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师叔,弟子当不起这般盛赞!”张士隐面上闪过一丝欣喜之色,但更多的还是忧虑,妻子尚在虎穴,他心中怎能安稳。
“曹适是何出身,方才听兄台所言,这曹适也是有识之士,为何会在此地落草为寇呢?”李潜皱着眉头问道。
“这位兄弟是师叔的弟子吗?”张士隐看向李潜,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
“老夫倒想,不过此人另有名师,论名气的话比你师父还大。”李木鱼微笑着说道。
“哦?!不知是何人?”张士隐一脸惊讶,他师从武当掌门,若论名气地位,与少林寺方丈不相上下,都是当代高人,想必武功也相差甚微,但这人的师父究竟是谁,竟比这两人名气还要大?
“盐帮长老花神秀!”李木鱼回答道。
“花神秀!”张士隐刚入武当山时,此人的名声便响彻江湖,即使是自己的师父,也对此人推崇备至,认为他是当今江湖中的第一高手。
“张兄不要误会,我并非花前辈的弟子,只是侥幸学得他的剑法。”李潜赶紧摆手道。
“他把我们武当派的小桃花剑也完善至道境了!”李木鱼语不惊人死不休,再次开口道。
“怎么可能。”张士隐神色凝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
张士隐十岁拜师武当,入门三年,完全接触不到任何事物,师父每天让他做的便是诵经打坐,每日伴着青灯神像,在经文的吟诵声中度过漫长时光。那经文晦涩难懂,可师父要求严苛,稍有错漏便会责令重新吟诵,小小的他常坐得腰酸背痛,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再而后一年,师傅让他挑水劈柴,他虽心有不解,却也默默照做。每日天不亮便起身担着水桶往返于溪边与道观,那扁担压在稚嫩的肩头,常常磨得红肿破皮。劈柴时,粗糙的木柴也时常扎破他的手掌,可他只是简单包扎后继续劳作。再然后三年,就是练习小桃花剑。他发现小桃花剑除了益炼心性之外,并无太大用处。那时张士隐已到弱冠之年,看着身边同期入门的师兄弟都开始研习高深武功,他心中不免有些焦急与失落。
师父看着他,只是微笑不语,带他来到了后山的一片桃林。此时正值春日,桃花灼灼,落英缤纷。师父随手递来一把长剑,让他随意挥舞,他听从师命,随意舞动起来,顷刻间长剑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剑风所至,桃枝摇曳,花瓣纷扬,竟隐隐形成一道剑幕。张士隐心中一喜,以为自己终于掌握了一门厉害的武功,可师父却微微摇头。
待他收剑,师父说道:“此剑法看似强大,却只是外强中干,不过是借助了这桃林的地势与灵气罢了。这剑法虽强,但不如我太极剑法奥妙,无法臻入道境。如今,你已有了进入武当内门的资格。这太极剑法乃我武当绝学,需以平和之心、沉稳之态去领悟其中的阴阳之道、虚实之变。过往你所经历的诵经、劳作、习练小桃花剑,皆是在打磨你的心性,让你褪去浮躁,方能更好地领悟这太极剑法的精妙。”说罢,便传授给了张士隐太极剑法。
这些年张士隐将太极剑法练到四层后,方知那些年做的无用之功有多重要,记得师父当年亲口所说,小桃花剑无法臻至道境,而眼前这个青年居然将其完善。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李潜,发现李潜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气息,似乎是天下读书人渴望的浩然之气。突然间他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惋惜,因为他也想到师父提过的那件事情:道境武功不能相融。
正当他心绪翻飞之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至近再次传了过来,一旁瑟瑟发抖的刘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喜色,只听他嚣张无比地说道:“姓张的,盟主马上就要来了,你若是识相,就放了老子,我会向盟主求情,留尔等一具全尸!”
张士隐森然道:“闭嘴!即使张某要死,也会先杀了你给我们垫背。”
“呵!老夫倒是不信,你那盟主能杀了老夫。”李木鱼说完,一股凌厉至极的气势透体而出。
张士隐见状大喜,他进山时李木鱼并未在武当山,而是游历江湖去了。张士隐也不知这位师叔的深浅,只是感觉李木鱼身上的气息似乎与师父极其接近,于是恭敬地问道:“不知师叔的剑法在哪一境?”
“老夫在数十年前已经达到了归一,最近得这位小友点拨,侥幸踏入道境,区区毛贼,且看老夫破敌!”李木鱼自信道。
话音未落,马蹄声已渐渐清晰,一匹匹战马出现在众人眼前。为首的匪首是一老年儒生,一身黑衣,头戴四方巾。他面容清瘦,脸色略显苍白,却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沉稳与淡定。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犹如古老树皮上的斑驳纹路,每一道都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风云变幻。稀疏的胡须整齐地垂落在胸前,几缕白发从四方巾下悄然探出,随风轻轻飘动,为他增添了几分沧桑之感。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目光平和地扫过三人,最终他把目光定格在李木鱼身上。
“道境强者”,李木鱼吃惊不已,这一路来先是了凡,后是这从未谋面的黑衣老者,道境强者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放了他,我放你们离开。”那黑衣老者似乎不愿多事,平静地说道。
“你便是曹适?”李木鱼问道。
“哼!老夫从未得罪过阁下,不知阁下为何伤我门人,扣押我的属下?”曹适脸色一黑,愤愤不平道。
“他是我武当弟子,老夫身为长辈,遇上不平之事当然要管上一管。倒是阁下,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却仍逍遥至今,当真不可思议!”李木鱼怒目而视,声色俱厉地说道。
“老夫所杀都是贪官污吏,并且做的也是劫富济贫,何谈伤天害理?”曹适不甘示弱,据理力争,脸上满是正气凛然之色。
“那你为何要逼迫我这师侄入伙?”李木鱼眉头紧皱,目光犀利地盯着曹适,步步紧逼。
“那是我见他可怜,堂堂一品大员之子,武当派的高徒,却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我救了他,他的性命都不存了,所以他为我做些事也是应该。”曹适振振有词道。