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冰龙船的影子拉得狭长，船尾劈开的浪花泛着碎金。苏清瑶望着后方被抛远的雾区，指尖仍残留着感知魔气时的刺痛——那与罡风谷同源的阴寒，像附骨之疽，总在暗处窥伺。
“碎船罡风只是开胃菜。”凌尘立在船首，斩妖剑穗被海风扯得笔直，传讯玉贴在掌心，江南传来的灵力余温尚在，“迷魂、蚀骨两重罡风还在前面，蜃楼怕是早把陷阱布好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际突然暗下来。乳白浓雾毫无征兆地从海平面涌来，比先前雾区的浓度更甚，瞬间将冰龙船吞没，连夕阳的金光都被彻底隔绝。凌尘剑鞘往甲板一磕，浩然正气顺着船身蔓延成光罩，浓雾撞上光罩，竟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这雾里的魔气更浓了。”苏清瑶立刻吹响颈间冰龙哨，哨声穿透浓雾，船两侧亮起数十点冰蓝微光——那是她用冰阳之力炼化的冰龙哨卫，形似小臂长的冰蜥蜴，是探路的核心战力。可今日哨卫们的微光却格外杂乱，几只甚至直直撞在光罩上，发出脆响。
苏清瑶心头一沉，哨声里添了安抚灵力，可回应她的是更烈的骚动：一只哨卫突然膨胀数倍，鳞片倒竖，紊乱的冰息喷向船桅，竟要攻击冰龙船本身。
“哨卫失控了！”掌舵水手惊呼着躲避，船桅瞬间结满厚霜。其他哨卫也跟着暴走，有的撞向甲板，有的扑向光罩，温顺的冰兽全成了凶物。
苏清瑶急运冰阳之力召回哨卫，可灵力刚触到那只暴走的哨卫，就被一股阴寒之力缠上，顺着经脉往丹田钻。“唔”她闷哼一声，脸色发白——这力量专克她的冰阳属性。
“别硬来！”凌尘快步上前，左手按在她后心，醇厚的浩然正气瞬间涌来，将阴寒之力驱散。同时斩妖剑出鞘，金光暴涨，剑气扫过暴走的哨卫，未伤分毫却注入正气，哨卫们的躁动竟渐渐平复。
最先暴走的哨卫蹭了蹭苏清瑶手心，发出委屈嘶鸣。“魔气针对性极强，专克阴寒灵力。”凌尘收剑，刚要说话，甲板突然剧烈震动。
浓雾被无形之力搅成漩涡，冰龙船被带着往中心飘去。船首冰龙图腾突然亮起蓝光，与浩然正气光罩交织，才勉强稳住船身。
“看那边！”小冰龙从船舱窜出，对着漩涡中心尖啸。雾层在那里缓缓退散，露出一片模糊的建筑轮廓——飞檐翘角、门前老槐，甚至院墙上那道她儿时撞的裂纹，都与林家旧宅分毫不差！
“是我家旧宅……”苏清瑶声音发颤，下意识往前冲，“可它在江南，怎么会在东海雾里？”
“是幻象，但有林前辈的气息。”凌尘按住她肩膀，眼神凝重，“用灵力结合记忆凝成的，绝非偶然。”
话音未落，幻象中旧宅门“吱呀”打开，青衫身影持剑走出——正是林啸！他衣袍沾血，神色警惕，剑尖直指门内，似在对峙。
“爹！”苏清瑶失声要冲，被凌尘死死拉住，“看他的对手！”
“交出碎片，留你全尸。”沙哑声音从幻象中传来，模糊难辨。黑气瞬间弥漫，缠住林啸，让他动作迟滞。
“痴心妄想！”林啸怒喝，长剑泛起金光——竟是与凌尘同源的浩然正气！他一剑劈开黑气，可一道黑影突然窜出，手中黑令牌上的“蜃”字格外刺目。
“蜃楼的人！”两人同时惊呼。黑影招式阴毒，每招都带魔气，林啸虽有正气加持，却因重伤渐落下风。黑影祭起令牌，魔气凝成巨手缠住长剑，另一手拍向林啸胸口。
“爹！”苏清瑶挣脱凌尘，却被无形屏障弹回。“是幻象，你进不去！”凌尘全力催发正气，挡住她的同时护住冰龙船。
幻象中的林啸咳出鲜血，却将一枚玉佩塞进怀中——那是林家镇灵佩，此刻正挂在苏清瑶颈间。他突然望向幻象外，目光穿透浓雾落在女儿身上，满是不舍与嘱托。
下一秒，魔气巨手击中林啸，他软软倒下。黑影在他怀中摸索片刻，突然脸色一变，转身消失。旧宅幻象扭曲破碎，浓雾重新涌来，将一切吞没。
“爹！”苏清瑶瘫坐在甲板，泪水夺眶而出。颈间镇灵佩突然发烫，与怀中暗魔碎片产生共鸣，碎片黑气翻涌，与雾中魔气遥相呼应。
凌尘蹲下身轻拍她后背，斩妖剑突然嗡鸣，金光撞上碎片黑气，发出“滋滋”声。“碎片在回应幻象，林前辈是被蜃楼所杀，他们要的是碎片和镇灵佩。”
苏清瑶抹掉眼泪，握紧发烫的玉佩。母亲说父亲“通魔”是栽赃，古籍写“慕容林氏共掌至阳石”，幻象里父亲用着浩然正气——所有线索串成真相：“他们杀爹嫁祸，挑动武林内斗，好夺至阳石启动灭世计划！”
“这里该是林前辈带碎片出海藏身处，被蜃楼追上了。”凌尘看向雾中心，“幻象是指引，蜃楼的人肯定在附近。”
话音刚落，冰龙哨卫们突然齐齐转向，冰蓝光点指向雾中一处。小冰龙也对着那个方向尖啸，龙爪泛着战意。
两人同时站起。“他们用幻象扰我们，反倒暴露位置。”苏清瑶催发冰阳之力，船首图腾蓝光暴涨，与哨卫微光呼应，“这次不会让他们跑了。”
凌尘握紧斩妖剑，正气灌注剑身，金光刺破浓雾：“一起为林前辈报仇，为慕容前辈正名。”
两人灵力交织注入冰龙船，船身骤然加速，冲破浓雾。雾中传来战船轰鸣，还有蜃楼黑木牌的碰撞声。
镇灵佩与碎片的共鸣驱散魔气，苏清瑶立在船首，发丝被风吹起，眼中只剩决绝。前方雾色渐淡，数十艘绣着蜃楼图案的黑战船赫然出现。
“准备战斗！”凌尘将斩妖剑插在甲板，正气光罩笼罩全船。苏清瑶吹响冰龙哨，哨卫组成冰蓝阵列，小冰龙膨胀身躯，龙吟震海，船首凝成巨大冰刃。
冰龙船如离弦之箭，金色正气与蓝色冰阳交织，在东海迷雾中划出耀眼光痕。苏清瑶望着前方战船，心中默念：爹，慕容前辈，我会洗刷所有冤屈——
东海之战，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