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又一声清脆的,源自宇宙规则层面的断裂声,在江掠与司徒黛的神魂中同时响起。
那片坚不可摧的圣境壁垒之上,那道初生的裂痕,猛地扩大了一倍。
更多的蛛网裂纹,从那道主裂痕上疯狂蔓延。
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就是那里!”
司徒黛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的颤音,她眼角已经渗出两行金色的血泪,道法圣体催动到了极致。
她为江掠标定出了一个全新的,也是最后的坐标。
那不是一个点。
而是所有裂痕交汇的,整个防御体系即将崩溃的结构奇点。
江掠没有半分犹豫。
他体内的混沌海洋,在这一刻被彻底榨干。
所有被收编的法则碎片,所有新生的混沌神力,连同他那不屈的意志,尽数凝聚于右拳之上。
那只拳头,不再散发任何光芒。
它变得朴实无华,仿佛只是凡人的血肉之躯。
可它周围的空间,却在无声地塌陷,扭曲,化作最原始的虚无。
这是他最强的一击。
也是赌上了一切的一击。
只要这一拳落下,凡与圣的天堑,就将被彻底贯穿。
昆仑之巅。
那股压抑到极致,让所有王者都喘不过气的对峙感,在这一瞬间豁然开朗。
武道盟主紧攥的拳头,微微松开。
他感知到地底深处那股属于江掠的力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姿态,凝聚向终点。
希望,重新燃起。
然而。
就在江掠的拳头即将触及那片破碎壁垒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道被他们合力撕开的裂痕,竟自己猛地向两侧扩张开来。
仿佛不是被外力打破。
而是一个沉睡的巨兽,从内部,睁开了它的眼眸。
一缕紫黑色的气息,从那裂痕之中,缓缓地,飘了出来。
它没有速度。
没有温度。
甚至没有形态。
它只是一缕纯粹的“存在”,一种概念的具象化。
但它出现的瞬间,整个创世熔炉内,所有狂暴的能量,所有流转的光华,所有沸腾的地心之火,都在万分之一刹那,彻底静止了。
仿佛时间被按下了暂停。
不,比那更可怕。
是所有的“活物”,都在这缕气息面前,被剥夺了“活”的资格。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最深处的,绝对的死寂。
是宇宙本身对于“错误”的,最冰冷,最无情的修正。
“劫”!
江掠那即将挥出的拳头,僵在了半空。
他体内的混沌之力,那股包罗万象,吞噬一切的霸道力量,在接触到这缕紫黑色气息的刹那,竟如遇克星般,发出了哀鸣。
那不是恐惧。
而是一种低等存在,面对至高规则时,无法反抗的本能臣服。
司徒黛更是闷哼一声。
她那双能解析万法的琉璃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无数正在推演的法则符文,在这一刻尽数崩溃,化为齑粉。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数据,所有的轨迹,所有的破绽,都消失了。
只剩下那道紫黑色的气息,如同一道不容置疑的最终审判,烙印在她的神魂之上。
这股气息,没有目标。
它只是存在于那里,就让两人坚不可摧的道心,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它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江掠与司徒黛。
它只是遵循着某种古老的法则,顺着来时的轨迹,向上,再向上。
它无视了万米岩层的阻碍。
它穿透了地壳。
下一瞬。
它出现在了昆仑基地的正上空。
轰隆——
覆盖了整个神州,运转了数百年的周天星斗大阵,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巨响。
那从无垠星空中接引而来的,本该柔和圣洁的亿万缕星辉,在接触到这缕紫黑色气息的瞬间,被尽数污染。
星光,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
整个天空,仿佛被泼上了一层粘稠的鲜血。
一股末日降临般的恐怖氛围,笼罩了整片大地。
昆仑山巅。
武道盟主那刚刚松开的拳头,再次死死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剑圣盖聂握住了他的剑柄。
秦战那张刚毅的脸上,血色尽褪。
所有王者,所有在场的强者,都在同一时间,骇然抬头。
他们看到。
在那片血色的天穹中央,无尽的乌云正从虚空中疯狂汇聚。
那不是水汽凝结的云。
而是由纯粹的毁灭意志,所凝聚而成的劫云。
劫云的颜色,是与那缕气息别无二致的,令人神魂冻结的紫黑色。
一条条比山脉更加粗壮的雷龙,在劫云深处无声地翻滚,每一次亮起,都将下方所有人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白。
没有雷鸣。
没有风啸。
只有一种让宇宙都为之窒息的,绝对的威严。
天威!
“那是什么……”
一位新晋王者声音发颤,牙齿都在打颤。
没有人回答他。
因为所有人都被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剥夺了言语的能力。
创世熔炉之内。
咔嚓,咔嚓……
圣境壁垒正在大面积地崩碎,那曾隔绝了无数天骄万古的希望与绝望的天堑,此刻脆弱得如同冬日的薄冰。
突破,已成定局。
可江掠和司徒黛,却完全没有去看那正在崩塌的壁垒。
他们同时抬起头。
视线仿佛穿透了万米岩层,看到了那片正在汇聚的紫黑色劫云。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
他们明白了。
圣境壁垒,从来都不是牢笼。
它是保护。
是这方宇宙,给予还未成长起来的天骄的,最后一道庇护所。
而他们,亲手打碎了它。
真正的生死大劫。
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