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把战术刀收回床垫夹层时,窗外那辆黑车已经消失。他没开灯,靠着床头坐了十分钟,耳朵捕捉着整栋楼最细微的动静。直到确认再没人靠近,才从枕头下摸出U盘,插进笔记本。
屏幕亮起,他调出张伟的手术录像。视频里这位“左撇子专家”正主刀一台肝切除,动作流畅得像教科书示范。可齐辰盯着他的助手——那个叫李承远的医生,眼神不太对劲。
别人做手术,手稳眼也稳。这人却总在关键时刻低头,像是怕被拍到脸。
齐辰把画面暂停在器械交接那一秒,放大助手右手手套的指节。长期握刀的人,中指根部会有茧子压出来的褶皱。而这个人,右手中指的纹路明显比其他人深一圈。
“装模作样。”他低声说,“左手主刀?你是替身吧。”
他切到另一段录像,是三天前的一场腹腔镜手术。主刀医生刚划开皮肤,突然咳嗽两声,把柳叶刀交给助手。接下来整整十七分钟,都是这个李医生在操作。
但奇怪的是,他运刀的弧度,刻意往左边偏。
正常右利手医生接手,会自然顺着手腕发力方向走。可这家伙每一刀都像在模仿左撇子的习惯,刀尖轨迹带着一种不自然的“表演感”。
齐辰冷笑一声:“王海找的还真是个好演员。”
他打开模拟器界面,点开“微距视觉”模块。这是上次神医副本结束后解锁的能力,原本用来观察针灸穴位的气血流动,现在正好拿来验人。
画面重新播放,像素级放大的瞬间,手套纤维的磨损痕迹清晰浮现——右手虎口处有长期受力形成的斜向裂痕,而左手几乎全新。
“实锤了。”齐辰合上电脑,“真身没来,干活的是你。”
---
凌晨两点,市郊“康宁私人诊所”后巷。
齐辰穿着维修工制服,手里拎着工具箱,翻过铁栅栏落地无声。这家诊所挂着民营牌子,实则是黑曜医药的外围据点之一。白天查过排班表,李承远每天只出现两小时,其余时间闭门谢客,垃圾统一焚烧处理。
想拿证据,只能抢在焚化前动手。
配电间门锁老旧,他用撬片三秒打开,闪身进去。监控线路早就断电,但红外探头还在运转。他贴着墙边移动,靠模拟器提示的“战场直觉”,预判巡逻间隔。
十五分钟后,他潜入医疗废弃物暂存区。塑料袋堆成小山,每袋都贴着高温销毁标签。
他快速拆开最近一批即将处理的袋子,翻到第三袋时,手指碰到一个硬瓶。
药瓶密封完好,标签被人撕掉,只剩底部残留的一角。他借着手电照过去,看清了三个字:天启制。
后面还连着“SSRI-x型抗抑郁剂”的字样。
“又是这一款。”齐辰眯起眼。
之前在码头黑帮窝点缴获的财务单据上,就有这种药的采购记录。编号tS-7G-0924,和二十年前冷藏库日志完全对应。
现在同一个药,出现在王海控制的医生手里。
“这不是治疗,是控制。”他把药瓶收进防水袋,“给他们吃药,让他们听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属门滑动的声音。
齐辰立刻熄灯,蹲进角落阴影里。
走廊尽头,李承远走了进来。他没穿白大褂,而是套了件深色风衣,手里拿着手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话。
“……他已经怀疑我了,视频的事瞒不住。”
“王局的意思是,今晚必须解决。”
齐辰屏住呼吸。
下一秒,对方挂了电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机会只有五秒。
他猛地起身,悄无声息地跟上去,在对方开门瞬间闪身而出,顺着消防通道撤离。
回到车上,他看了眼时间:两点四十三分。
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多小时,足够做点事。
---
早上七点十二分,李承远推开诊所后门,准备开始今天的“表演”。
他刚换上白大褂,就听见办公室传来响动。
推门一看,齐辰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那份被篡改过的手术记录复印件。
“等你很久了。”齐辰抬头,“昨晚烧垃圾,是不是忘了检查垃圾桶内侧?”
李承远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不知道?”齐辰把药瓶放在桌上,“天启制药的定制药,全市只有三家机构能拿到。你一个社区诊所医生,凭什么配药?还是跟张伟同一批次的?”
对方喉结动了动,眼神开始飘忽。
“你不是主刀医生。”齐辰站起身,“你只是个替身。每次张伟不来,你就戴上左手手套,假装他是左撇子。缝合角度、切割深度,全都照着录好的视频练过无数遍。可你忘了一件事——”
他走近一步,“真正的外科医生,不会在关键步骤时眨眼。而你,每次下刀前都要眨两次,像是在确认动作标准。”
李承远咬紧牙关,没说话。
“你以为你在演戏。”齐辰声音低下来,“可你演砸了。”
话音未落,对方突然从袖口抽出一把手术刀,反手握紧,直扑上来。
刀锋直奔咽喉。
齐辰早有防备,侧头避让的同时抬肘撞向对方手腕,咔的一声脆响,李承远痛哼一声,刀没脱手,但攻势一顿。
“你还挺狠。”齐辰抓住他持刀手臂,拧肩压肘,顺势一个背摔将人掼在地上。
李承远挣扎着要爬起,又被一脚踩住手腕,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别逼我把你的手掰成S形。”齐辰蹲下,盯着他泛红的眼睛,“谁让你杀我的?王海?还是上面还有人?”
李承远喘着粗气,嘴角抽搐了一下。
就在齐辰准备进一步逼问时,耳中忽然响起机械音: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敌意与异常神经信号,疑似植入式脑波干扰装置激活。建议立即启用‘战场直觉’模式。】
他瞳孔一缩。
还没反应过来,脚下那人突然剧烈挣扎,嘴里挤出几个字:
“……别忘了……还有替身……”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某种被强行压制的扭曲感。
齐辰心头一震。
这不是威胁,是程序化的提示。
就像……有人远程操控他说这句话。
他低头看去,李承远的眼白已经开始发青,额角暴起一条紫色血管。
“你被他们用药控住了。”齐辰松开脚,“你根本不想杀人。”
可话刚说完,对方猛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抓起掉落的手术刀再次扑来。
齐辰不再留手,一记手刀劈在颈侧,紧接着膝盖顶上腹部,趁其弯腰时锁住双臂,反剪背后。
“我不打病人。”他把他按在地上,从包里掏出束缚带,“可你现在已经不是医生了。”
李承远还在挣扎,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替身……下一个……替身……”
齐辰绑紧最后一道扣,站起身,看了眼墙上的钟:七点五十八分。
他拿起药瓶和手术刀,塞进证物袋,顺手关掉办公室的监控主机。
出门前,他最后看了眼地上仍在抽搐的男人。
“你说的替身,是指你们这种傀儡,还是……别的什么人?”
没有回答。
只有风吹动窗帘,掀起一角,露出窗外一辆刚停下的白色面包车。
车门拉开,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影走下来,戴着口罩,身形和张伟一模一样。
但他用的是右手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