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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节悄然滑入仲冬,一场细碎洁白的初雪,如同上苍温柔的馈赠,轻柔地覆盖了长安城的朱甍碧瓦。平南王府前张灯结彩,仆役穿梭如织,笙箫鼓乐之声隐隐透出院墙,处处洋溢着浓烈得化不开的喜庆氛围。今日,乃是平南王府小公子的满月之喜,更是圣驾亲临,共享天伦的荣宠之期!

王府门前冠盖云集,宝马香车将宽阔的长街堵得水泄不通。三公九卿身着庄重朝服,勋贵宗亲皆着华服美饰,面上洋溢着或真心或应酬的笑容,彼此拱手寒暄,贺喜道福之声不绝于耳。然而这份喧腾背后,每一个踏入王府门槛的人心中都无比清明——这场盛宴的核心,非是平南王府的颜面,亦非初生麟儿的稚嫩,而是端坐在内院那位刚刚出月、却已然牵动朝堂神经的五品中书舍人——莫锦瑟!以及她背后那位即将驾临、将这份恩宠推至顶峰的九五之尊!

议论如轻烟般在人群缝隙中弥漫:“啧啧,陛下亲临满月宴,本朝多少年未有的殊荣了?平南王……好大的脸面!”“非也非也!脸面?这脸面是世子宋麟自己挣下的!突厥边患,‘以夷制夷’方略是何等高妙!洛阳漕运积弊,那份手腕雷霆又滴水不漏!这都是实打实的功绩,岂是靠父荫祖德?”“哎?说起宋麟,早年……不就是长安城里头号纨绔么?全靠太后慧眼识珠……”“屁话!什么慧眼识珠?分明是太后高瞻远瞩,一眼相中了莫家那位明珠!你看,赐婚是给谁?如今陛下最倚重的又是谁?那宋麟……不过是沾了明珠的光,蒙了明珠的尘,被硬生生擦亮了罢了!”“嘘……小声些!太后赐婚,自然是……自然是有深意的……”说话的人眼神闪烁,不敢深谈前朝那位至尊女性的手段与布局。

将军府的车驾亦在此时抵达。镇国将军莫名亲自扶下继妻窦令仪。窦令仪清减了些许,但气色尚好,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刚百日不久、裹在厚厚貂裘里的小女儿。莫名一手搀扶着爱妻,一手虚扶着小女儿,刚毅的面容上是藏不住的满足与柔情。门前迎客的温淑华瞥见这一幕,脸上堆出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几分。她勉强上前招呼:“将军和夫人一路辛苦。”目光扫过窦令仪怀中的襁褓,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冷淡。待莫家一行人被仆役引入府中,温淑华立刻侧过头,几乎是咬着牙对身边的大丫鬟低声嗤道:“哼!老蚌生珠……也不知羞!这等喜宴,偏把她那粉团子似的玩意儿也带来,显摆给谁看?膈应人呢!”话音刚落,便被身后不知何时走近的平南王宋辰在宽袖遮掩下狠狠捏了一下手臂!“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宋辰压着声音怒斥,眼神凌厉地警告着妻子,“今日是何等场合!陛下顷刻便到!你想害得阖府不安宁么?!”温淑华被丈夫斥得脸色一阵青白,愤愤地撇过脸去,再不敢多言一句。

前院主厅内,人声鼎沸,笑语喧阗。宋麟一身紫金亲王常服,容光焕发,眉宇间少了平日的冷峻肃杀,多了几分为人父的沉稳柔和。他穿梭于众多重量级宾客之间,举止从容,言谈得体,既不失王府世子的威仪,又带着主人家的热忱。三弟宋珏和大哥宋文初从旁协助,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迎送招待,展现出王府新一代子弟良好的默契与风范。

王府深处的疏影阁,此刻却宛如喧嚣海洋中一片遗世独立的宁谧港湾。窗棂上的冰花在晨光中晶莹闪烁,屋内暖意融融,地龙烘得如同春日。莫锦瑟已然出月,换上了一身喜庆却不失舒适的藕荷色绣缠枝百蝶袄裙。然而她的脸色依旧略显苍白,身形也比产前清减了许多,宽大的衣袖下仿佛空空荡荡,显露出身体的虚弱尚未完全恢复。宋麟严令她不许出门见风,只准在暖阁内静养,此刻她便斜倚在临窗的大炕上,背后垫着厚厚的锦褥。

疏影阁小厅内倒是比前几日热闹。相熟的女眷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目光都热切地投向花嬷嬷怀中那个被精心装扮过的小小人儿——小公子穿着一身崭新的大红织金蝠纹百福袄,头戴镶嵌明珠的小老虎帽,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不时咿呀几声,萌态可掬。莫时雨和宋蓁蓁两个妙龄少女,此刻全无矜持,挤在摇篮边兴奋地拿着一个金丝镶嵌的玲珑球逗弄小家伙,声音清脆如铃:“快看快看!他抓住啦!哎呀好聪明!”“眼睛好亮啊!像星星一样!”红姒抱着女儿宋玉韫,目光却更多地停留在莫锦瑟身上。她坐到炕沿边,眼中带着同为母亲的关切和心疼,低声道:“二嫂……瞧着还是清减。夜里可睡得安稳?滋补的汤药可都按时用了?”莫锦瑟莞尔一笑,轻轻拍了拍红姒的手背让她安心:“都好的。夜里睡足,白日里也无甚烦扰。汤药也是文初大哥精心调配,宋麟日日盯着我喝,半分也不得马虎。只是我身子底子不算厚实,吸收起来慢些罢了,不打紧。”她眉宇间的坦然让红姒稍稍宽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内侍略显尖细的唱喏:“乐阳长公主驾到——!”

疏影阁内瞬间安静下来。原本热闹的女眷们纷纷起身,整理衣裙,恭敬垂首。暖阁门帘被两名盛装宫女掀起,乐阳公主皇甫月步入其中。她今日穿着相对低调的银红缂丝常服,却愈发衬得气度高华,容颜在经历岁月沉淀后更显庄重之美,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快免礼!都起来吧!”乐阳公主声音温和,目光扫过众人,最终精准地落在了炕上的莫锦瑟身上,并快步上前。“臣妇参见公主殿下……”莫锦瑟欲挣扎起身行礼。“跪什么!快坐着!”乐阳公主伸手稳稳按住她的肩膀,力道不容拒绝,“你身子骨才好了多少?正该好好休养才是!”她顺势坐在炕沿,目光在莫锦瑟脸上细细打量片刻,关切地道:“气色瞧着比前些日子好些了,但还得仔细调养。今儿个外面太闹腾,你若嫌吵,本宫替你跟宋麟说,让她们都到暖阁外头去?”“殿下关怀,臣妇感激不尽。但各位夫人小姐们都是来沾沾喜气的,臣妇安坐即可,无妨。”莫锦瑟温声婉拒。

乐阳公主笑了笑,又起身走到花嬷嬷跟前,细细端详着襁褓里的小婴儿。她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孩子滑嫩的小脸蛋,语气不无慈爱:“真是个小仙童似的!瞧这眉眼,真是会挑着爹娘的好处长!这小鼻子像锦瑟,高挑秀气;这下巴嘴唇,跟宋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了定是个俊朗不凡的小郎君!”她夸奖得情真意切,惹得阁内女眷们纷纷含笑附和。

一番温情寒暄过后,乐阳公主自然地将话题引向了室内众人:“瞧本宫,只顾着看小仙童,倒让各位夫人站着了。前厅想必更热闹,王妃和各家王妃、夫人们怕是在那边相叙正欢,各位不妨也去品一品王府今年的新茶?”

这已是委婉的清场。阁内女眷们何等精明,立刻纷纷笑着告辞,由丫鬟引导着鱼贯而出。莫时雨和宋蓁蓁也被花嬷嬷暗示着抱了宋玉韫一同离开。很快,偌大的暖阁内只剩下乐阳公主和莫锦瑟两人。暖阁的门被宫女无声地阖上,隔绝了前厅的喧嚣,只余下炭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和两人的呼吸。

先前那份温馨亲切的气氛如同退潮般迅速散去。乐阳公主脸上的笑容微敛,端着茶盏的手指在细腻的瓷沿上无意识地摩挲。莫锦瑟半靠着软枕,静静看着公主指间的细微动作,心中已了然对方来意。她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只端起手边温热的花露茶,小口啜饮,等待着。

寂静在暖阁中弥漫了片刻。乐阳公主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静,目光看似随意地落在窗边紫檀架上一盆开得正盛的腊梅上:“锦瑟瞧着窗边这‘铁骨丹心’,冬日里能开得这般傲雪凌霜,着实不易。本宫府中也养了几盆,倒是这花匠手艺远不如王府,开得零星疏落,形制也不够清奇。”她顿了顿,似有叹息:“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些……越是严寒,越是需要些……生机勃勃的亮色点缀庭院,也振奋人心。听说城外西山‘香雪海’,今年恰逢花期,雪压枝头,红白相间,蔚为壮观。许多文人雅士都争相前去踏雪寻梅,便是寒风中吟诗作赋,也别有一番意趣。”她的目光从腊梅移开,若有深意地看向莫锦瑟,“花开得好的地方,自然引人向往。本宫想着,若有几株生于山野的梅树,枝干苍劲,花繁若锦,若能将其移植过来,精心侍弄,想必明年冬日,府中景致也会增色不少。”

莫锦瑟捧着温热的茶盏,暖流透过指尖蔓延,却熨不热她此刻清明的神思。她明白了,乐阳公主口中的“香雪海”,暗指即将到来的春闱科考;那生于“山野”、“花繁若锦”的梅树,便是她想要在科考中安插的、根基在外却才华“出众”的门生故吏;“移植”便是要将这些人名正言顺地挪进朝堂。她眼帘微垂,长睫掩住眸光流转,声音依旧温和如春风拂过冰面:“殿下雅兴。梅花清绝,凌寒独放,确是冬日难得的亮色。能赏西山香雪海,确是一桩雅事。”她轻轻啜了一口茶,抬眸,看向乐阳公主,眼神清澈,“只是……臣妇曾闻老花匠言道,这梅树根系深扎,尤爱山野寒石间。移栽……颇需技巧时日。动土伤了根本,需得久久缓苗。况且……”她的目光再次落回窗边那盆生机盎然的腊梅,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腊月移梅,纵是园丁巧手,也难与自然时序相抗吧?稍有不慎,寒霜浸了根脉,纵使一时花开,也恐折损了其……原本坚韧不侵霜雪的花魂。反倒是那些原本长于园中,经年养护、底蕴深厚的梅株,纵有北风凛冽,根基犹固,绽放得……既合规制又安然自在。”

这番话如同温水滑石,清晰地点明利害。科考非儿戏,骤然安插大量外系门生,不仅操作困难,更可能因根基不牢或时间不合而导致严重后果。暗示不如让那些在京中或按部就班、才学深厚、符合规矩的考生,自然而然地崭露头角。更深一层,是警示。她希望乐阳公主不要强行违逆规则,以免引火烧身。这“北风”,既可指朝堂潜在的反对势力,也可指帝王的猜忌!

乐阳公主端着茶盏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看着莫锦瑟清澈却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这番话,是在规劝?还是在推诿?她压下心头升起的不快,面上笑容不改,甚至更深了几分,带着一丝长辈的亲切:“锦瑟多虑了。本宫只是觉得,人才难得。尤其在这严寒之际,更要为有才者开方便之门,多留几分……生发之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话如同投入暖阁静谧湖面的一枚石子,将方才还带着些许温情试探的气氛瞬间打破,掀起一股暗藏的锐意锋芒。

“况且……”乐阳公主的声音愈发低沉,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目光直视莫锦瑟,仿佛要将她看穿,“锦瑟可知,太后……她老人家当年,最是懂得在严冬里为那些难得的‘铁骨寒香’撑伞挡雪。若无她老人家悉心护持,哪有你今日在此庭中,得以安稳绽放,坐享春晖?”她顿了顿,话语中的深意几乎要破茧而出,“如今,本宫……亦不过是循着前人的足迹,想为这满园萧瑟之境,多添几分生机与……传承罢了。”

这番话,几乎将窗户纸捅破!她是在明明白白地提醒、甚至胁迫莫锦瑟:你是太后临终托付、特意留下的“铁骨寒香”!太后当年是如何为你“撑伞挡雪”,庇护你在宫廷朝堂立足的!现在,本宫作为太后最重视的掌上明珠,以“传承”的名义施为,你莫锦瑟难道不该继承太后遗志,助我一臂之力吗?!

莫锦瑟捧着那盏微温的茶,指尖感受到一丝凉意渐渐浸透温热的杯壁。她垂下眼睫,凝视着杯中沉浮舒展的花瓣,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太后……临终的慈颜与嘱托,那沉甸甸的信任和期望,霎时如同潮水般涌入心间。是的,太后曾握着她的手,字字千钧地嘱托:“锦瑟……哀家走后,宫中情势难测……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乐阳。她性情刚烈,太过要强……哀家将她……连同那几位老成持重的心腹重臣,都托付于你……必要时,替哀家……规劝她一二……”

那时的字字句句,此刻在乐阳公主的胁迫下,变得清晰如昨。太后并非让她无原则助长乐阳的野心,而是深切担忧这位掌上明珠在权力漩涡中迷失方向,最终粉身碎骨!规劝……才是她的责任!

莫锦瑟缓缓抬起眼帘。那双因生产清减而更显清亮的大眼睛,此刻如同沉静的幽潭,清澈却深不见底,目光平静地迎上乐阳公主带着几分强势与胁迫的眼神。她并未被那股无形的压力压倒,反而唇角轻轻弯起一抹极淡的、带着理解与敬意的弧度:“太后娘娘慈恩如海,对臣妇的悉心庇佑与提点,臣妇日日感念于心,从不敢忘。”她声音平稳,如同清泉流淌,“娘娘高瞻远瞩,尤重根基,不仅庇护臣妇此微末花木,更为整个大晟之‘园圃’,苦心孤诣选种育苗,使其根基深植沃土,足以抵御朔风寒霜。”

这番回答,既恭敬回应了太后恩德,更将话题的“点”,巧妙地升华到太后对整个朝堂长远稳定的布局上,无形中架空了乐阳公主借势而为的“点”。“至于殿下所言之‘传承’……”莫锦瑟微微一顿,声音更加柔和缓慢,如同在讲述一个古老的道理,“臣妇尝闻,真正滋养花木使其历久弥新的‘传承’,往往不着痕迹于急风骤雨间的挪移,而在于无声处滋养其根脉,使其自身强大坚韧,方能经得起四季风霜。”她放下茶盏,目光恳切而真挚地望向乐阳公主,那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何况……殿下您非寻常花匠,您所处之‘南园’,已然佳木葱茏,自有福泽荫庇。何须去往……那‘香雪海’风高雪冷处,费力寻那些……根系未知深浅、恐难服此地水土的‘奇树’?若移栽不成,反惹得‘南园’根基动摇,引得四方‘风霜’齐至,那岂不是……有违太后娘娘当年护持您、更护持这片‘园圃’安宁深固的本意?臣妇斗胆……望殿下三思。”

这番话,字字泣血!莫锦瑟以花木喻人,以“南园”喻乐阳公主自身根基,用最委婉却最清晰的方式,剖开了强行操作科场安插门生的巨大风险:根基不稳者难以真正立足,强行安插极易失败暴露,更会招致各方打击,最终非但不能巩固乐阳公主势力,反而会动摇其根本,完全背离了太后希望公主安享尊荣、大晟朝局稳固的初衷!这是最后的规劝!更带着一份沉重的、来自太后临终委托的责任感!她希望乐阳公主能安守本分,不要行险!

乐阳公主端着茶盏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暖阁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炭盆燃烧的噼啪声清晰可闻。莫锦瑟的眼神清澈、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乐阳公主从那双眼中清晰地看到了毫不作伪的担忧,看到了规劝的真诚,也看到了……那份根植于太后托付的沉重责任。然而,这份沉重的责任与规劝,在此刻权欲熏心的乐阳公主眼中,却成了束缚与……背叛!

她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被一层冰冷坚硬的面具取代。嘴角那点残余的笑意变成了极度冰冷的弧度。她缓缓放下茶盏,杯底触碰紫檀小几,发出清脆却令人心悸的一声轻响。“锦瑟果然……深受太后熏陶,见解独到,心思剔透。”乐阳公主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面下的暗流,裹挟着巨大的失望与压抑的怒意,“不过……本宫行事,自有章法。太后在时,便常言本宫是个……‘不拘一格’的主儿。这园子里的景致……本宫看久了,未免觉得乏味,总归是要自己动手,剪掉些枯枝败叶,再添些新鲜活泼,才能显出几分生趣来,不是吗?”

她用“剪枯枝败叶”、“添新鲜活泼”这样轻松随意的字眼,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即将进行的血腥权斗和阴谋构陷!乐阳公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依旧靠坐在炕上的莫锦瑟。那眼神复杂无比——有对棋子失控的失望,有对那番“妇人之仁”规劝的轻蔑,更有一丝被戳中心头野望的羞恼。“你好生将养。”她的声音带着最后的疏离客套,“时辰不早了,陛下圣驾将至,本宫也该去前头迎候了。”

她说完,不再看莫锦瑟一眼,转身拂袖离去。暖阁的门被宫女打开,又被无声地阖上。隔绝了那道离去的、带着强大压迫感的背影。室内重归寂静,炭火依旧温暖,空气中残留的淡淡冷冽香气尚未散尽。

莫锦瑟维持着靠坐的姿势,久久未动。她望着乐阳公主消失的方向,那双清亮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着窗外逐渐黯淡的天光,也映照着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阴影。良久,一声悠长的、带着无尽疲惫与惋惜的叹息,如同挣脱了束缚般,轻轻地、深深地从她苍白的唇间逸出:“唉……”殿下的野心……终究是如洪水猛兽,无可阻挡了。太后的临终托付……她终究,还是要辜负了其中最重要的一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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