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旭是见惯大世面的。
既打着太傅名号出来阻拦救人,自然气势要做足。
他不卑不亢道:“世子夫人说若郡主娘娘承认十年前蛮横夺人夫,如今又要蛮不讲理乱抓人,那就请到刑部一同说清楚,否则,您无权将人带走。”
赵言歌立刻道:“对啊,人家只是唱戏,又没有违反律法。凭什么乱抓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郡主娘娘难道还大过天子,眼里难道没有王法了?”
太康郡主气得唇瓣抖了抖,可她不想得罪安国公。
忽地冷笑:“好,世子夫人是吧?本郡主倒要问问圣上,谁封的世子夫人?若无诰封,便是贱民!届时,本郡主再来讨个以下犯上之罪!”
说罢,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路过苏棠欢的雅座,恶狠狠的隔着幔帐盯着后面的人。
苏棠欢知道自己与太康郡主早就结下梁子了,倒是无所谓了。
谁敢欺负纪夫人,便是她的敌人。
太康郡主一走,苏棠欢对秋葵说了几句话。
秋葵走出去,与班主说了几句,班主对着幔帐中的人行了礼,急匆匆的下楼。
舞台上已经更换了影窗,很快,戏班子演出另一出皮影戏。
场面很快恢复原状,众人纷纷落座继续看戏,只不过,刚才发生的事情和郡主的恼羞成怒成了吃瓜人的谈资。
雅座的贵女们也继续看戏。
苏棠欢走出雅间,却被人拦住。
赵言歌好奇的盯着她,低声道:“原来你就是雨夜闯纪府的那个女子啊?”
苏棠欢心里咯噔一下,那晚她见过自己?
赵言歌咧嘴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呢,今日撞见就是我们的缘分了。走走走,我们换个地方喝酒。”
她扭头对跟来的两位小娘子道:“包间和酒菜的银子我都付了,你们两继续玩。”
苏棠欢愣愣的被她拉着手直接出了畅音阁。
赵言歌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一位不情不愿的公子哥出了门,楼下看起的齐齐扭头盯着。
咦,又多了一份瓜吃。
出了大门,赵言歌笑道:“我们去天香楼,我请你喝酒。”
不等苏棠欢反应,自己翻身上了一匹棕红色高头骏马,用马鞭对着常旭吩咐:“天香楼。”
“驾!”
骏马扬蹄,卷起一阵灰尘,疾驰而去。
烟尘将苏棠欢呛了一鼻子,无奈,上了马车逮住秋葵就问。
“这个安国公是什么人啊?与大人关系如何?”
“安国公与侯爷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侯爷曾救过安国公一命。”
听到这苏棠欢就放心了。
看刚才的情形,安国公势大,她结交下也没坏处。
天香楼门前,赵言歌等着苏棠欢。
见她下马车,毫不避讳,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就走。
她似乎是天香楼的常客,小二见到她就热情地请上楼,只是一双松鼠眼直往苏棠欢身上瞟。
苏棠欢都看出他眼神不对了,这是当她小白脸了啊。
赵言歌见她羞得脸红脖子粗,扭捏得想挣脱她的手,乐得大笑起来,反而更加亲密的挽着,还将脑袋凑过来窃窃私语。
“我们太登对了,是吧?”
苏棠欢无语,嗔她一眼,“赵娘子慎言。”
赵言歌笑道:“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女子。敢闯太傅府,敢写太康郡主横刀夺爱的故事,敢在郡主手下救人,怎会怕一点流言蜚语?”
“我是怕毁了赵娘子的清誉。”
“我才不怕,女子总是被什么狗屁清誉束缚,活得一点儿不痛快。”
苏棠欢诧异的看她,还真是敢说敢做的女子啊。
两人相视一笑,对面落座。
小二进来点菜,赵言歌报了一串菜名,最后要了两壶女儿红。
赵言歌打量苏棠欢,感觉她肉肉软软的,有些不自信地问:“你能喝酒吗?”
苏棠欢微笑:“不太能。”
赵言歌一挥手:“那就是能。”
苏棠欢:……
小二上了茶水,两人便聊开了。
苏棠欢有些不好意思问:“那日世子殇仪,赵娘子就在纪府?”
“对啊。我与父亲母亲刚好在祭拜世子。连我父亲都赞你有胆气呢。”
苏棠欢脸一红。
完了,这个污点洗不掉了。
赵言歌好奇的凑过脑袋,一双凤眸亮晶晶的:“你是如何认识纪远的?”
苏棠欢只好支支吾吾的简单说了下。
“哇,好感人的故事啊。你居然救过纪远。”
苏棠欢赶紧岔开话题:“我认识纪世子不久,他与您府上的关系我不太知道。但我听闻侯爷与您父亲是过命的交情。今日幸得赵娘子仗义开口,否则,太康郡主恐怕不会放过我。”
赵言歌不屑:“她呀,不过是狭恩图报,总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被先帝后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现在谁还会理会她啊。你不用怕她。”
酒菜很快上来,赵言歌举起酒杯:“今日有幸认识你,我很开心,我先干为敬。”
说罢,一口喝干。
豪气得让苏棠欢张口结舌。
这酒量,吓死她了。
赵言歌将酒杯斟满,举起酒杯:“不知为何,我看见你就喜欢。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又是一口干。
苏棠欢被她的豪迈感染,不太喝酒的她也端起来:“幸得赵娘子看重,我也干了。”
一口女儿红下肚,喉咙火辣辣的烧了起来。
咳咳咳。
一下子被呛得猛地咳嗽。
赵言歌大笑起来:“这可是极纯的女儿红啊。你果然不会喝酒,但你这脾性,我喜欢。来来,吃菜。”
两人一见如故,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来。
不知不觉,五瓶酒喝空了。
赵言歌喝得痛快,却也有了醉意,笑嘻嘻的举着酒杯,指着苏棠欢:“你这个嫂嫂,我认下了!以后谁敢欺负你,你就报我赵言歌的名号!我帮你教训回去!”
苏棠欢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嗯,我……好怕、好怕纪太傅,你敢不敢打他?”
赵言歌瞪大眼睛:“啊?你干嘛怕他?他不过是孱弱文官,经不起我的几下马鞭呢。”
苏棠欢一拍桌子,脑袋扬起,却撑不住脑袋,歪到一边:“他力气很大的,还喜欢掐人脖子。”
“啊?真的吗?那下次我见到他定与他掰个手腕。”
苏棠欢咧嘴,嘻嘻一笑:“嗯嗯,掰赢了,我请你喝酒,五瓶,不,八瓶!”
赵言歌开心:“一言为定。”
苏棠欢迷迷糊糊间,不知怎么上的马车。
待到马车停下,人已经不省人事。
纪衍的马车也刚好到府门口。
他下马车时就看到某人醉成一滩烂泥,趴在车辕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