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所谓,卓耀和宋时愿并不在意。
二人继续自顾自吃着。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薛宗氏预想中的场面,并未发生。
卓耀依旧坐得笔直,眼神清明。
二人都没有像计划中那样昏迷。
宋时愿用帕子擦完嘴,还特意追评了一句:“菌汤甚鲜。”
薛宗氏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这怎么可能?!
这些菜里下的药,那可是大师给的,说叫千日醉,吃了必睡,雷打到耳边都打不醒。
薛宗氏实在没想到计划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直到卓耀吃好放下了筷子,又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额角。
“赶路确实乏了。薛夫人,我住何处?”
薛宗氏正懵着呢。
被他这一问,下意识地指向后院:“啊……哦,早、早收拾好了,管家,快,带少爷过去!”
卓耀起身,看也没看薛智志一眼,径直跟着管家走了。
宋时愿也款款起身,对薛宗氏微微颔首,笑容温婉却疏离。
“多谢夫人盛情款待,我也有些倦了,先去歇息片刻。”
说完,她带着芍药,不疾不徐地也朝后院走去。
待卓耀与宋时愿的身影彻底消失。
“砰!”
薛宗氏一把挥落手边的茶盏,瓷片四溅。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薛智志脸色也极难看,闻言不耐烦地皱眉:“你问我?我问谁去!药不是你重金求来的吗?还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
“是啊,我用了啊!我特意让丫鬟下到汤底和那盘鹿肉里的!”薛宗氏反驳道。
薛智志说,“那肯定是你找的丫鬟太蠢了,分量下轻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你怪我?!”
薛宗氏猛地吼了一声,眼底压着多年的不满与迁怒。
薛智志冷哼一声,“哪次你出的主意是顺当的?如今人接回来了,第一步就砸了!”
薛宗氏被他这话刺得心口一痛。
她知道薛智志对她早有怨言。
这些年,为了给薛贤治病续命,她双手沾了多少阴私,造了多少孽,连她自己都快数不清了。
可没办法。
她生薛贤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
薛智志前些去出做生意的时候,遇上匪祸,逃离时出了意外,也彻底伤了根本。
可以说,薛贤,现在是他们千鹤庄唯一的根苗。
若薛贤治不好,那薛家就真的绝后了。
这偌大家业,她可不想便宜那些旁支,更不能留给那个外面来的野种。
想到这,薛宗氏强行压下怒火。
“行了,现在不是互相埋怨的时候。”
想了想,薛宗氏起身,“依我看,那野种和他带来的女人都不简单,普通的法子怕是弄不倒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我再去问问大师,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有大师在,肯定没问题的。”
另一边,后院。
管家将卓耀引至一间陈设还算整洁、却明显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客房,位置恰好在宋时愿所住院子的对面。
“少爷请早些安歇。”
管家垂着眼,语气恭敬却疏离,说完便匆匆离去。
薛宗氏给的消息是,卓耀一来就动手,所以根本没有给人安排住处。
管家一走,卓耀便起身去叩响了宋时愿的房门。
没一会儿,天应也赶了过来。
房门一关上,天应脸色便露出凝重。
“郡主,我刚才已经将此地摸过了,果然是被人动了手脚,那人应该是个邪修,布置了一个极要命的道场!”
他摊开手掌,掌心摊着一小撮黑红色的符纸碎片。
“此道场以整个千鹤庄的地脉和人气为基,窃取生机,转化死气。而它的核心祭品和目标……”
他看向卓耀,“就是二少爷你。”
“若这次要不是我来,卓二少爷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放干了血成干尸了。”
卓耀:……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天应说完,仍是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很好。”
卓耀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干,却努力维持着镇定。
“很惊悚。谢谢,我现在背后已经凉透了。”
与此同时。
千鹤庄西南角的偏院。
薛宗氏屏退左右,定了定神,才轻轻叩门。
“进来。”
里面的声音响起,薛宗氏这才敢推门进去。
大师盘腿坐在蒲团上。
薛宗氏深吸一口气上前,将宴席上发生的事情快速说了说。
“大师,您之前说那千日醉,乃是入喉即倒的秘药,怎会全然无效?莫不是药性……”
“大胆。”
她话未说完,便被一声厉喝打断。
“薛夫人,我给你的千日醉,那是我师尊亲自炼制的,是有价无市的秘宝,岂会无效?!”
“至于卓耀为什么没有晕,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肯定是薛夫人你没有安排好。”
“要么是你手下的蠢货手脚不干净,将药给昧了去。要么就是下药之时心中生怯,未敢足量投下!”
大师将薛宗氏骂了一顿,“真是废物,坏了我的计划!”
“薛夫人,我再提醒你一次,现在我是在为你那半死不活的儿子逆天改命,此事本就不易,若因你们的愚蠢疏漏,耽误了大事,导致阵法反噬或功亏一篑……”
“后果,你们薛家承受不起!”
薛宗氏被吓得倒退半步,心中委屈。
她不敢顶撞,只能低下头,“是……是妾身安排不周。大师息怒……妾身,妾身定会再寻机会,尽快将人制住……”
“机会?”
大师冷哼一声,“你儿子的气血,如今已经是风中残烛,还能经得起几次等?人既已入瓮,便是刀俎上的鱼肉!你还寻什么温和机会?”
他袍袖一挥,“我的夺灵转生阵已经借庄内风水布下,必须尽快以卓耀为引,完成最后的替换! 若三日之内还不能成事……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帮不了你,到时候,你就准备给你儿子收尸吧!”
薛宗氏浑身一颤。
为了贤儿,她早已没有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妾身明白了!请大师再给些更……更厉害的药物或指点,妾身……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