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气还没松完,角落里突然响起陈雷的声音:“你们去厕所了?”
秋灵浑身一颤,撞在吴四狗肩上。吴四狗猛地回头,只见陈雷已坐起身,黑暗中双眼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他们。秋灵心跳如擂鼓,嗓子眼像被堵住,攥着衣角的手沁出冷汗,指尖止不住发颤。
吴四狗稍稳些,定了定神,扯出几分刻意的困意:“嗯,起夜去了趟厕所。”尾音带着刻意装出的沙哑。
陈雷没接话,目光在秋灵身上转了圈。见她下意识往吴四狗身后缩,脸上的伤在帐篷缝隙透进的微光里格外扎眼,双手缩进衣袖,连指尖都不敢露。
沉默越收越紧,几乎让人窒息时,陈雷才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我也要去。”说着起身趿鞋,不紧不慢掀帘出了帐篷。
帐篷里重归寂静,两人后背都浸了冷汗。“休息。”吴四狗低声道,把秋灵往铺位上按。
秋灵顺着他的力道躺下,背对着门口,连呼吸都放轻了。秋灵听着风声与陈雷远去的脚步声,心仍砰砰乱跳。不知过了多久,她下意识往旁挪了挪,肩膀轻轻碰到吴四狗的胳膊。
他的体温透过薄衣传来,带着安心的温热。像抓住浮木般,秋灵忍不住再靠近些,直到胳膊肘紧紧贴着他,慌乱的心绪竟奇异地平复了些。吴四狗没动,任由她靠近,只是呼吸沉了几分。
陈雷掀帘出帐篷时,沙暴已息,天边透出鱼肚白。营地里渐有动静,后勤兵正蹲在火盆旁铲沙添燃料,火折子一吹,橘红火苗舔上木炭,驱散了晨凉。
他踩着凉沙地往厕所走,脑子里反复回放秋灵的模样——慌张不似平日,脸上的伤不像磕碰,手藏在袖里像在藏什么。沙漠摔跤能伤成那样?吴四狗更不会对她动手。那伤是怎么来的?
正琢磨着,厕所后方传来粗哑吆喝,带着火气:“吴福根!死到哪去了?赶紧滚出来送燃料,再躲懒打断你的腿!”
陈雷脚步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吴福根?那个跟秋灵有仇的刑徒兵?
他转身,见个灰布褂子的管事正叉腰张望,骂骂咧咧。陈雷走上前,语气平静:“怎么,你们的人不见了?”
管事见是当兵的,火气立刻消了,堆笑凑上来:“哎哟先锋队的兄弟,对不住,没瞧见您在这儿。”
陈雷微微点头,目光在他脸上顿了顿:“你找吴福根?”
“可不是嘛!”管事一脸嫌恶,“偷懒的刑徒兵,让他送燃料到伙房,人影都没见着。兄弟夜里巡营,瞧见他没?”
陈雷心里透亮,脸上却没表情:“没看见。你自己找去吧。”
管事碰了软钉子,不敢多问,点头哈腰地应着,转身骂骂咧咧往别处找去,脚步声消失在帐篷阴影里。
陈雷站在原地,望向关外茫茫黄沙地。风卷沙粒掠过脚边,带着若有若无的腥气。他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陈雷悄无声息回了帐篷,没立刻躺下,目光在黑暗中扫过——秋灵和吴四狗依偎着,呼吸不稳,肩膀绷得像弦。他勾了勾嘴角,带着点不怀好意,才躺回铺位假寐。
天快亮时,离起床还有片刻,陈雷已起身。营区里,几个后勤管事领着士兵在帐篷间穿梭盘问,神色焦急,显然在找人。
“呵。”陈雷暗笑,狂喜漫上来——机会来了。
他回帐篷时,里面已热闹起来。队友们摸黑整理行装,窸窣穿衣声混着哈欠。吴四狗正扶秋灵起身,她动作滞涩,显然伤还在疼。
“行吗?”吴四狗声音压得极低,满是心疼,帮她理了理头发。
秋灵摇摇头,声音沙哑:“没事,能撑住。”她知道军规严,昨晚的事不能暴露,绝不能缺席。
吴四狗没再多说,帮她把大刀和盾牌往自己背上送,尽量分担重量。
这时,陈雷凑过来,肩膀几乎碰到吴四狗的胳膊。他声音压得极低,像蛇吐信,刚好钻进两人耳朵:“外面正找吴福根。”
两人动作同时一顿。
陈雷看着他们瞬间绷紧的侧脸,嘴角弧度更深:“他在哪儿,我知道。你们……有兴趣听听吗?”
秋灵和吴四狗猛地转头看他。帐篷外的微光落在脸上,能清晰看见两人瞬间褪尽血色,嘴唇发颤,眼里结着冰,满是惊恐,连呼吸都忘了。
空气仿佛凝固,周围队友的喧闹成了模糊背景,只有陈雷那抹算计的笑,在两人眼前无限放大。
陈雷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瞥了眼两人煞白的脸:“我去趟厕所,你们要跟来吗?”不等回应,他转身往厕所走,步伐慢悠悠的,像笃定他们定会跟上。
吴四狗和秋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慌乱。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进了厕所,陈雷不急着如厕,只靠在土墙边眯眼打量。等最后一个士兵离开,他朝最里面的坑位扬了扬下巴。吴四狗跟过去,见没人了,咬着牙开口:“你别想诬陷人。”
陈雷嗤笑,眼神淬着冷光:“诬陷?昨晚我亲眼看见你尾随吴福根,从这后面的小道走了。”
吴四狗心里“咯噔”一下,暗骂昨晚太急,没留意暗处还有眼睛。
陈雷目光扫过秋灵脸上的伤,语气带威胁:“要是我把昨晚瞧见的告诉管事,再加上你身上这些伤……你说,他们会信你们清白吗?”
“不关吴大哥的事!”秋灵急忙开口,声音发颤,“全是我……”
吴四狗按住她的肩膀,打断她。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陈雷,眼神反倒镇定了:“你想要什么?”
陈雷露出得逞的笑,像抓住猎物的狐狸。秋灵这才反应过来——他攥着把柄不举报,特意找来,分明是有所图,是在威胁。
果然,陈雷慢悠悠开口,目光在吴四狗身上转了圈,带着探究:“你身上的香味,是哪种草服下后形成的体香?把那草给我。我拿到东西,这事就烂在肚子里,绝不多说一个字。”
吴四狗皱眉:“那种草我早就没了,名字也不知道,后来再没见过。我可以画出来给你,能不能找到,看你自己本事。”
陈雷思索片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像是在判断真假。最后点了点头:“可以。晚饭后我去找纸笔。你要是敢骗我……”他顿了顿,语气骤冷,“我会立刻把你们的事捅出去。”
“一言为定。”吴四狗沉声道。
三人没再多说,匆匆离开厕所,往队伍赶。路过主干道时,果然见不少士兵四处盘问,眼神锐利地扫过每个角落,显然还在找吴福根。
秋灵心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往吴四狗身边靠,手心的冷汗浸湿了衣角。吴四狗也紧绷着脊背,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紧张。
赶到集合点时,三人已迟到片刻。队友们正围着圈慢跑,见他们过来,随口喊了声“快点”,任由他们插进队伍。
天越来越亮,晨光像金粉泼洒在每个人脸上。秋灵脸上的伤愈发显眼,刘阳跑着跑着突然凑近,一脸疑惑:“云灵海,你脸上咋回事?又是吴福根那龟孙打的?”
这话一出,周围队友的目光“唰”地全聚过来,像无数细针扎得秋灵后背发紧。她心一慌,舌头打了结,半天说不出话。
吴四狗下意识瞥向陈雷,见他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心里一沉。正想着如何圆谎。
“哎,”陈雷突然开口,带着戏谑,“刘阳你眼神不行啊,没瞧见吴四狗也有伤?”
众人目光立刻移到吴四狗身上——他的伤不明显,却也能看出些痕迹。石涛咋舌:“我草,你俩二打一?这不太地道吧!打赢没?”
“不是的!”秋灵急忙摆手,声音发颤,“吴大哥的伤是我不小心弄的,我们……我们没见过吴福根。”
刘阳更懵了:“啊?那你的伤是吴老弟打的?为啥啊?”
秋灵被问得急出一头汗,双手攥着衣角直哆嗦。吴四狗见状,默默点头,算是默认她的伤与自己有关。
陈雷在一旁看得乐了,故意拖长调子:“嗨,还能为啥?他俩昨晚躲角落里大打出手呢!”
刘勇一脸好奇:“你咋知道的?”
“我在边上看戏啊。”陈雷笑得促狭,“真是爱之深,恨之切——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卿卿我我,到吵得脸红脖子粗,最后直接动手。没想到,打完又黏到一块儿去了。”
“我草!”孙欧怪叫一声,“有这好戏你不喊我们?不够意思啊!”周围队友也跟着起哄,用眼神指责陈雷。
陈雷半点不慌,挑眉看向刘阳:“喊你?昨晚孙欧抱着你的胳膊喊‘媳妇’喊得正亲?那戏码可比他俩好看多了。”
“我草!孙欧你个龟孙!”刘阳瞬间炸毛,立刻去追打孙欧,“老子啥时候成你媳妇了?”
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跑步的节奏都乱了套。
小剧场
单位食堂里,老板看着早餐摊上的紫菜蛋花汤,若有所思。
老板:“小厨啊,厨房开销有点高,能不能省着点?”
厨师:“省钱?好嘞,明白!”
第二天,员工们端着餐盘,却发现汤桶不见了。正疑惑时,厨师端着一个大托盘走来,上面整齐地摆着一碗碗……白开水。
老板:“小厨,这是……?”
厨师(一本正经):“老板,您昨天不是说要省钱嘛?我想了一夜,这碗‘清汤’——一滴油,一粒盐,一根葱都没加,绝对是最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