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辰推开会议室门的时候,王海正站在投影幕前,手里捏着一支笔,像是在等谁迟到好训话。他抬头看了眼钟,九点整,嘴角微微一扯,像是笑,又像是抽了下眼皮。
“齐警官,来得挺准时。”王海把笔放下,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让全场听见,“不过你昨晚提交的材料,我没看懂。”
齐辰没接话,走到自己位置坐下,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桌角,手指压着边缘,没松开。
“旧案重查,需要审批流程。”王海扫视一圈,语气突然沉下来,“私自调档案、擅闯废弃医院、还带离关键物证——齐辰,你是想立功想疯了?”
有人低头翻文件,有人假装记笔记,没人抬头。
齐辰这才开口:“我查的不是旧案,是连环命案的源头。”
“哦?”王海挑眉,“那你倒是说说,二十年前的事,跟现在碎尸案有什么关系?”
齐辰没动,只是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型投影仪,接上离线电源,往幕布上一投。
画面一闪,监控录像开始播放。
时间显示:三日前凌晨2:17。
地点:市局档案室b区。
人物:一名穿警服的中年男子,背影熟悉,右手腕有道浅疤。
王海的脸色变了半分。
录像里的人用专用权限刷开加密柜,抽出一份卷宗,撕掉第三页,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贴了上去,再放回原位。全程动作熟练,像做过很多次。
“这是您。”齐辰声音平稳,“删掉的那一页写着‘基因药剂临床试验失败,致七人急性器官衰竭死亡’。而最近三具尸体,切口位置、深度、缝合手法,和当年手术记录完全一致。”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
王海站直了些,双手撑在桌上:“你这视频哪来的?来源合法吗?有没有剪辑?一个年轻警察,不去蹲点抓人,整天搞这些阴暗角落的东西,是不是心理有问题?连续加班,精神压力大,我看你该去休息几天。”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已经把他架上了“偏执狂”的位置。
齐辰没反驳,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U盘插进会议终端,拖出三份文件。
第一张图:钢片上的“7-13”与实验日志日期并列对比,时间吻合。
第二张:基因序列匹配度98.7%,标注“非自然变异”。
第三张:签名单底层复原出原签名——李姓护士长,后被化学药水覆盖,补写“王海”。
“证据已提交纪检委备案。”齐辰看着他,“如果我明天突然受伤,或者主动辞职,请各位记得今天的数据来源。U盘副本在三个不同渠道留存,一旦我失联,自动公开。”
王海眼神闪了一下。
这不是威胁,是预告。
他缓缓坐回椅子,笑了笑:“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办案不能靠想象力。你说的这些,目前都只是推测。没有司法鉴定,没有上级授权,更没有受害人家属指认——你拿什么定罪?”
“那您为什么要删卷宗?”齐辰反问。
“我是副局长,有权审查档案。”王海语气恢复从容,“发现内容涉嫌泄密,临时处理,合情合理。”
“可您删的是死亡记录,不是机密文件。”齐辰盯着他,“而且,为什么偏偏是那天晚上?就在我从医院取回钢片的同一时间,您出现在档案室,改了文件。这叫巧合?”
王海没说话,但手在桌下微微动了下。
有人咳嗽,有人换姿势,空气绷得像拉满的弓。
这时记者席有人举手提问:“王局长,如果真如齐警官所说,存在系统性掩盖,市民该如何信任警方?”
王海立刻换上一脸沉痛:“我们欢迎监督。但也要提醒某些人,别把个人野心包装成正义。警察队伍不是个人秀场。”
齐辰听着,忽然笑了下。
“您说得对。”他关掉投影,收起U盘,“所以我不一个人干。”
他转身走出会议室,身后传来王海的声音:“齐辰,你这个行为,我会向纪委报备。”
齐辰没回头,只留下一句:“我已经报备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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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四十三分,齐辰坐在宿舍床上,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短信弹出来,没有发件人号码,内容只有六个字:
**游戏该结束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截图,连同基站定位一起加密上传到私人云端。然后从床底摸出一台备用机,插上一张从未注册过的SIm卡,拨通一个号码。
对方没接,也没挂。
通话持续了十三秒,无声。
他挂断,打开战术手表,查看今日心跳峰值记录。
出现在王海发言时,118次\/分钟。
“你在怕。”他低声说,把U盘放进防水袋,塞进枕头底下。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楼下,车灯扫过墙壁,又熄灭。
他没起身去看,只是把手搭在床沿,指尖碰到了藏在床垫下的战术刀柄。
刀很冷,握感扎实。
他闭上眼,呼吸放慢。
十分钟后,手机震动第二下。
还是无号短信,这次是四个字:
**你逃不掉。**
齐辰睁开眼,翻身坐起,打开笔记本,调出一段音频波形图。这是他在码头仓库录下的面粉炸弹引爆声,经过降噪处理后,底部隐藏着一段极低频信号——类似远程遥控指令的脉冲节奏。
他比对了一下时间戳。
第一次短信发送,正好是这段信号中断后的第七分钟。
“原来你是通过这个追踪我。”他轻声说,把音频拖进分析软件,开始反向解码。
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规律,稳定,由远及近。
在他门前停了几秒。
接着,门缝底下慢慢塞进来一张纸条。
他没立刻去捡。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弯腰拾起。
纸上打印着一行字:
**明天早上八点,局长办公室谈话。**
下面没有署名。
齐辰把纸条折好,放进证物袋,贴身收好。
然后他拔掉笔记本网线,拆下硬盘,装进防磁盒。
最后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件旧警服,袖口磨得发白,领章边角有些褪色。
他套上衣服,拉链拉到胸口,站在镜子前看了两秒。
镜子里的人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肯退让的硬气。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陈昊,能听到吗?”
沉默几秒,传来沙哑回应:“说。”
“如果我明天没按时出现,启动b预案。”
“明白。”
挂断后,他把对讲机电池抠出来,扔进水杯。
屋内只剩战术手表的微光,在墙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他坐在床边,手始终没离开刀柄。
外面风不大,树影贴在玻璃上,像一道未完成的符。
他忽然想起模拟器刚激活那天,系统说过一句话:
【友情提示:本副本难度评级SSS,建议携带棺材入场。】
当时他还觉得这AI太欠揍。
现在想想,它可能真不是在开玩笑。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下的U盘。
证据在手,命在别人眼里。
但只要他还站着,这场游戏就没结束。
楼道尽头,电梯门开了。
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走出来,帽檐压得很低,手里提着工具箱。
他在齐辰门口蹲下,从箱子里拿出一把万能钥匙,轻轻插进锁孔。
咔哒。
门开了条缝。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床头战术手表闪着红光。
男人屏住呼吸,抬脚跨入。
下一秒,手腕被人扣住,猛地一拧,整个人被拽进门内,后脑撞上墙。
“找我?”齐辰压着他肩膀,刀刃抵住喉咙,“带工具箱的访客,一般都不太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