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千岛湖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胡斐雇了李老汉的渔船,载着昏睡的袁紫衣,缓缓驶入湖区。
湖面波光粼粼,散落的岛屿如碧玉般镶嵌在水中,看似宁静祥和,却处处透着诡异。
“胡少侠,前面就是黑风口,影阁的人常在那一带出没。”李老汉掌舵的手微微发颤,“听说那里的水下布满了暗桩,不少渔船进去就没再出来。”
胡斐扶着船舷,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的岛屿。那些岛屿形状奇特,隐约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与经卷残页上标注的“迷魂阵”分毫不差。“老伯,您在这儿等着,我带袁姑娘过去就行。”
“这可不行!”李老汉急道,“那寒潭在断魂岛中央,岛上不仅有毒蛇猛兽,还有影阁的人把手,您一个人……”
“放心,我自有办法。”胡斐从怀中掏出锭银子塞给李老汉,“若是天黑前我们没回来,劳烦您去通知江南水师的张总兵。”
李老汉接过银子,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多加小心,那冰莲长在潭底的石缝里,采摘时千万别看潭水,据说那水会勾人魂魄。”
胡斐点头,背起袁紫衣,纵身跳上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小竹筏,用竹篙一点,筏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断魂岛。
越靠近断魂岛,雾气越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气,闻得久了竟有些头晕目眩。
胡斐心中一凛,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艾草点燃,刺鼻的烟味驱散了香气,头脑顿时清醒不少。
“果然有毒。”他低声自语,加快速度冲向岸边。
刚踏上断魂岛,就听到林中传来“嘶嘶”声,数十条五彩斑斓的毒蛇从草丛中窜出,拦住了去路。这些毒蛇与灵蛇谷的金环蛇颇为相似,却更显凶戾,吐着分叉的舌头,眼中闪烁着幽光。
胡斐将袁紫衣护在身后,长刀出鞘,刀光一闪,劈断了最前面那条毒蛇的七寸。其余毒蛇见状,竟纷纷后退,似乎对刀上的杀气有所忌惮。
“算你们识相。”胡斐冷哼一声,背着袁紫衣往岛中央走去。
岛上的树木异常高大,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一片开阔的空地,空地中央是个深不见底的寒潭,潭水碧绿,冒着丝丝寒气。潭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忘川潭”三个大字,字迹阴森,仿佛带着诅咒。
“这就是寒潭了。”胡斐放下袁紫衣,刚想查看潭水,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墨鱼带着十几个影阁死士从林中走出,个个手持弓箭,箭头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胡少侠,果然有胆量,竟敢单枪匹马闯断魂岛。”
“少废话。”胡斐长刀指向他,“把冰莲交出来,饶你不死!”
“冰莲?”墨鱼狂笑,“那可是能解化骨散的神药,我怎么会给你?不过嘛,你要是肯把炸药配方交出来,我或许能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拦住我?”胡斐刀势一沉,随时准备动手。
“当然不止。”墨鱼拍了拍手,潭边的岩石后忽然升起数道栅栏,将整个寒潭围得水泄不通,栅栏上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毒藤,“这断魂岛本就是座死岛,岛上的花草树木都带着剧毒,就连这寒潭的水,也能让人产生幻觉。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采冰莲!”
胡斐心中一沉,难怪一路走来不见鸟兽,原来这岛上处处是毒。他看向寒潭,潭水看似平静,却隐约能看到水底有白色的影子晃动,想必就是冰莲。
“让开!”胡斐怒喝一声,挥刀冲向栅栏。刀锋砍在栅栏上,发出“当”的脆响,栅栏竟纹丝不动,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
“没用的。”墨鱼得意地笑,“这栅栏是用精铁打造的,上面的毒藤见血封喉,你要是敢碰,不出三刻就会化为脓水。”
胡斐咬牙,目光扫过四周,忽然看到潭边有棵歪脖子树,树枝恰好伸到潭中央。他心中一动,长刀砍断旁边的藤蔓,将一端系在树上,另一端握在手中:“袁紫衣,等我回来!”
说罢,他抓着藤蔓,纵身跃向寒潭中央。
“拦住他!”墨鱼厉声喊道,箭矢如雨点般射向胡斐。
胡斐在空中灵活地躲闪,藤蔓被箭矢射中数下,却未断裂。他看准潭底的冰莲,松开藤蔓,纵身跳入寒潭。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比灵蛇谷的潭水还要冷冽。胡斐咬紧牙关,忍着寒冷和水压,往潭底潜去。冰莲果然长在石缝中,花瓣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光晕,与周围的幽暗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他伸手去摘冰莲时,潭底忽然卷起一股暗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石缝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他——竟是一条数丈长的巨型水蟒!
胡斐心中一惊,长刀反手劈出,砍在水蟒的七寸上。水蟒吃痛,猛地甩动尾巴,将胡斐拍向石壁。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厥,嘴角溢出鲜血,却死死抓住石壁上的凸起,没有松手。
水蟒再次扑来,胡斐看准时机,将长刀插入它的眼睛。水蟒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疯狂地搅动潭水,激起巨大的漩涡。
胡斐被漩涡卷得晕头转向,却始终盯着那朵冰莲。他知道,这是救袁紫衣的唯一希望。借着漩涡的力量,他再次冲向冰莲,一把将其摘下,揣入怀中,然后拼命往水面游去。
当他狼狈地爬上潭边时,墨鱼正用刀指着昏迷的袁紫衣,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胡斐,把冰莲和配方交出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胡斐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却握紧了怀中的冰莲:“放了她,我给你。”
“先把东西扔过来!”墨鱼警惕地看着他。
胡斐将配方残卷扔过去,墨鱼接过残卷,确认无误后,却并未放了袁紫衣,反而一刀刺向她的胸口:“我说过,要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敢!”胡斐目眦欲裂,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墨鱼的手腕。
墨鱼手腕被砸中,长刀脱手飞出。胡斐趁机冲上前,将袁紫衣护在身后,长刀直指墨鱼的咽喉:“你的死期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号角声,江南水师的战船冲破迷雾,驶向断魂岛。张总兵站在船头,高声喊道:“胡少侠,我们来了!”
墨鱼脸色大变,知道大势已去,忽然从怀中掏出个火折子,点燃了手中的配方残卷:“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胡斐眼疾手快,一刀劈向他的手臂,残卷被劈成两半,一半落入水中,一半被胡斐抢在手中。墨鱼惨叫一声,转身跳入寒潭,竟不知去向。
“追!”张总兵下令,水师士兵纷纷跳下水,却哪里还有墨鱼的踪迹。
胡斐顾不上追赶,连忙将冰莲捣成汁,喂给袁紫衣。冰莲入口即化,袁紫衣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红晕,手臂上的黑紫也消退不少。
“紫衣!”胡斐喜极而泣,紧紧握住她的手。
袁紫衣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虚弱地笑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就在这时,胡斐忽然发现抢到的半张残卷上,除了炸药配方,还有一行小字:“月满之夜,湖心岛,与东洋人交易……”
“东洋人?”胡斐眉头紧锁,墨鱼果然还有后手,他勾结的不仅是荷兰商会,还有东洋人!
张总兵走过来,看着残卷上的字迹,脸色凝重:“看来影阁的漏网之鱼,还在与外敌勾结。这千岛湖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啊。”
胡斐抬头望向迷雾笼罩的湖心岛,那里隐约有灯火闪烁,仿佛潜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墨鱼逃到了哪里?他与东洋人交易的究竟是什么?那半张落入水中的残卷,是否还藏着更惊人的秘密?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穿透迷雾,照在平静的湖面上。胡斐抱着苏醒的袁紫衣,站在断魂岛的岸边,目光坚定地望向湖心岛。他知道,这场追逐还未结束,真正的决战,或许就在那月满之夜的湖心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