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飞杀了一人之后，垂在身侧的手指猛的蜷缩，指节泛出青白，原本平静的眼底像是被墨汁晕染般，骤然漫开一片刺目的血红。那不是寻常的泛红，而是淬了杀意的猩红，像极了寒夜中饥狼盯上猎物时的眼，透着令人骨头发冷的嗜血。
“嗤啦——”
那些刺客正要撤离，江飞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
脚下的青石路被踏得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碎石飞溅间，江飞右手反握腰间长剑，寒光顺着他旋身的弧度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最靠前的两名刺客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脖颈一凉，温热的血便顺着衣领往下淌，喉咙里涌上的腥甜堵得他们发不出半点声响，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眼睛还圆睁着，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剩余刺客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方才还觉得江飞孤身一人，他们占尽人数优势，起初他们只需三个人来应付此子，今日一共派出十余人，即使一般的道境高手不能轻易脱身，甚至会被格杀当场，却不料对方的武功一日比一日强大。
此刻面对那双血红的双眼，他们只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一名刺客强压着恐惧，嘶吼着挥刀朝江飞砍去，刀刃带着破风的锐响，却在离江飞肩头半寸处戛然而止，江飞左手精准扣住他的手腕，指力之大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紧接着长剑横向一送，刺客的惨叫卡在喉咙里，鲜血溅了江飞半边衣袖，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只盯着下一个目标。
眨眼间，又是三名刺客倒在血泊中。一名刺客吓得腿软，转身就想跑，却被江飞甩出的长剑钉穿了膝盖，江飞缓步走到他面前，血红的眼底没有丝毫波澜，抬脚便踩碎了他的头骨，惨叫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温热的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蜿蜒流淌。
百米开外的领头看得浑身发冷，冷汗早已浸透了后背。他原以为这次带了十多个好手，拿下江飞易如反掌，可眼前的场景哪里是刺杀？分明是对方单方面的屠杀。江飞每杀一人，眼底的猩红就浓一分，那股子漠视生命的狠戾，让他连呼吸都觉得沉重，他不敢再看，转身就往密林里钻，只想着离江飞越远越好，仿佛身后追来的不是人，而是索命的厉鬼。
江飞瞥了眼领头刺客逃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没有立刻去追，而是径直走到最后一名还在发抖的刺客面前，那刺客吓得浑身瘫软，江飞蹲下身，手指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血红的眼死死盯着他：“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并未答话，反而抽出身旁短刃，直接捅穿自己的心口，只一瞬间便气绝身亡，江飞的手指猛的用力，“咔嚓”一声，死去的刺客脖子便被拧断。他站起身，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仿佛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残阳的余晖透过树梢，将地面的血迹染成诡异的暗红，空气中的血腥味浓得呛人，连风拂过都带着一股洗不掉的腥气。白悠悠僵在原地，握着连弩的手指关节泛白，直到冰冷的弩身从掌心滑落，“啪嗒”一声砸在青石板上，她才像是被惊醒般娇躯一颤。
她的目光死死黏在江飞身上，往日里，江飞总是温暖的，方才那个挥剑时眼神狠戾、杀人不眨眼的身影，却像一个陌生人一般，他拧断刺客脖子时的干脆，踩碎头骨时的冷漠，眼底翻涌的猩红像淬了毒的火焰，烧得她心口阵阵发紧。
“师兄……”白悠悠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厉害，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想上前，脚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刺客倒下时的惨状：脖颈喷溅的鲜血、圆睁的双眼、倒在地上抽搐的身体……每一个画面都像尖刺，扎得她浑身发冷。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江飞，也从未想过温暖的师兄藏着这样嗜血的一面，那种巨大的反差让她满心茫然。
不远处，柳卿卿早已退到一旁的老槐树后，她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却仍觉得浑身发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柳卿卿再也忍不住，扶着树干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酸涩的胆汁涌上喉咙，灼烧着她的食道，可她却停不下来，直到吐得浑身脱力，才扶着树干缓缓直起身。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手指还在不受控制的发抖，连呼吸都带着颤抖。她偷偷抬眼看向江飞，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疏离。
李景隆站在原地，眉头微蹙，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地狼藉，地面上的血迹蜿蜒流淌，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夕阳的光落在尸体上，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当年朱元璋在应天府菜市场诛杀贪官的场面，他至今记忆犹新。那时他还是少年，跟着父亲站在人群中，亲眼看着一排排人头落地，鲜血染红了整个菜市场的青石板，百姓的惊呼、贪官的惨叫、刽子手挥刀的寒光，构成了一幅比眼前惨烈百倍的画面。
可即便如此，看到江飞方才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江飞杀人时的狠戾，是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嗜血，李景隆轻轻叹了口气，看向江飞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此地不宜久留。”李景隆终于开口，声音打破了寂静。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可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白悠悠听到声音，才缓缓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却还是不敢靠近江飞；柳卿卿则扶着树干，勉强站直身体，目光躲闪着，不敢与江飞对视。
江飞听到声响，回头望去，眼中的猩红逐渐消散，只余下一片尚未褪去的冰冷尸体。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时，身体一僵：“怎么会……”
江飞坐在冰冷的地上，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他低头看着染血的衣袍，又看向不远处刺客圆睁的双眼，心中尽是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