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逼良为娼、携恩图报,岂是好汉所为?”李木鱼双目如炬,紧盯着曹适,语气中满是谴责。
“我不是好汉,好汉都死了,我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曹适神色黯然,自嘲地说道,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和落寞。
李木鱼一听此话,面色沉凝,道境高手一般极重名声,都是江湖中的英雄豪杰,如了凡那种声名狼藉之人少之又少,而像曹适这般自甘堕落、全然不顾声名之人更是罕见至极。
那些土匪跟随曹适的人,本是张士隐父亲的旧部,很多人都是在生活走投无路、陷入绝境之时,才来投奔的张士隐,没想到竟会落入匪部。此时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若要与张士隐为敌,他们实在于心不忍,毕竟曾受其父亲的恩泽;可若是就此罢休,又恐难以向曹适交代,真是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个个面面相觑,满脸的纠结与迷茫。
“不对!”李潜像是想通了什么,突然说道,他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张兄的父亲在军中威望如何?”李潜问道。
“我父亲曾跟随蓝玉大将军征讨西番,平定云南,远征辽东,最后一次是出征北元,也就是天下人皆知的捕鱼海大捷,此役俘获元主次子地保奴、妃嫔、公主以下百余人,以及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及平章以下官属三千人、男女七万七千余人,还有宝玺、符敕、金银印信等物品,马、驼、牛、羊十五万余头,并焚毁其甲仗蓄积无数。我父亲也因此战成名,不过却被圣上留在陕西,出任陕西府右军都指挥使左都督,此役家父生前经常提起,他常说蓝玉将军天生神将,而且忠君忠国,怎会做出谋反之举?要说威望,我父是蓝玉将军麾下四大将军之首,只比其稍逊一筹。”张士隐神色中满是骄傲,他的眼神熠熠生辉,胸膛不自觉地挺起,声音也愈发激昂。
蓝玉案当年轰动一时,事后被牵连杀戮者超过一万人之多,其父作为蓝玉麾下大将竟没被牵连其中实属罕见,但最后也不得善终。
李潜深思许久,也想不通其中关键。只好再次开口问道:张兄既是遭人陷害,此人为何知晓?此人说你不能出现在世人面前,让你携妻子前往终南山。我与李前辈从南方一路走来,并没见过张兄的通缉画像,说明官府根本不在意你的存在,不知张兄这两年是否返回过家中?”李潜目光灼灼地看向张士隐,一连串的话语如连珠炮般问出,充满了质疑。
“你这么说我倒有些印象,两年中我曾数次想带妻子去祭拜祖坟,但每次都被此人阻拦!莫非……”
“你究竟受何人指使陷害张某?”张士隐眼睛一亮,想通了其中关联,情绪激动的问道。
“曹某人对你不够好吗?不仅救了你的性命,还给你容身之所,每日仅需你做一些小事即可,曹某也是进士出身,你也是进士出身,整个终南山唯有你一人可做曹某的知己,除你之外,其他人均不入老夫的法眼。”曹适面色狰狞,眼中满是凄凉。
“张某世代清白,若我一直跟随你去做那些打家劫舍、强取豪夺的强盗之事,岂不是违背了祖训,辱没了家族的名声!待到百年之后,我身死魂归地府,又该如何有颜面去面对我那已逝的家父?”张士隐慷慨激昂地说道。
“哼!朱元璋当年夺得天下,其出身又何尝不是与那强盗无异?且看你父,被朱元璋一贬再贬,这分明就是那朱元璋斩草除根的阴狠手段。你未能考中进士,又怎可怪罪于曹某?当初你被奸佞小人迫害,生命垂危之际,我曹某心怀怜悯,耗费诸多银两将你从鬼门关拉回,实是出于一片好心。未曾料到,如今你竟这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曹适面色阴沉,言辞间满是愤懑。
“休要在此聒噪!我只问你,我妻子如今身在何处?”张士隐双眼圆睁,怒目而视,手中长剑微微颤抖,显然已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不愿再与曹适做这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只想尽快知晓妻子的下落。
“你妻子此刻还在终南山安然无恙。你若此刻迷途知返,随我回山,曹某可以既往不咎,你我二人仍能如同往昔那般以兄弟相称,共享荣华,如何?”曹适眉头轻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你莫要痴心妄想!你若还想保住此人的性命,就拿我妻子来换!”张士隐猛地将手中长剑往前一送,冰冷的剑刃紧紧抵住刘浩的脖颈,刘浩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身体瑟瑟发抖,不敢有丝毫动弹。
“曹将军,快救咱家!”刘浩惊恐地呼喊着。
“咱家?”李潜心中一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是元朝的进士!”李潜大声说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
“你倒是聪慧,既被尔等知晓了身份,你们今天一个也走不了!”曹适面色阴沉,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杀意。
“你当我武当派是吃素的?”李木鱼怒喝道,身上散发出独属道境强者的气息。
“太极剑法虽名不虚传,但你的境界还不配做曹某的对手!”曹适不屑地冷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傲慢与轻视。
“啊!又是道境巅峰,这他么……”李木鱼震惊不已,心中暗暗叫苦。
“我这武功乃是于绝境之中艰难所得。彼时,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大势倾颓之下,我满心悲戚,只觉前路黯淡无光,仿若置身永夜,遂心灰意冷地遁入终南山,本意是要隐居这深山幽林之中,从此斩断尘缘,不问世事纷扰。却未曾料到,竟意外习得了这套剑法,此剑法名为‘空谷隐灵’,还请阁下多多指教。”曹适神色平静,似乎面对的不是生死大敌,而是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恐惧,只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淡然,仿佛世间的一切争斗在他眼中都如同过眼云烟,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