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皇后的凤袍被鲜血染得斑驳,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她看着胡斐,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狠厉,反倒多了几分复杂难辨的情绪。
“你可知,二十年前你父亲护送的那批‘药材’,其实是我让人交给他的?”皇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悠远,“那时我就知道,那箱子里的账册根本扳不倒淳亲王,真正能让他万劫不复的,是账册夹层里的火药配方——那是影阁耗费十年才研制出的秘药,足以炸毁半个皇城。”
胡斐握着刀的手猛地一紧:“你利用我爹?”
“是,也不是。”皇后摇头,“我本想借他之手,将配方交给镇南王,却没想到淳亲王的动作那么快,竟买通了马行空身边的人,半路上截了胡一刀的镖。你爹也是个硬骨头,宁愿同归于尽,也没让配方落入歹人之手。”
这番话如惊雷般炸在胡斐心头,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被奸人所害,却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曲折。
“那你为何要杀我娘?”胡斐的声音带着颤抖,刀刃因用力而微微弯曲。
皇后的脸色黯淡下去,寒月刀垂落在地:“你娘……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当年她嫁入胡家,我曾劝过她远离这些纷争,可她非要追查你外公的死因……”
原来,胡斐的外公曾是影阁的药师,因不愿参与研制炸药,被皇后的母亲灭口。胡母得知真相后,孤身闯入影阁总部,却被皇后撞见。两人缠斗时,胡母不慎撞在自己的剑上,临终前托付皇后照顾胡斐,绝不能让他卷入江湖纷争。
“所以这些年,追杀我的人是你,暗中救我的人也是你?”胡斐终于明白,为何每次身陷险境,总会有神秘人出手相助。
皇后苦笑一声:“我欠你娘的,总得还。可影阁的规矩不能破,我既是阁主,就不能让你坏了复国大计……”
话音未落,密林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影阁的人竟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为首的是个身着黑袍的老者,手持拐杖,眼神阴鸷——正是影阁的元老,也是皇后的叔父,“枯骨手”魏无牙。
“侄女,别跟这小子废话了。”魏无牙的拐杖在地上一顿,“交出经卷,随老夫回总坛,咱们的复国大业不能再等了!”
皇后将经卷紧紧抱在怀里:“叔父,这经卷不能给你。当年母亲错了,用炸药毁了半座城,连累了多少百姓?我不能再重蹈覆辙。”
“放肆!”魏无牙怒喝,拐杖忽然弹出一柄短刀,“看来你是被这小子蛊惑了!来人,拿下他们!”
影阁的人蜂拥而上,胡斐与皇后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背靠背站在一起。胡斐的刀护住前方,皇后的寒月刀守住侧翼,刀光交织间,竟生出几分默契。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跟杀母仇人的帮凶并肩作战。”胡斐低声道,刀光一闪,劈开一名影阁死士的咽喉。
“等解决了他们,我任你处置。”皇后的声音冷冽,寒月刀反手一划,割断了身后那人的手腕,“但现在,咱们得先活着。”
魏无牙见状,亲自提着拐杖上前。他的枯骨手阴毒无比,拐杖点出的招式看似缓慢,却总能封死对手的退路。胡斐与他斗了十几个回合,竟渐渐落了下风,肩头被拐杖扫中,疼得险些握不住刀。
“胡斐!”袁紫衣的声音忽然从密林外传来,软鞭如银蛇般窜入战团,卷向魏无牙的拐杖,“我来帮你!”
原来袁紫衣解决了鬼手,担心胡斐安危,一路循着踪迹追了过来。她的软鞭灵动多变,恰好弥补了胡斐刀法刚猛有余、灵活不足的缺陷,两人配合之下,竟渐渐逼得魏无牙连连后退。
皇后趁机解决了身边的死士,寒月刀指向魏无牙:“叔父,收手吧!影阁的弟兄们,你们看看,这经卷上记载的炸药配方,当年害死了多少人?难道你们还要助纣为虐吗?”
影阁的人闻言,动作都慢了下来。其中不少人是当年那场爆炸的幸存者,听到“炸药”二字,脸上都露出惊惧之色。
魏无牙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忽然从怀中掏出个黑色的圆球——竟是枚手雷!“谁敢后退,谁就得死!”
胡斐心中一惊,这手雷的样式比寻常炸药先进得多,显然是影阁的新研制的武器。他正想提醒众人躲避,皇后却忽然扑了上去,寒月刀直刺魏无牙的手腕。
“你敢反水!”魏无牙怒吼,手雷脱手飞出,落在影阁人群中。
“快跑!”皇后厉声喊道,推了胡斐一把,自己却被几个影阁死士缠住。
轰然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魏无牙与十几个影阁死士被炸得粉身碎骨。余波震得胡斐耳膜生疼,他回头望去,只见皇后被气浪掀飞,撞在一棵古树上,口中涌出鲜血。
“皇后!”胡斐冲过去扶住她,只见她胸口插着半块断刃,显然是被爆炸的碎片所伤。
皇后看着他,忽然笑了,从怀中掏出半块雪莲玉佩:“这是……你娘的遗物,当年她送我的……另一半在经卷里……合在一起,能找到……藏炸药的地宫入口……”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手指紧紧抓住胡斐的衣袖:“答应我……毁掉所有炸药……别让……更多人……受苦……”
话音未落,她的手便垂了下去,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胡斐握着那半块玉佩,心中五味杂陈。这个既是杀母仇人的帮凶、又是暗中保护自己的人,终究以这样的方式了结了一生。
袁紫衣走到他身边,看着地上的尸体,轻声道:“她最后……是想赎罪吧。”
胡斐点头,将玉佩揣进怀里,捡起掉落的经卷。经卷的最后几页果然夹着另一半雪莲玉佩,合在一起后,玉佩背面竟浮现出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地宫的位置——就在京郊的皇陵地宫深处。
“魏无牙虽死,但影阁还有余党。”袁紫衣看着密林深处,“他们肯定也想得到炸药,咱们得尽快去皇陵。”
胡斐握紧经卷,目光坚定:“不仅要去,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影阁的阴谋。袁紫衣,你立刻去通知镇南王,让他带禁军封锁皇陵四周,我先去地宫探查,咱们在皇陵入口汇合。”
“不行,太危险了。”袁紫衣拉住他,“影阁的余党说不定就在附近,你一个人……”
“没时间了。”胡斐打断她,从怀中掏出皇上御赐的金牌,“拿着这个,镇南王会信你。记住,一定要小心,影阁的人擅长易容,别被他们钻了空子。”
袁紫衣知道劝不动他,只能点头:“你自己也当心,我会尽快赶过去。”
两人在密林外分手,胡斐独自往皇陵方向赶去。月色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手中的经卷仿佛有千斤重。他知道,这不仅是去销毁炸药,更是去了结二十年来的所有恩怨。
皇陵入口隐蔽在一片松林深处,石门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有个凹槽,恰好能放下合二为一的雪莲玉佩。胡斐将玉佩嵌进去,石门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缓缓向内打开。
地宫深处传来阵阵阴风吹出,带着浓重的霉味。胡斐点燃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挂着油灯,他一路走过去,将油灯一一点亮,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忽然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刻着四个大字:“万劫不复”。门旁站着两个影阁死士,显然是魏无牙留下看守的。
“什么人?”死士厉声喝问,拔刀上前。
胡斐懒得废话,刀光一闪,瞬间解决了两人。他正想推开青铜门,却听到门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搬运东西。
他心中一动,悄悄推开一条门缝,只见门后是间巨大的石室,里面堆满了木箱,十几个影阁死士正将木箱搬到一辆辆推车上,箱子上赫然印着“炸药”二字!
而指挥他们搬运的,竟是个本该被关在天牢的人——前兵部尚书!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魏无牙炸死后,影阁的余党投靠了他?
胡斐握紧刀柄,看着前兵部尚书正拿着一张图纸,对着死士们指指点点,似乎在安排运输路线。图纸上标注的终点,竟是皇宫的国库!
“这批炸药今晚必须运出去,”前兵部尚书的声音带着得意,“等皇上发现国库被炸,咱们早就带着金银细软远走高飞了!”
胡斐心中剧震,原来他们的目标不是复国,而是趁机盗走国库的财宝!他正想冲进去阻止,却见前兵部尚书忽然拿起一盏油灯,似乎要去点燃引线。
“不好!”胡斐暗道不妙,若是让他点燃炸药,整个皇陵都会被炸塌!
他当机立断,猛地推开青铜门,刀光直指前兵部尚书:“奸贼!你的死期到了!”
前兵部尚书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吓得手中的油灯都掉在了地上。影阁的死士们立刻拔刀迎上来,石室里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胡斐的刀势如狂风骤雨,瞬间砍倒了三个死士,却被更多的人围在中间。他知道拖延不得,目光扫过石室,忽然看到角落里堆放着几桶煤油——那是影阁用来引爆炸药的助燃剂!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他虚晃一招,逼退身前的死士,转身冲向煤油桶,长刀劈下,桶身破裂,煤油瞬间流淌出来。
“快拦住他!”前兵部尚书惊呼,他知道胡斐想做什么。
胡斐反手将火折子扔向煤油,火苗瞬间窜起,沿着煤油蔓延开来,直逼堆放炸药的木箱!影阁的死士们见状,吓得纷纷后退,阵型顿时大乱。
胡斐趁机冲出包围,刀光直指前兵部尚书:“受死吧!”
前兵部尚书慌不择路,竟一头撞向炸药箱,整个人摔在点燃的煤油中,瞬间被火焰吞噬。他凄厉的惨叫声中,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那是炸药被火焰点燃的声音!
“快跑!”胡斐心中大骇,转身就往石门外冲。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染红了整个地宫,碎石如雨点般落下。胡斐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通道的石壁上,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他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胸口剧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身后的爆炸声还在继续,整个皇陵都在摇晃,显然地宫已经坍塌。
“胡斐!你怎么样?”袁紫衣的声音从石门处传来,带着哭腔。
胡斐回头望去,只见袁紫衣和镇南王带着禁军冲了进来,正焦急地看着他。他想说话,却咳出一口鲜血,眼前阵阵发黑。
在他失去意识前,只听到袁紫衣撕心裂肺的呼喊,还有镇南王下令抢救的声音。
胡斐能否活下来呢?皇陵地宫的爆炸是否彻底销毁了炸药?影阁的余党是否还有漏网之鱼?而那藏在炸药背后,关于影阁与前朝的更多秘密,是否会随着这场爆炸,永远掩埋在废墟之下?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