臣参见母皇。”
昭武帝面上看不出喜怒，将一份奏折掷到她面前：“大理寺已查明，豫州刺杀，乃逸王宋清霜指使。安儿，你有何话想说？”
宋华安垂眸拾起奏折，快速浏览。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但证据链不是很完善，可也正是这种不完善才让这件事看起来如此完美。
“母皇，儿臣冤枉啊！小五是儿臣的亲妹妹，儿臣怎会如此对她！”
宋华安听着宋清霜的哭诉，心中冷笑，抬头看向宋清怡的位置，那里空空如也。
“二皇姐你……为何如此？”
宋清霜闻言侧头看向宋华安，气得站了起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你下手？”
“皇姐当真没想过害我吗？”宋华安走近一步，她知道这些东西是假的，宋清霜也知道，因为她派出去刺杀的人根本不是这一批。
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宋华安转过头，眼中已盈满泪水：“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在追查漕运贪墨案，实在不知……”
“宋华安！你在装什么？这些东西不是你伪造的吗？”
她话音未落，宋清洛立马上前拽住她的衣领，眼瞅着就要动手，昭武帝猛地一拍扶手，“够了！”
宋华安抚了抚被弄皱的衣领，“我说过了，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查漕运，没时间诬陷你，到底杀没杀皇姐心里最清楚。”
“你！”
宋清霜的谩骂还没出口，谢丛筠就站了出来，“微臣记得陛下并未下旨让殿下查什么漕运，殿下私自查案是否不妥。”
“就是，也不知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宋华安白了两人一眼，从袖中取出那份翠帷山私兵文书，看向昭武帝，“此前儿臣对突然袭击豫州的土匪甚是疑心，是以连日追查，顺着漕运路线在翠帷山发现士兵驻扎的痕迹，人数不少，请母皇过目。”
朝堂上一片哗然。养私兵乃是谋逆大罪，比刺杀亲王严重得多。
内侍将文书呈递御前。昭武帝展开一看，脸色骤变。宋清霜更是后退一步，警惕地看向宋华安。
“为何不早些上报！”昭武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昭武帝的质问让金銮殿内霎时寂静，所有人都意识到她对安王的态度与以往不同了。
宋华安没有在乎，而是微微侧头用余光瞥向安和侯，她依旧垂手侍立，没有丝毫反应。
“回母皇，”宋华安跪得笔直，声音里带着哽咽，“儿臣起初并不知晓，直至昨日才确认是私兵。本欲今日就想进宫求见母皇，谁知……”
恰到好处地停顿，足以让满朝文武浮想联翩。
宋清霜更是拳头握得死紧，感觉下一秒就要打死宋华安。
昭武帝目光阴冷，“继续说。”
“儿臣派人追踪时发现，那些私兵已化整为零，分成数十小队逃出了翠帷山。”宋华安从袖中又取出一份密报，“这是今晨刚收到的追踪记录。他们行动极为隐蔽，每队不过十余人，专挑猎户小道行进，必然事先收到了通知。”
兵部尚书当即出列：“陛下，若安王殿下所言属实，这绝非寻常私兵。其调度之灵活，分明是受过严格训练。”
一直沉默的丞相忽然开口：“安王殿下既已追踪多日，可曾发现这些私兵的来历？”她语气温和，目光却带着审视。
宋华安闻言，抬起头缓声道：“幕后之人未曾查清，但儿臣可以肯定，翠帷山的私兵和豫州贪污案有直接关联，流通豫州的近三分之一的赃银被送去了那里，还有千金台的……”
宋清霜神色一松，目光直白地看向安和侯，木着脸后退一步，显然是不打算再插话。
满朝哗然，京城中谁人不知千金台的传闻。
“陛下，”大理寺卿出列，“既然此事涉及军械，不如交由兵部与大理寺共同查办。”
昭武帝沉默良久，目光落在宋华安身上。
“准奏。逸王涉嫌刺杀安王，禁足逸王府，无诏不得出。私兵一案，由兵部与大理寺联合查办。”
退朝的钟声响起，宋华安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结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太多。
走出金銮殿时，宋清霜猛地撞向她的肩膀，冷哼一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