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李景隆,但却未提明盐帮之事。
“你是说有一股大势力盘踞在大巴山脉,并一直在收拢蓝玉将军的旧部?”李景隆皱着眉头,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周明空适时的递过一杯温茶,脸上写满激动,他今日本就是在赌,如果对方不收他,他还是那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店小二,却不料对方的来头竟如此大,虽然这国公爷暂时落难,但他还是感觉前途光明。
“那曹适的武功已是道境巅峰,谁又能驱使他呢?莫非是花神秀?”李景隆根据这些线索一直在脑海里推想。
他不知江湖中的恩怨纠葛,但这天下第一人的名字如雷贯耳,而且在京时常听朱元璋提及,而且常说此人有惊天动地之才,当听到有人在收拢蓝玉将军旧部之时,李景隆便已料定背后主谋一定是在为谋反之事做准备,他平日里虽洁身自好,但并非无脑之辈,若想调查清楚此事,则必须依靠李潜,因为他能感觉到,在场的三女,包括天山传人也与李潜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至于朱元璋的密旨,当然几分真、几分假他自然能够把握。
夜色渐深,崔府中的烛火渐渐熄灭,只有正厅的灵堂还亮着微弱的烛光,偶尔传来几声崔婉儿的咳嗽声,李潜借着夜色的掩护,轻手轻脚地穿过回廊,朝着崔婉儿的院落走去。
刚走到院门外,就听见院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正是崔婉儿的声音,李潜心中一紧,示意周明空在院外望风,自己则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走了进去。
崔婉儿正坐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块玉佩,低声啜泣着。听见脚步声,她猛的抬头,见是李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恐惧取代,她慌忙起身,走到李潜面前,声音颤抖:“李公子,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你快走吧!”
“婉儿姑娘,你别怕,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李潜轻声安抚,又问道:“张兄到底怎么了?”
“士隐他……他死了!”崔婉儿双手攥着玉佩,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襟上。
“啊……棺材里真的是张兄?!”李潜心中虽有答案,但也心中一悲。
“那日我与士隐从大巴山脉回来,父亲就不对劲,总关在书房里与人密谈,见了我也躲躲闪闪。”她声音哽咽,每说一句都要吸一口凉气:“士隐察觉出不对,还劝我小心,可没等我们查清,父亲就派人来叫士隐,说有要事相商。”
“士隐去了前厅,我在院里等了足足两个时辰,等来的却是他的死讯。父亲说士隐是突发恶疾,可我明明看见他派去的护卫袖口沾着血!我想去找父亲问清楚,他却把我关在房里,还说……还说若我不嫁给刘家长子,就把士隐的尸骨扔去乱葬岗!”崔婉儿猛的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里漏出来。
“这灵堂呢?若是如此你父亲怎会同意设下灵堂?”李潜疑问道。
“灵堂是我以死相逼而设,而且还有一人帮我,这人李公子也见过。”崔婉儿突然说道。
“是谁?”李潜心中隐隐有一答案,却不敢相信。
“是曹适!妾身也不知他为何助我,但若无他,我恐怕早已身亡!”崔婉儿疑惑道。
“果然是他!”李潜深呼了一口气,所有的一切被串联在一起,他似乎有所明了。
“公子多智,但其中的一切因果妾身已不想知晓,此生只想陪张郎而去,只是临死前有一件事要拜托公子,还望公子应允!”崔婉儿紧咬下唇,鲜血淌入口中尚不自觉,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李潜。
李潜沉默了许久,方才苦笑道:“婉儿姑娘所求之事,在下恐怕不能答应。”
“公子对《药王典》不感兴趣?”崔婉儿问道。
“我纵使感兴趣,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死,若不然怎能对得起张兄的在天之灵?”李潜答道。
“妾身心意已绝,还望李兄成全!这《药王典》是师父的绝学,不能因我埋没,纵使李兄不感兴趣,也请李兄能送往武当山,交由武当派保管。”崔婉儿决绝道。
“唉!”李潜叹了口气,他从见到崔婉儿那刻起,便明白了此女的想法,心中虽多有不忍,但却无可奈何。
“《药王典》在酒泉城外西门的一座破庙里……”
崔婉儿话音未落,四周骤然亮起的灯火将庭院照得如同白昼,崔元魁身着深色锦袍,面色铁青地立于人群之首,身后家仆手持棍棒,架着晕倒的周明空,气势汹汹的将院门堵得严严实实。
崔元魁厉声道:“好好好!果然是我的好女儿,药圣前辈的《药王典》是我家族至宝,你竟要拱手送给外人?还有那张士隐,不过是个落魄书生,你竟与他私定终生,如今还要勾结外人坏我崔家根基!”
“呵呵,《药王典》是师父传于我的,张郎更是当年你与母亲一同为我挑选的如意郎君,如今看他家族落魄,便想用女儿的清白巴结刘家。”崔婉儿猛的抬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满是嘲讽。
接着又说道:“你身为人父,怎么如此狠心!士隐的死全是你一手造成,婉儿无用,不能为他报仇,只能随他而去。”崔婉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一头撞向不远处的木棺。
“不可!”李潜急忙出手阻拦,手指堪堪攥住崔婉儿的衣袖,猛的将她往后一拉。
崔婉儿冲势太急,被拉得踉跄着跌坐在地,额头磕在青砖上,渗出细密的血珠,可她眼里只剩死寂,还想挣扎着起身再撞向灵堂方向的木棺,这时李潜已将她扶起,轻轻将她拦了下来。
崔元魁见此情景,脸色微变,却仍硬着心肠冷声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今日若不把《药王典》的下落全部说出,就算你死,我也能让人把张士隐的尸骨挖出来喂狗!”
崔婉儿心中冰冷一片,她虽知道自己的父亲从未真心对她,但却想不到他如此绝情。
“来人!把这两个私闯府邸,妄图盗取家族秘典的人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崔元魁大声喝道。
“我看谁敢!”一声沉喝陡然炸响在庭院中,震得烛火都微微晃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景隆身着月白锦袍,立于院门口,身后跟着三名天仙一样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