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费力地将难醉如泥的女人从马车上拖出来,头发都弄散了,掩住半边醉红的脸。
他蹙眉,疾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常旭无奈:“是安国公府的赵二娘子硬拉着大少奶奶喝酒。”
纪衍拧眉:“赵言歌?”
“是。”
女人忽然抬起头,扬起一张绯红的明艳小脸,伸手对着纪衍一指。
“来,喝!我们继续喝!难得遇知己,必须一醉方休!”
纪衍川字眉拧得可以夹死蚊子。
秋葵看他脸色难堪,赶紧想拖起苏棠欢。
可她虽然力大,但苏棠欢身量比她高,想要扶住完全站不起来的苏棠欢,有些困难。
她对常旭道:“快叫两个婆子来。”
纪衍阴着脸:“不必。”
进去叫人,一番折腾势必会惊动母亲,她一定很担心。
他径直走过去,伸手将人拦腰一抱。
秋葵脸色微变,赶紧退开一边,与常旭两人齐齐背转身。
谁知,纪衍将人直接扛在肩膀上。
本就醉得难受的人小腹被猛地重重一压,顿时忍不住张嘴就呕。
正好吐了纪衍满怀,莫名液体滴滴答答往下滴。
纪衍:!!
他差点想将人丢在地上。
秋葵和常旭听到声音,悄悄扭头,见少女嘴角遗留的不明物,和纪衍胸前一滩玩意儿,那画面有些不忍直视。
两人脸色大变,可主子不说话,他们又不敢上前。
他们见纪衍扛着人就走,秋葵赶紧快步朝鹤鸣轩跑,常旭朝清松楼跑。
纪衍忍着恶心从小路绕去鹤鸣轩。
夜风带着凉意卷着夹杂着少女体香的酒香,显得格外醉人。
倒挂的小脸憋得红红白白,因为慌得难受,一双小手胡乱去抓,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一只手没有着落,就在他腰间小腹乱摸。
气得他抓住那只不老实的小手。
少女的脸红得像浸了胭脂,鬓边落发湿漉漉的贴在细腻的皮肤上。
眼神迷离,连眼皮都撑不开,努力地揪着可以抓住的地方,指尖微微发颤。
玉芝玉桂听秋葵说大少奶奶喝醉了,二郎君正送回来,两人都吓了一跳,赶紧烧水准备醒酒汤。
纪衍将人放在床上,刚想走开,袖子被人扯住。
“别……别碰我……我不想这样……”
少女嘟囔着,软糯的声音没一点力气,却藏着难掩的委屈。
纪衍猛地一怔。
这声音与梦境中的女子被他欺负得太狠时发出的一模一样。
难道他真的在梦里与她……
看着她拽着自己的衣袖,究竟谁在碰谁?
纪衍一股子怒火噌地上了头,伸手去掰她的手指。
可那小手固执的攥紧他的衣袖,掰开一根,另一根又抓了回去,手指柔软细腻,就像软绵绵的八爪鱼,死死黏住巴拉不掉。
她嘴里不停嘟囔,竟还夹带哭腔:“我只是为了逃命啊,不是故意的骗人的,呜呜呜,大人您原谅我吧。”
接着又嘟囔:“你为何要与人议亲?你不去议亲,姑母就不会把我卖给别人,我就不会死……呜呜,你骗我负我,还要日日来纠缠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纪衍看到玉芝拧了热毛巾,玉桂端着醒酒汤,犹豫地站在一旁。
纪衍怒道:“还不快点灌进去。”
两人赶紧过来擦脸喂汤,那只小手却一直死死攥紧不松手。
纪衍当着两个丫鬟面不好动粗,只好等她们将醒酒汤喂完,热毛巾擦了脸,人安静了下来。
少女缓缓仰着头看着他,迷迷糊糊的看着他,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忽地身子挪过来,将脑袋靠在他手臂上,乱了头发的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臂,像只寻求慰藉的小猫。
“我很乖的,你不要掐我脖子好不好?我不想死,我爹娘死得太惨了,我不能这么快死啊。”
少女喃喃自语,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湿了他的衣袖。
纪衍神色莫名。
下意识的说了一个字:“好。”
少女似乎没有听见,身子一软,趴在床上,手也松开了。
纪衍看着她耷拉在床边的手,软软的手指无力下垂。
他抬脚要走,又听见细细软软的声音哼哼唧唧。
“护着我的人都走了……最后都走了……夫人,您好像我娘啊,我一定不让您走,一定治好您,陪着您,一直陪着您,把您当亲娘一样陪着……”
纪衍定定的低头看着,一动不动。
玉芝玉桂的眼圈红了,又不敢抬头看纪衍的脸色。
两人听到纪衍语调淡淡的吩咐:“让厨房煮碗牛乳白米粥,等她清醒了肚子会饿。”
“是。”
两人低着头,悄悄对视一眼,等到纪衍出了门,才齐齐松口气,爬起来分别忙了起来。
纪衍走出鹤鸣轩,常旭已经返回,乖乖地候在门口。
见他出来,一边跟着他一边将今天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听到常旭摆出自己的身份,纪衍脚步一顿。
纪衍气得不行。
女骗子竟敢用他的官职来压人。
阴沉着脸:“你想回南疆了是吧?”
常旭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小的知错了。小的是怕太康郡主为难大少奶奶,不得已亮了身份。”
“领棍二十。”
说罢,抬脚就走。
身上的味道越来越难闻,越想越生气。
清松楼的安福早就准备好了沐浴汤。
纪衍迅速脱衣浸泡进去。
安福拿着袍子准备走,听到纪衍气势汹汹的说了句:“丢了。”
“是。”
安福暗暗替大少奶奶捏把汗,主子除了上战场、在军营没有办法外,平日里都非常爱干净。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身上弄这么脏的东西。
……
不知过了多久,苏棠欢总算清醒了些,总觉得肚子好疼,却想不起来为什么疼。
好像是被什么搁到了。
玉桂又给她断了一碗安神汤,她睡了个天昏地暗,醒来的时候都已午时。
睁开眼睛,看到玉桂玉芝两人床头床尾各站一个,笑眯眯的瞅着她。
“怎么了?”
她想爬起来,却觉得头痛欲绝,无力地躺回床上。
“天啊,喝醉酒这么难受的吗?”
“玉桂,去取醒酒汤。”
玉芝弄了一把热毛巾给她擦脸,再喝一碗醒酒汤,总算舒服些。
苏棠欢见两丫鬟笑得神神秘秘,好奇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两笑得这么奇怪?”
玉芝笑道:“您要是能起来了,就赶紧梳妆打扮,有您的大喜事呢,夫人和二郎君都等着您。”
“啊?”
这下苏棠欢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