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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有需要随时联系。记下信息后,塞拉贝尔结束了通话。
收起手机时,他发现池波静华已用完餐,正优雅地擦拭唇角。
有线索了?她将餐巾折好问道。
拿到地址了。塞拉贝尔卷起意面,吃完就出发。
......
埼玉县距东京仅二十余公里,平日半小时车程即可抵达。但恰逢晚高峰,加上日本职场人习惯下班后消磨时间,当他们的奥迪驶出市中心时,整条道路已堵得水泄不通。
抵达目的地时已是晚上七点。暮色中,黑色轿车停在一栋普通公寓前。
四楼。塞拉贝尔确认手机信息,取出手杖。池波静华微微颔首。
两人来到顶层最里侧的门前,门牌清晰标注着。塞拉贝尔按响了门铃。
门板的隔音效果一般,铃声响起时,屋内同样传来清晰的叮咚声,在走廊里回荡。
然而等了十几秒,门内依旧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塞拉贝尔再次按下门铃,依然无人应门。
该不会出门了吧……
他暗自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
晚饭后出门,有些人可能只是在家附近散步,但也有些人可能直接约朋友打牌去了,天知道半夜才会回来。
真要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
就在塞拉贝尔考虑是否改日再来时,身后的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个穿着拖鞋、身材臃肿、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
这人应该不是柴田四郎……
塞拉贝尔瞥了一眼,迅速做出判断。照片上的柴田四郎头发浓密,脸型方正偏长,虽说那是年轻时的样子,但即便岁月摧残,也不至于变成这副模样。
果然,对方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人,立刻好奇地问道:
“咦?你们是谁?找柴田有事?”
“是有事,不过他好像不在家……”
塞拉贝尔如实回答。
中年男人却摆摆手,一脸笃定:“不可能!我叫吉川竹造,就住楼下三楼,我们天天这个点约牌局,他肯定在家。”
说完,吉川绕过两人走到门前,握住门把手轻轻一压——
门开了。
“看吧,我就说他在家。”
吉川耸耸肩,自顾自地走进屋内,扯着嗓子喊道:
“喂——柴田!有人找你!”
塞拉贝尔与池波静华对视一眼,默契地微微点头,随后也推开门准备进去查看。
然而,两人刚踏进一只脚,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你们是谁?想进我家干什么?!”
——
(
### 刚准备进门就被屋主撞个正着,对塞拉贝尔和服部静华来说,倒也不算坏事。
毕竟他们本就是来找这家的主人。
但事情总有两面。
好消息是,主人终于出现了。
坏消息是,出现的是女主人。
当塞拉贝尔转头看向声源处,一位身着运动装的中年女性正站在楼梯口。她面容清秀,黑亮的长发上压着一顶无顶遮阳帽,身后背着鼓鼓囊囊的高尔夫球包。
塞拉贝尔彬彬有礼地开口:打扰了,我们想拜访柴田先生。请问您是柴田太太吗?
或许是少年温文尔雅的气质打消了疑虑,又或是他手中那根彰显品味的手杖显得格外正派,中年女子紧绷的神情渐渐松弛下来。
我是柴田恭子。她微微颔首,刚才失礼了,还以为是......不速之客。
您多虑了。塞拉贝尔轻描淡写地耸肩,我们按过门铃无人应答,正打算改日再来。恰巧遇到楼下的吉川先生,他说这个时间柴田先生肯定在家,就帮我们开了门。
吉川?柴田恭子的目光倏地掠过敞开的门扉,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但转瞬即逝。确实是我们楼下的邻居,常和我先生打麻将......
她边说边引着二人进屋,体贴地递上鞋套。塞拉贝尔穿戴整齐,池波静华则褪下木屐,赤足踏上地板。
客厅里,吉川竹造正挠着头嘟囔:怪事,到处都找遍了,就是不见老柴田。
会不会临时出门了?柴田恭子疑惑道。
绝不可能!吉川斩钉截铁地摆手,我们牌局从不缺席,有事他肯定会打招呼。说着便朝卧室大步走去,该不会在打盹吧?
这时,池波静华的目光忽然被什么吸引,悄然走向厨房。
说是餐厅,其实也算厨房,柴田家沿袭了上世纪讲究排场的装修风格,客厅占据着最宽敞明亮的位置,而用餐区域则被压缩到狭小的厨房空间里。
塞拉贝尔不经意间瞥向厨房,发现池波静华正站在餐桌前,对着桌面轻轻皱眉。
有什么异常吗?
他走近查看,桌上摆着一份吃到一半的早餐——典型的日式料理:一碗米饭配着鱼片和味噌汤,旁边放着调味品。之所以判断是早餐,是因为边上还摊着一份晨报,而且米饭已经因长时间放置变得干硬发黄。
这么美味的鲷鱼干真是浪费......
池波静华突然用惋惜的语气叹了口气。
塞拉贝尔疑惑道:鲷鱼干?
~其实就是晒干的鲷鱼啦。
池波静华稍作停顿,抬头微笑着解释。
嗯?
塞拉贝尔更加困惑了。盘子里只有一小块鱼排,虽然能从鱼皮部分辨认出是鱼类,但要准确判断鱼种只能通过肉质纹理和颜色,这需要多年烹饪经验才能做到。
可他分明记得几小时前在咖啡馆里,这位优雅的女士还自称不擅长料理。
碗里的米饭已经结成硬块,用筷子敲击会发出清脆声响,说明摆放时间相当长,很可能清晨就放在这里了。这份早餐几乎没被动过,旁边的报纸也保持原样。
换言之,柴田先生刚吃了几口早饭就因故匆匆离席,之后再无音讯。
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柴田!柴田?!喂!你还好吗?!
就在此时,原本说要去卧室查看的吉川竹造突然在走廊上高声呼喊,声音正是从卧室方向传来。
啧,该不会......
塞拉贝尔挠了挠头,突然有种想拉着池波静华转身就走的冲动。
但他终究没那么做,而是和池波静华、柴田恭子一起前往卧室。
进入卧室后,只见吉川竹造正跪在一具血迹干涸的中年男尸旁,用力摇晃着 ** 肩膀大声呼唤。
老公?!
柴田恭子看清 ** 后立即捂住嘴巴,双眼上翻几乎昏厥。
塞拉贝尔甚至没戴手套,直接俯身检查瞳孔状态。
报警吧,人已经没救了。
......
这起发生在埼玉县的案件,自然不归东京警视厅管辖。
很快,接到报警后琦玉警方迅速派遣专人前来调查。
来者竟是熟人——标志性的珊瑚头,看似严肃实则脱线的说话风格。
横沟参悟,正是之前在伊豆侦办连环杀害茶发少女案件的那位警官。
“横沟警官?”塞拉贝尔略显惊讶。
横沟参悟更是震惊,指着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不是在伊豆和毛利先生还有柯南一起的吗?怎么在这儿?”
“受委托而已。”塞拉贝尔朝身旁沉默的美妇人示意,“如你所见,我是来找柴田先生的,可惜人已经遇害了。”
“原来如此……”横沟煞有介事地点头,随即陷入沉默。
经验丰富的塞拉贝尔轻咳提醒:“先搜身吧,能解决八成问题。”
“搜身?搜谁?”横沟参悟一脸茫然,活脱脱毛利小五郎翻版。
塞拉贝尔无语:“……反正不是你。”
“?”横沟看了看悲恸的柴田恭子,又望向手足无措的吉川竹造,挠头道:“可他们看着不像凶手?”
塞拉贝尔差点想重新报警换人。
这时,横沟注意到死者紧握的右手。奇怪的是,柴田四郎虽头部染血,地面却无喷溅状血迹,只有零星拖拽痕迹,仿佛挣扎爬行至此。他掰开拳头,发现一张折叠的老照片。
照片里,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着剑道服,手捧亚军奖牌,含泪微笑。
塞拉贝尔从侧面瞥见了照片,迅速从横沟手中抽走,丢下一句话。
“这照片是后来放进去的。”
“?等等……”
横沟下意识想阻拦,但听到解释后停下了动作。
“后来放进去的?为什么?”
“很简单,死者虎口以下全是血,但这张照片干干净净,说明是血干后才塞进他手里的。”
塞拉贝尔简短说明,顺手将照片递给身后的美妇人。
“池波女士,这是你要找的照片吗?”
“嗯,就是这张……”
池波静华一眼认出照片中三十年前的自己,背景中的排行榜也清晰显示:
【冠军——椿美智子】
【亚军——池波静华】
名字和长相都吻合,确凿无疑。
“等等!”
横沟参悟眉头紧锁,陷入思索。
“如果照片是血干后塞进去的,那死者原本手里可能抓着别的东西——而那样东西会暴露凶手身份。”
嗯,居然能想到这步,还不算无可救药。
塞拉贝尔暗自评价。
但横沟接下来的话让他立刻 ** 了这个想法。
“所以凶手拼命掩盖的证物究竟是什么呢?”
“……”
撤回前言,这人没救了。
塞拉贝尔想起目暮警部破案时总依赖外援,原本觉得不够专业,现在对比之下竟显得还算靠谱。
至少东京警方会按流程办事:现场拍照、收集证物、汇总疑点,总归能推进调查。
可埼玉警署只派了横沟一人,全程呆立空想,破案全靠脑补。
“你去搜身。”塞拉贝尔按着额头,耐心几近耗尽。
“呃,好的。”
横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职,假咳一声掩饰尴尬。
“抱歉,虽然我相信二位与凶手无关,但流程必须履行,现在请配合搜身……”
“二位?你怀疑我也是凶手?”
跪坐在丈夫 ** 旁的柴田恭子猛然抬头,泪眼婆娑地喊道:
“这是我丈夫!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女人的高声质问,横沟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他抬起手做出防御姿态,小心翼翼地解释。
这只是例行程序,也能帮两位排除嫌疑。
嫌疑?我有什么嫌疑?你居然敢跟我提嫌疑?柴田恭子的怒火更盛,我今天约了朋友打高尔夫,清晨五点就出门了,刚刚才回来。进门时邻居们都看见了,我们是一起进来的,我哪来的时间杀害我丈夫?
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要搜身不就是怀疑我吗?我告诉你,我绝对没有嫌疑!听明白了吗?当警察无能也要有个底线!
柴田恭子将悲痛转化为怒火,对着横沟劈头盖脸一顿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